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唐文山仿佛老了十几岁的样子,哆哆嗦嗦的将大拇指在印泥上按了按,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不在焉,将案卷的后面弄得是一团糟。
一旁的两个甲士见状,连忙上前,按住了唐文山的双手,帮他在案卷上按下了手印。
“王爷,饶命啊!”按完指印的唐文山仿佛虚脱了一样,大声的叫了起来。“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啊!”
“带下去,给我严加看守起来!”朱由检满脸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唐文山。一直坐在一旁的一个冷面太监一看唐文山被带了下去,冷着脸说道:“信王殿下,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审问清楚了,那就赶快退堂吧,咱家待会要立刻赶回京城,将这里的审理结果上报给陛下呢!”
“这怎么行,这里才刚刚审理了一个主犯,名单上面还有大小官员十几个人,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巡防衙门,柳公公就这么回去,怕是有些不妥吧!”这个柳全志是司礼监派来协同调查此案的,其实说是协同调查,其实就是派来监督的。张辅在一旁听到这个柳公公现在居然就压哦带着案卷回去,顿时就急了。按照大明的律法,这一件案子,只能有一份案卷,这案卷之所以重要,是应为上面有朝廷几个部门的印章以及犯人的画押在上面,若是将案卷带走,这后面的犯人还要怎么审理?总不能在启用一份案卷,哪有一件案子用两份案卷的,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一件案子若是没有案卷的连贯性,在法理上是不完善的,日后若是被有心人抓到,还会有翻案的可能性,所以为了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案卷一定不能带走。
“柳公公若是要回去复命,我这就命人将案卷誊抄一份给你,这案卷你是绝对不能带走的!”张辅这一次算是不错了,至少没有一根筋到底,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哼!还真是庙小妖风盛,池浅王八多,咱家就算在宫里面也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陛下在宫里面正等着结果呢,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你们谁担待的起?再说了,不就是一份案卷吗?既然主犯已经查出来了,其余的人干脆直接判一个株连不就结束了,这么麻烦干什么!”柳公公一脸的傲气说道。
“这怎么行,我在陛下面前可是做过保证的,要将这件案子查的清清楚楚,怎么能如此随意的结案!”
看到张辅较真起来,柳全志心里面老大的不痛快,之所以这一次派他来,即使因为他对其中的黑幕已是摸得清清楚楚,唐文山不死,这些天津的官员不死,牵扯出来的人指挥越来越多,几次派人想要和唐文山接触,但是因为这天津的大狱看管的实在太严,几次都没有结果。刚才在大堂上,唐文山就是因为看到了柳全志的暗示,才会这么痛快的认罪,唐文山明白,这件案子只要自己扛下来,事情到自己这一层就会结束了,自己的家人应该还能过上好日子,可如果自己说漏了什么,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来啊,给本公将卷宗带走!”柳全志一看这个张辅不买自己的帐,干脆直接用强。
“是!”几个站在柳全志身后的东厂番子立刻就朝张辅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抢夺案卷。张辅一看这个柳全志居然敢动手直接抢,心头一急,站起身来,大声叫道:“我看你们谁敢!本官是奉命查询唐文山通敌卖国一案,现在案件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们就想要抢夺案卷?是和居心?你们若是再敢向前一步,老夫一定要上本参你们!”
秦天在一旁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张辅说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动不动就是上本参人,真是弄不清楚状况。这个天启皇帝都不认识字,看奏章都是依靠这些太监读给他听,你上的奏折要是能有用就见鬼了。
柳全志一听这话,反而是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张大人,你要是这么喜欢参人,那你就去上本吧,只不过今天这个案卷,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来啊,不要管他,出了什么事情,有我担着!”
“是!”几个东厂的番子一听柳全志都这么说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就要上前动手抢。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的大堂上惊堂木一拍,朱由检生气的说道:“大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下官知罪!”一看到朱由检生气了,在场的所有人立刻跪了下去。
“秦天!”
“卑职在!”
“这几个番子居然敢在本王面前动手动脚的,给我拖出去,一人二十大板!”
“啊!”几个东厂的番子一听,立刻哀嚎起来。开玩笑,一人二十大板打完,半条命可就没有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老奴该死!惹得信王殿下不开心,这几个奴才虽然做事唐突了一点,但是忠心可嘉,还望王爷多多体谅。”
“哼,忠心可嘉,我看是对你柳全志忠心可嘉吧!”曹化淳在一旁小声说道。
“对!我看你柳全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师傅对我说过,这审案子,案卷最重要,你想要把案卷拿走,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别有所图?”
“老奴该死!老奴这么做,都是为了陛下啊!”柳全志一听到朱由检这么一说,立刻装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磕头不止。“老奴一片丹心,还望信王殿下明鉴!”
“哼,你一句该死就算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等我会京城以后,就要奏明皇兄,将你逐出皇宫!”
