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仔浩放柔了声音提醒着,“陶御医,你煎‘药’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陶思远眼神‘迷’离,思绪飘回了那决定他一生命运的夜晚,“那晚,下官与禄公公回到太医院,便针对皇的病症抓了‘药’,煎熬起来。下官刚开始煎‘药’的时候,便看到禄公公睡着了。下官有一个习惯,便是一边煎‘药’一边看些医书。”
燕仔浩若有所思,声音如缓缓细流,“原来陶御医有这样的一个习惯。你这个习惯都有哪些人知道?”
陶思远立刻紧了脸,“太医院的同僚都知道。而且他们常拿这件事取笑下官。那晚,夜‘色’漆黑,没有星光。下官煎‘药’后,便到隔壁房间取书。可还未到放书的柜子,便听到院有响动,下官返回到‘门’前查看,并未发现什么。后来,又回房取书。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异常?”
燕仔浩俊朗的面庞闪动着,仿佛扑捉到了什么一般,“陶御医听到了响动?这的确是很怪。”他眸光播散,洒向各位大臣,朗声提问:“不知诸位大人有什么高见?”
众大臣听得云里雾里,况且是关乎先帝的命案,哪里敢随便说话?只得低头沉默着。
燕仔浩迈开帅气的步伐,慢慢踱着,剑眉被愁绪笼罩着,“其实这许多时日本王时时刻刻在想这件事。到底是谁为父皇下的毒?又是怎样下得毒?有很多种可能。陶思远有可能,小禄子有可能,柳妃有可能。甚至四弟,也是有可能的。本王这几日彻夜难眠,朝也思暮也想。本王首先排除了四弟与柳妃。如果真的是四弟与柳妃通‘奸’指使人下毒,为何他二人还会在案发现场沉睡。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那会是谁呢?既然想不通,干脆便从源头查起。‘药’是在太医院煎的,本王便从太医院开始调查。”
这时,伫立一旁的飞星变戏法似的将一块撕裂的碎布与一件外衣‘交’与燕仔浩。
燕仔浩将碎布举起,“各位大人,这是本王在太医院陶御医煎‘药’的房间外找到的。本王觉得很怪。本王想不出是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将外衣撕裂了一块碎布呢?本王便暗调查,得知楚院长恰好有这样一件衣服。为了查明真相,本王只得悄悄潜入楚院长的房间,果然找到了撕裂碎片的衣服。便是这件衣服。各位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拿去对一下。”他将碎布与衣服扔于地。
各位大臣震惊不已,皆用骇然的眸光望向楚正利。
燕仔浩更是厉声喝问:“楚大人,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吗?”
楚正利早已煞白了脸‘色’,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却用顽固的声音辩驳:“三殿下,这定是下官不注意时撕挂扯掉的,与本案有什么关系?”
燕仔浩眸光与声音皆俱‘阴’冷,“楚院长,还不承认毒是你下的吗?来呀,传楚惜怜。”
楚正利瞬间如掉入冰窖一般,浑身冰凉,身子瑟瑟发起抖来。
不多时,身材娇小的楚惜怜迈着纤纤细步走大殿。那楚惜怜‘精’神萎靡,愈发清瘦起来,小小的瓜子脸苍黄无光泽,愈发的衬托出眼睛的大而无神。
她原本是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在正好的年华遇到了让她心动的人。天遂人愿,她与心人即将喜结连理。她憧憬着婚后的幸福生活,幻想着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不想遭此横祸。在她的人生里这是第一次遭受挫折,她的生活如大厦般轰然倒塌,再无任何新鲜‘色’彩。
她举步轻柔。当看到伤痕累累,模样不整的陶思远,她‘乱’了芳心,快步疾走,扑在他的身“嘤嘤”哭泣。
燕仔浩轻轻摇着头,如鹰一般的眸子将楚正利凝视,“楚正利,你是什么时辰离开皇宫的?”
这一问使楚正利‘乱’了方寸,支支吾吾,“这?当时下官身体不适,记不清楚。”
燕仔浩向前一步,如利剑一般要将楚正利的心一层层剥开,“记不清楚?陶御医与小禄子,你们来说。”
小禄子缩了脸,思索着,“当时恰好听到了打更的声音,是刚到丑时的时候。”
陶思远脸的伤痕血淋淋绽开,触目惊心,“不错,正是丑时。”
燕仔浩扭转了深邃的眸子紧盯楚惜怜,“楚姑娘,楚正利是什么时辰回到家的?”
