合笔记本,他脱掉外套,准备去浴室洗澡。随手解下的领带扔在沙发靠背,骆兆谦随意扫了一眼,心头浮现难言的隐痛。这条领带,还是当初杨柳从香港买来送给他的。而如今,领带还在,那个帮他打领带的人呢?
杨柳,三年了,你在哪里?过得好吗?
三年来,我从未停止找你,从未停止想念你,可是,为什么你一点点讯息都不留下来,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你要让我找到何时?
你可知道,这三年来,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如暗夜凄寒,因为你不再我身边。
我想你,思念你,你可知道?
敲门声响起,他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林夕。
他一言不发,转身回去。
林夕走进来,脸色很难看,她说:“兆谦,你已经在休息室住了两个月了,还不准备回家吗?”
“住在这里方便工作。”骆兆谦淡淡答道。
“这个借口你用了三年了,还没厌吗?”林夕脸浮起凄哀之色。
骆兆谦往沙发一坐,随手端起剩下的半杯红酒。
林夕眼神扫了一圈,看到随处可见的空酒瓶,她难忍心痛道:“兆谦哥,你宁愿每天躲在这里喝酒,也不愿意跟我回家是吗?”
骆兆谦没说话。
林夕瞧了瞧他的脸色,换了语气,轻声说:“爸一直催促我们再要一个孩子,你这样总是不回家,我们哪里会有孩子。兆谦哥,跟我回去好不好?”
骆兆谦抬头看了她一眼,林夕,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优雅,只是眉眼之间,已浸着掩不住的哀愁。曾经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快乐小女孩,如今因为自己,已变得这般忧郁。
骆兆谦心头一酸,说:“林夕,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只把你当作妹妹看待,从来没有男女之情,这三年来你受了很多委屈,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再在我身浪费时间了,你依然美丽高贵,依然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要再这么执拗了好不好?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夕听完,泪花便闪了出来,她颤声说:“兆谦哥,我从十六岁爱你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做你的新娘。尝试忘掉你,我也做过,你和李曼丽好的那几年,我避居英国,后来呢,我不还是飞回来扑到你身边,兆谦哥,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忘掉你的,我是这天底下最爱你的女人,你听话,咱们回家好不好?”
骆兆谦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脑子里有千万条虫子在爬,他颓丧地说:“林夕,我们这样相互折磨,什么时候能有尽头。”
“不会的,”林夕突然跪在他面前,用力握住他的双手,乞求地望着他,“不会的兆谦哥,只要有了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快乐很幸福地在一起,咱们生一个孩子吧?”
骆兆谦抬头看着她,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冷笑,“当初为了孩子,你趁我喝醉酒给我下药,逼走了杨柳,结果呢,孩子先天心脏畸形,刚出生没了,你还想作孽吗?”
骆兆谦的这番话如同刀子一样扎进林夕的心,她陡然激动起来,语调又尖又高,“我也不想那样的,我也希望她健健康康地活着,算用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我也不想的兆谦……我们还年轻,还可以有孩子,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骆兆谦望着她,极度震惊,此时的林夕,平时的精明与敏利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了一身的偏执与癔想。骆兆谦顿时觉得手脚冰凉,眼前明一阵暗一阵的,他不由地担心林夕的精神状况。
他说:“林夕,你冷静一点,孩子与我们没有缘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我们本是名义的夫妻,当初也只是举行了婚礼,并没有领证,所以你现在还是自由的,你依然这么美丽这么能干,仍然还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你要调整自己的心态,重新开始新生活,好不好?”