柳全志却是没有预计到这种结局,一听到这句话,惊骇不已,这位可是信王,当今陛下的亲弟弟,自己别看在司礼监大权在握,但真要是到了那个地步,将自己赶走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于是突然间跪直了身子,望着朱由检.泪流满面说道:“奴才一条贱命,早就交给了皇家。信王殿下要赶老奴走,老奴不赶不走,就是信王殿下支口油锅把奴才炸了,奴才也是高兴的。”
看着柳全志可怜巴巴的样子,朱由检心里面顿时有些不忍。从内心里面说,他是不愿意和这些宫内的太监有太多的瓜葛,自己虽然是亲王,但是插手宫里面的事务,毕竟有些说不过去,京城里面本来就是流言多发的地方,自己就算平日里面安分守己,闭门不出,都会有几条流言,自己要是做了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从事实上来讲,这个柳全志背后有王体乾的支持,自从魏忠贤死后,这个原来阉党的二号人物就接替了魏忠贤原来的一切,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搬动这位树大根深的内相,如果意气用事,必定会惹出麻烦。权衡再三,他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案卷你自然是不能带走,皇兄那边,我今天会写一份折子,将这里的事情说清楚的!”
“多谢信王殿下!”柳全志一听,立刻拜倒在地。
“但是他们几个,居然敢在本王面前放肆,如此恶奴,不教训一下怎么行,甲士何在,给我推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从大堂的两侧涌过来一群甲士,将那几个倒霉蛋拖了出去,没过一会,就听到外面的空地上传来了阵阵惨叫,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名甲士进来禀报:“启禀王爷,每人二十大板,已经全部结束了!”
“好,柳公公,你回去之后可要严加约束手下啊,若是还有下次,再让本王碰到,本王绝不轻饶!”
“老奴遵旨!”柳全志听了这番话,显得十分诚恳。“信王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老奴暂且告退了。”
“哎,柳公公先别急,接下来我们还要审理一件案子,还请柳公公做一个见证啊!”一看这个柳全志要走,秦天连忙站出来说道。
“你是何人?”柳全志心里面正在火头上,一看不过是个锦衣卫千户打扮的年轻人,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锦衣卫千户也算是个六品武官,在一般人眼中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但是在柳全志的眼中却不算什么,这种品级的武官,在皇宫里面一抓一大把,一点都不稀奇。
“在下秦天,是天津锦衣卫镇抚使!”秦天笑眯眯的说道。
“你就是秦天?”柳全志瞪大了眼睛,心里面却是震惊不已。虽然对外宣称魏忠贤是暴病而亡,但是作为司礼监的核心人物,柳全志自然知道魏忠贤是怎么死的,那就是死于一场大火,而纵火的人就是秦天。这件事情虽然被压了下去,没有到处张扬,但是一直却都被认为是一件奇耻大辱,王体乾更是说过,谁要是能弄死秦天,替九千岁报仇,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měinǚ当官,一律都可以满足。只是可惜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这个秦天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今天确是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了秦天,这个仇,怎么能不报呢?
“没错,在下就是秦天,怎么,柳公公认识在下?”
“呵呵,有所耳闻。秦大人还真是少年英才啊,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天津卫的二号人物,前途不可限量啊!既然是要咱家做一个见证,那么咱家就留下来看看吧!”柳全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秦天自然知道这个柳全志心里面在想什么,却是一点都不以为然。现在秦天自己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了,解决了步枪枪管问题之后,大幅度装备已经不存在技术问题了,只要资金足够,秦天随时可以装备起一支万人的新式军队,在这个时代,所带来的冲击是不容小觑的,若是这个柳全志想要玩什么花招,那么秦天一定会用行动教他做人的道理。
朱由检早就和秦天通过了气,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本王之前遇到一件怪事,在这小小的天津城内,居然有人胆敢冒充本王,在酒楼招摇撞骗,抓来一问,这几个人居然是白莲教!”
“白莲教!”一旁的柳全志听到这边心中一惊。白莲教信徒众多,主要来自社会下层,作为一个秘密民间宗教组织,在历史上发动多次民变,屡次受到朝廷的镇压,却屡禁不止,一直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可是这白莲教一直都是在川、鄂、赣、鲁等地多发,这一次居然在天津发现了白莲教徒,这件事情若是上报到朝廷,怕是又要引起不小的骚动。
“来啊,将那七名嫌犯带上来!”朱由检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是!”两旁的甲士一拍水火棍,发出威武的声音。随后,七个被用绳子绑的严严实实的人带了上来。七个人知道事情暴漏,心里面忐忑不定。再一看到满堂的甲士,还没等朱由检开口,几个人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王爷,这件事情是有人逼我们做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秦天将一份供纸放到了朱由检的案桌上,同时在朱由检耳边小声说道:“王爷,刚才已经把这七个人分开审理了,所有的供词都在这里。”
朱由检点点头,将供词大概看了一遍,又将供词交给了一旁的张辅和孔安民,等两人也看完之后,朱由检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你们几个人冒充本王,招摇撞骗,还想要陷害本王于不忠不义,究竟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还不赶快速速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