楚惜怜娇弱的身子猛然瘫坐在地,睁着茫然悲哀的大眼睛,呆滞着,尽显犹豫凄楚的神‘色’。
燕仔浩叹息着,声音如乐曲一般轻柔,“本王明白这对你很残酷。一方是你的父亲,一方是你的夫君。你只能顾此失彼。无论你失去哪一个,对你都是致命之击。然,本王希望你说出实情。因为,事情的真相有权利大白于天下。”
楚惜怜仿若凌‘乱’于风的尘埃败絮,颓然落地,声音软弱无力,“父亲回来的时辰是卯时。”
燕仔浩起了狂风怒‘浪’,“楚正利,楚府距离皇宫只有半盏茶的工夫,你却走了两个时辰,到底是为什么?”
楚正利后背已经湿透,瑟瑟的发着抖,脸‘色’变得铁青。他终于低沉着嗓音道出了令众人骇然的事情,“不错。是下官做的。是皇后与太子,是他们恐吓下官,让下官为皇下毒。如若不然便杀了下官全家。下官也想过逃走,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下官只是个御医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得已,下官想到了嫁祸思远的方法。下官假装身体不适,说要回家。其实下官并没有出宫,而是悄悄到了太医院。下官知道思远煎‘药’时读书的习惯。待思远去隔壁房间取书时,下官便悄悄将毒‘药’放入‘药’。下官暗自庆幸小禄子睡着了,让下官得了手,不料不小心碰到了‘花’架,还好下官躲了起来,思远并未发现。或许正是在那时下官的衣服被扯下一块布来。下官出宫时,天已微亮,怕守‘门’的‘侍’卫认出来,便‘混’在向宫里送食料的队伍出了宫。不想下官躲过了守‘门’的‘侍’卫,却未躲过自己的‘女’儿。”
燕仔浩剑眉倒竖,“好一个‘阴’险狡诈,损人利己的楚正利。陶思远可是你的姑爷,是你‘女’儿的夫君!”
楚正利再不是高高在君子模样,声声冷笑,“下官也是被皇后、太子所‘逼’。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下官又能如何?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怎能配的下官的‘女’儿?若不是因为下官想要嫁祸于他,下官又怎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只可惜‘女’生外向,没想到下官竟毁在亲生‘女’儿手。”
楚惜怜泪流满面,锥心泣血,“父亲,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燕仔浩怒形于‘色’,“楚正利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不配做他们父亲的是你!都带下去!”
几个‘侍’卫前将殿的几个人拖拉拽起。陶思远怔怔愣愣,如木偶一般被‘侍’卫摆‘弄’,却猛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凄楚意切,悲不自胜。直到他走出去很远,笑声仍如扰人灵魂的魔音般飘飘绕绕传来,让人听了苦涩不已。
这时,一个‘侍’卫走殿来,单膝跪地,“三殿下,卑职是天牢看守。柳妃娘娘听闻今日三殿下重审先帝下毒案,所以央求卑职禀报殿下。柳妃娘娘要殿申冤。柳妃娘娘哭的戚戚楚楚,好不可怜。”
燕仔浩如青天白日一般,“你这‘侍’卫倒是个仗义之人。将柳妃娘娘请来吧,即使她不要求,本王也会为她申冤的。”
事实,这‘侍’卫正是燕仔浩安排在狱保护燕仔裕与柳翩翩的。
此时,大殿走来了一身素缟的柳翩翩,苗条淑美的身段,弱不禁风的娇柔。她娇喘吁吁如清风拂水,柔柔弱弱的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这恍若仙人般的美人来到殿未语先哽咽,“三殿下,本宫冤枉。本宫恳请三殿下为本宫伸冤。”
燕仔浩柔和轻声,“柳妃娘娘请说。”
柳翩翩向众大臣轻轻行礼,“大家都知道,本宫命薄,原本是风尘‘女’,在怡情楼卖艺不卖身。几个月前,本宫的一个姐妹突然失踪了。我们报了官,可仍旧遍寻不着。不想几日后,太子找到了本宫,说是小姐妹被他捉了去。太子要本宫进宫伴驾。本宫若不答应。他便威胁本宫要血洗怡情楼。本宫为了姐妹们不得已只得进宫。”
猛然间,柳翩翩柔弱的身子如浮萍一般摇了摇。长久以来,她所受的威胁与苦难时刻咬噬她的心,使她的身子极尽虚脱,站立不稳。落雨知心暖人,前将她搀扶。
柳翩翩定了定神,继续道:“本宫入宫后,按照太子的指使,‘诱’‘惑’皇,‘骚’‘乱’朝政,释放皇后。本宫以为这样可以了,满心希望太子能够早日放了本宫。然而,没想到皇后与太子有毒蛇一般的心。他们竟让本宫为皇下毒。本宫怎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弑君举动?本宫不肯,本宫也威胁他们,如果再‘逼’本宫,本宫立刻去死。不知为何,他们没有再提及此事。可是哪里想到,他们还是做出了骇人听闻之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