“不!”林夕大叫一声,“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人,只和你在一起。”
骆兆谦终于叹息一声,“你心里执念太深了,不懂得放手,不仅束缚住了我,也拴住了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的爱已经让我不堪重负,无法呼吸了。”
林夕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地嘤嘤地哭。
骆兆谦又叹了口气,拨出电话,“小刘,过来接太太回去。”
林夕走后,骆兆谦不仅觉得头痛欲裂,甚至连胸口也疼,总有口气吊不起来,四肢发麻,想想刚才林夕的表现,既无奈,又觉得心痛。
骆兆谦只觉得气息越喘越急,已经没有力气洗澡了,他爬到床,在满脑袋的嗡鸣,昏昏沉沉睡去。
陆家朔夹着一根烟站在窗前,夜色暗柔而朦胧,一盏盏路灯像浮动的明珠,一直点缀到长街的尽头。
夜色阑珊下的丽江,曼妙多姿,风情万种。
陆家朔站了一会儿,掐灭烟头,从怀掏出一个大信封来。
里面有一张牵着孩子的女子的照片,但是因为距离较远,拍得有些模糊。
陆家朔的大拇指轻抚女子的脸庞,喃喃道:“茜茜,是你吗?”
私家侦探交给他这个信封的时候说:“陆总,我费了老大的劲儿,委托云南的朋友查了全省的电话号码,一共找出来103个杨柳,然后根据年龄,排除掉了67个,剩下的都在这里,您看看,哪个是您想找的?”
摆在陆家朔面前的,是一堆照片。
他专心看了一遍,最终挑了三张出来,年龄相仿,五官相似,其两个还牵着孩子。
陆家朔皱眉,“你拍的照片怎么都这样不清晰?”
私家侦探立刻赔笑道:“单反摔坏了,应急用手机拍的,偷偷摸摸的,也不好太靠近。”说着,他递照片三个人的资料,电话号码的登记地点分别在曲靖、昆明,丽江。
私家侦探说:“陆总,您稍等,我马联络朋友调出这三个人的登记地址。”
当包含照片主人身份信息的短信发到陆家朔的手机时,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了。
陆家朔一看身份证号码,当即排除掉了另外两人,直奔丽江。
只是,照片的女子,牵着一个幼小的小女孩,真的是杨柳吗?她嫁人了?
陆家朔心口钝痛。
现在,他已经来到了她的附近,住在离她家不远的酒店里。明天一早,茜茜,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她还认识我吗?
半夜里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直到天亮才罢。
雨后的天空呈现纯净澄澈的湖蓝色,窗外的每一片树叶都是湿漉漉的,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杨柳看着满目清新的颜色,心情也变得柔和安宁。
萍姐敲了敲门,问:“小杨,你醒了吗?”
杨柳拉开门走出去,“怎么了,是不是宝宝又闹了?”
“没有,外面有个男人找你,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杨柳一听,立刻走到窗边张望。
果然,窗外的柳树下,站着一个人。
杨柳只看了一眼,便慌张起来,问萍姐:“他什么时候来的?他问了你什么?”
“七点不到来了,问了我你的名字。我说你夜里睡得晚,要到八点半左右才起床,他说他等着,一直站到了现在。”
杨柳按捺住心慌意乱,赶快进屋梳洗换衣服,化淡妆的时候,特意用粉扑拍了拍眼底的黑眼圈。
她叮嘱萍姐看好孩子,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柳树长得正好,枝条绿绿地低垂着,柔柔地浮动着,陆家朔沉静地站在树下,远远地,她只能看到他墨染的黑发,和高大挺拔的身材。
她走过去,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恺恺,好久不见。”
陆家朔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她,目光清湛而专注。
他终于找到她了!
她还如当年一样美丽,只在眉眼间多了些淡然,气质也更内敛。
当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骤然击,血液的流动在加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
真的是茜茜!
他真的找到她了!
他极力克制住要拥她入怀的冲动,笑了笑说:“好久不见茜茜,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杨柳答,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周锐说,三年里,你每年都往姑姑家打一个电话,第一通用的是广州的移动号,第二通是云南山的移动号,三个月前你打了第三通,昆明的号码,虽然都是借用别人的手机,但我隐隐觉得,你在云南。”
“云南这么大,找一个人可不容易。”杨柳轻声说。
“是的,我动用了私家侦探,花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你。”
杨柳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头看到萍姐正抱着络络站在窗边往外看,便说:“进来喝杯水吧。”
陆家朔点点头,跟在她身后机械地迈着步子,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也许会有个男人迎来,叫杨柳“老婆”,还有那个照片的小女孩,跑过来叫她“妈妈”。
他内心很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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