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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此时奉孝在,佐治觉得他会怎么办?”
云襄望着云端漂浮的云朵,忽然想起远在朱虚县的郭嘉,随口提了一句。
辛毗顺着他的目光,往天空那一簇簇抹着蓝色忧郁的云看去,抿嘴一笑,道:“他呀!多半和公子沆瀣一气,欺负我这老实人。”
云襄回过头来,讪讪地冲辛毗笑了笑,“佐治越来越没有书生气了,也不知道当日冀州拉你下水,同我们走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辛毗顿时心头一跳,上前一步,正色道:“公子,这是什么话!辛毗此生追随公子,即便不幸死在汉阳郡,也绝无怨言!”
云襄被他的义正言辞给吓了一跳,偏过头正视着他,语重心长道:“佐治这是什么话,只要云襄在世一日,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任何闪失的。”
“公子……”辛毗心间热血涌动,鼻头不由得微微发胀发酸,深深一礼,“誓死相随!”
“好啦,”云襄伸手握住辛毗的抱拳,语气渐缓,调侃道:“此处山高夜里寒,你这身子骨可不能冻坏了,要不然我可要一个脑袋两个大了,走走走,咱们回营吧。”
“一个脑袋两个大?”辛毗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襄拉着袖子,往山下的营帐去。
刚到大营前,就见司马言等人围在营帐前,似乎有不速之客到来,正引得众人在帐前围攻。
“松开!我堂堂中军校尉大人麾下主簿,也是有身份有官衔之人,你敢动手!”
听这声音像是似曾相识,云襄不免加快步伐,上前一窥究竟。
“主簿?”司马言拽着那人的衣领,冷冷道:“像你这种卑劣的小人,即便飞黄腾达也改不了小人模样。”
“松开,你给我松开!”
“住手!文仕。”
随着云襄的劝阻,司马言缓缓松开了对那名自称袁绍主簿的人的束缚,云襄冷着脸走到人群中,没有正眼瞧来者,“文仕,你又忘了我对你的嘱咐吗?
“没办法,看到这个阴险小人我就来气。”司马言双手抱胸,淡淡道。
“你可别血口喷人!”来者理了理被拉皱的衣襟,反驳道。
“不知郭先生从何而来?”云襄依旧没有看向来者,语气也很冷淡,“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这就是你们云军的待客之道吗?”来者蹬鼻子上脸,趾高气昂道:“我可是奉了中军校尉之命而来的,你们竟敢如此待我……”
“那又如何!”司马言一个眼色截断了来者示威的话,“郭图,你再不明说,莫说是袁绍派你来的,就算是他本人,我也照打不误!”
“你……”郭图在幽州见识过司马言的狠劲,当下收敛了几分恃高之姿,清嗓道:“罢了,看在我们好歹有过同桌之谊,本官就不予你计较。”
“郭大人,”云襄一改对他的称呼,冷冷道:“言归正传吧,袁校尉让你来,所谓何事?”
“我家大人让我来提醒云公子,”郭图阴沉着脸,斜瞟了在场所有人一边,“莫忘了马腾如今是戴罪之身,你既然肯替他担保,若是无功而返,就算是曹孟德有心保你,相信大将军也会秉公办理的。”
“你!”司马言当即恼火,正欲跳上前给来者两记拳头,却被云襄拽住,“有劳袁校尉有心了,云襄在此谢过。”
郭图见司马言被云襄牢牢按住,心头暗喜,嘴舌讥讽道:“还有,云公子既然已入朝廷编制,这管理手下可千万别再向以前一样放纵,目无长官,以下犯上。”
“郭图,我看你是找死!”司马言怒气上冲,猛地挣脱开云襄的手,冲到云襄身前,右手下落握住震雷剑,却没有抽出,咬了咬牙,憋住气,“你话已带到,可以走了,若再多说一句,休怪我剑下无情!”
