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艾儿怒喝着吩咐完,便昂起高贵的头颅,带着鄙夷的表情想要离开。然,她刚一迈步,便被地上的竹竿绊了一跤。她如恶狗扑食一般摔在地上,精心涂抹的脸蛋上沾满了泥土。
这次是落雨展开了灿烂笑容,“呦!艾儿公主,奴婢也不是有意的。不想这竹竿轻轻一动便绊倒了艾儿公主。”
泥土在乌兰艾儿的脸上画出滑稽的图形。她狼狈的爬起来大发雷霆,跺着脚疯狂的大喊:“贱婢!算你狠!本公主定不饶你!”她就这样怒吼咆哮着跑回了屋内。
落雨嗤笑着。乌兰艾儿整了她这么多次。而她只对她稍加惩罚,这不算是过分吧。
然,这些脏乱的活计还是要做的。她将脏衣服捡起,重新洗了,晾在竹竿上。她捶着如折成两半的腰肢来到厨房一瞧,果真什么也没有。怨天尤人,哭爹喊娘,呼天抢地是没有用的,一切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于是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砍柴、摘菜、捉山鸡……直弄得身上伤痕累累,脏乱不堪。她的衣服被树枝划出了一缕缕一条条,比遭人嫌弃的小叫花子更加可怜。
且说燕仔浩离开珠姨的小屋,甩着大长腿走向绿洲的小湖。湖水碧绿清澈,深可见底,果真有许多肥硕的鱼游来游去。燕仔浩轻功了得,身手敏捷,不一会儿便抓了五六条,扔在了鱼篓里。他思索着再抓几条,养在珠姨的水缸里。珠姨便想吃就能吃了。
湖的四周杂乱无章的围满了芦苇,横边无涯,好大一片。有陈年枯萎的干支,也有刚刚发出的嫩芽,陈旧与新意交替着,诠释着生命永不停歇的意义。
就是这样的大片芦苇猛然晃了晃,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燕仔浩是怎样的敏锐感觉。他的七窍玲珑心立刻觉察出芦苇后的蹊跷。他高大的身影晃动,快速飞奔向芦苇丛中,眼前的芦苇东倒西歪,留下了被人践踏的痕迹。远处黑影晃动,瞬间如落水无痕般失去了踪迹。
“什么人!”燕仔浩警惕心大起,晃动身形追了上去。
那人影也是脚步飞快。然,相比燕仔浩还是差了许多。
“你是什么人?快停下!”燕仔浩厉声喝问。远远瞧去,那人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罩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
燕仔浩暗提真气,脚下虎虎生风。就在他即将追上那鬼面人可以揭晓谜底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树林长势茂密,形状特异,布局诡异。那鬼面人一经进入树林便即刻消失了踪影。
燕仔浩无奈,只得停了下来。他气恼着将大手拍在树干上。眼前这片树林长势怪异,他不敢贸然进入。他皱着剑眉思索着,在每一棵经过的树上刻下了标记,才放轻了脚步慢慢向树林中探索。
这树林的每一棵树,每一个景似乎一模一样。他小心翼翼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却毫无所获。此时他已进入了树林深处,待要回转时,才发现,他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他弯弯绕绕继续转了老半天,随处可见他做标记的树木,然,回转的路却不在脚下。
他心中暗骂,这诡异的林子定是被人做了手脚。他该如何出得去呢?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既然出不去,索性歇息好了。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深邃的眸子静静地养神。他仔细思索着进入这林子的前前后后。当他进入这林子后,便被每一棵树,每一个景混乱了大脑,所以很容易着了道。如果眼中没有树,没有景,是不是可以破解?
对了!不要树,不要景!主意已定,他猛地睁开了如猎豹一般敏锐的眸子,脚尖点地,施展轻功,飞上了枝头。他如谪仙一般轻松俯视整片树林。在树林的上空,他不再被树木诡异的布局打扰。他如雄鹰展翅一般,观察着树林的每一处角落。树林深处的一座小木屋就这样赫然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脚尖轻点树冠,整个身体在树林上空飞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小木屋前。
小木屋的门虚掩着,燕仔浩轻轻推门而入。屋内没有人。然,木屋的干净整洁与温热的炉灶证明这木屋是有人住的。是什么人呢?是那鬼面人吗?在这一片绿洲上竟还有鬼面人与珠姨同住,珠姨会不会有危险?不行,他要快些回转将这里的危险告诉珠姨。
他匆匆忙忙飞身原路返回。
他高大俊朗的身影一经进入珠姨的木屋,乌兰艾儿与珠姨如迎接凯旋的英雄一般飞奔了出来。
珠姨亲热地接过鱼篓,喜笑颜开,“浩儿回来了?”。
乌兰艾儿亲昵地搂抱了燕仔浩的胳膊,娇笑着,“表哥,你回来了?瞧!艾儿为珠姨洗的衣服,还有艾儿砍得柴。”
然,事实上,是落雨洗的衣服,落雨砍得柴。
燕仔浩英俊的脸庞含着微笑,星目巴巴望向两人的身后,却没有见到那娇俏的小东西。他下意识将胳膊自乌兰艾儿臂弯中抽出,径自问:“落雨呢?”
乌兰艾儿鄙薄着神情,撇了嘴巴,“她呀!谁知道呢?可能在厨房吧。一个贱婢难道要让本公主与珠姨为她准备饭菜吗?”
只片刻不见,燕仔浩便起了思念,迫不及待向珠姨留下一句话,“本王将鱼拿与雨儿。”便不见了踪影。
他快步走在去厨房的路上,满心甜蜜想要将那娇小的人搂抱在怀里。
然,当他进入厨房,看到炉灶前落雨瘦弱的背影时,他的心皱缩起来。只见他心中的小身影弓着背蹲在地上,小手正握着木柴向炉灶中塞着。可是木柴并没有燃起来,反而捂出大片的烟来。她被烟雾所呛,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心就那样绷得紧紧的,立刻将她裹在怀里出了厨房。
阳光下,她的发丝如杂草般凌乱着,脸上画满了烟灰,黑白相间,犹如多日未曾清洗的锅底灰。她原本光滑娇嫩的小手红肿着,好比馊了的发面馒头。小手上更是划出一道道的伤痕,有的渗出血丝来。她鲜亮的衣服早已变成了陈旧的破衣。一条条的刮痕,一片片烟灰,一块块泥土,一滴滴水渍在那破衣上尽情绘画。
他的心就那样生生疼了起来。他在宫中经历了无数阴谋诡计的洗礼,犹如猎豹一般的精明。他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女人是被人算计了。然,令他没有想到是,在珠姨的家里,在他放松了所有戒备坦诚以待的地方,他的女人受到了如此对待。
他的内心沉沉的。他仍旧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疼惜着捧起了她的小脸,“怎么一会儿工夫便变成了小叫花?”
她却不想让他知道她受了怎样的苦,更不想因为她,让他迁怒珠姨。她支支吾吾,“没有,奴婢就是想烧饭而已,可是点不燃木柴。”
他深邃的眸子直直的凝视着她。她竟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他爱怜的抚摸着她花猫似的小脸,轻轻地握起她红肿渗着血丝的小手,声音里含着悲痛,“傻丫头,那些衣服是你洗的,还有那些柴也是你砍的,是吗?珠姨原本不是这样的。是乌兰艾儿!一定是乌兰艾儿对珠姨说了什么!走,随本王一起去见珠姨。”
“不要。”她缩回了手,却触动了伤口,钻心的疼,“珠姨是你的亲人,奴婢不想因为奴婢的缘故让你们相处不愉快。”
燕仔浩的眸光汇成一条暖暖的河,满含着疼惜与歉疚,“傻丫头,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明白,否则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况且本王说过,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谁都不行。”
他的眸光将她的心烤的异样柔软。为了两人的爱情,他要为她而战,她亦要勇敢地与他并肩而战。
两人心心相印牵着手来到珠姨面前。然,在珠姨震怒的表情所形成的暴风雨里,落雨怯怯的要将小手抽出。
不想燕仔浩却将两个相牵的手举起,声音如昭告天下一般,“珠姨,在本王的心里,您就是本王的亲人。本王敬您爱您。雨儿虽为宫女,可是本王从未将她当做宫女看待。本王与雨儿已互许终身,本王此生非雨儿不娶。”
珠姨顿时怒火滔天,忿然作色,“浩儿,你疯了!你被这婢女迷了魂魄不成?你忘了想要成就的大业吗?你忘了儿时受了怎样的苦难吗?你怎能娶一个婢女?你要娶的当是能助你成就大业的公主才是。”
乌兰艾儿亦震怒着,极尽疯狂吼着,“表哥,她只是一个贱婢,如何能配的上你?”
燕仔浩淡淡然笑着,如风轻云淡,如海阔天空,“珠姨,本王主意已定。成就大业谁都可以,可是,这世上只有一个雨儿。哪怕本王一事无成,哪怕本王只做一个浪荡游侠,本王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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