郭图登时感到背脊发凉,他知道云襄麾下以司马言、张飞最为鲁莽,也见识过他的手段,心生胆怯,冷哼一声,掉头就逃到一边,牵着马,在几名士兵的护送下,匆匆出了大营。
“文仕,委屈你了……”云襄皱了皱眉头,松开对他衣摆的控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司马言甩开云襄搭肩的手,头也不回的撇下众人,独自走开,任谁叫唤都不听。好在郭图来营内挑衅时,张飞和管亥正巧不在营内,于是云襄只要专心哄好司马言就可以,一面转身向众人交代了一番,一面追了上去。
……
……
司马言登上山,倚靠在一棵青松下,一面摘花捏草,一面朝身后黯淡无光的山路偷偷瞄眼。几次回头偷瞄后,无一人追上来,他彻底死了心,丧气劲全发泄在越拔越快的荒草里。月光将他的表情拉扯得狰狞,剑眉微蹙,冲着空气抱怨:“死妙杰,居然追也不追,真是白替你不值了……”
“这是在咒我吗?”
司马言闻声立刻坐直,表情显得僵直,没有应话,目光游离全当从树后绕出来的云襄是空气。云襄走到司马言身前,盘腿而坐,笑道:“文仕,何必为了小人挑衅之言气结生怒呢?”
司马言扭动下肢转了半个身位,侧对着云襄,只留半张月光照亮的脸给他,脸色沉沉,嘴角微微抖动,似乎有话要说,却迟迟未开口。
云襄知道他生气的缘由,眼珠一转,垫着屁股又向他靠近了几寸距离,“郭图固然可恶,但终归是袁绍的人,文仕想想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司马言放松了嘴,冷冷道。
“袁绍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把咱们置之死地而后快!”
司马言当即表情大变,适才正在气头上,顾不得旁人劝说,倒也没有顾及到后果,如今云襄这么分析,他自知险些犯下大错,神色也变得不再埋怨,改口申辩道:“谁让他无端挑衅,说那些侮辱人的话。”
“他侮辱谁了?”
“你!”司马言抬起头,表情变回最初深沉的模样,“他当着大伙的面侮辱你,我怎能饶他,要是翼德、老管一人在场,恐怕你要拦得不止我了。”
“你能想到这一层面,我也算老怀大慰了。”云襄失笑道,“若是你三人皆在场,只怕我与子龙、东东都拦不住。”
“你总是这样!”司马言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一点正经样都没有。”
“嗯……”云襄仔细地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调,“嗯哼,难不成你要我对着你们成天板着高高在上的臭脸不成?”
“去你的,”司马言被云襄的表情逗得什么脾气都没了,推了他一把,“这刚上来的脾气都让你给弄丢了。”
云襄忍着笑,一本正经又道:“还是希望我如袁绍他们,对待下属发号施令那般,一板一眼?”
“行行行,”司马言举着双手,做投降的姿势,“我认输,论这说话的功夫,能有几个人比得上你的。”
云襄倒也不推脱,一拱手笑道:“承让承让。”
“喂,夸你两句还要登天了啊!”司马言说着伸手要去打云襄,云襄一边闪躲,一边也伸手去挠他的脸,两人来回几个回合,互有触碰,嬉笑不断。
“行了,我们也出来一段时间了,”云襄收住动作,站起身来,“是时候回营,要不然大伙都要替我们担心。”
“那你倒是扶我起来呀,”司马言双手杵着僵麻的大腿,动弹不得,求援道。
“是是是,”云襄弯下腰扶起司马言,“那司马公子,咱们请吧!”
“这腿还没好呢,”司马言揉捏着大腿内侧,悻悻然道。
“那要在下背司马公子下山吗?”
“也行,”司马言说着敞开臂膀,示意云襄过来托他。
“你就不怕我一会把你从半山上摔下去?”
“你敢?”司马言挑眉道,“摔了我看谁还能替你出头。”
“公子!”
就在二人谈话之间,山腰上窜出几个人影,为首的是荣南,带着几名云军举着火把来寻他们。
“公子,不好了!”荣南飞奔得满头大汗,神情有些仓皇,气喘吁吁道:“汉阳城……出事了。”
司马言眉头一跳,云襄表情镇定,让他换了口气,方问道:“可是叛军送来书信之类的东西?”
“正是,”对于云襄能猜到这一切,荣南等人早已见怪不怪,“不仅有书信,还有别的东西。”
司马言皱眉道:“别的东西?难不成他们还会给败军之师送礼?”
荣南话刚到喉结,一旁的云襄就冷冽的语气道明:“是陇西城那帮归降百姓的尸首!”
随着这句话的落音,司马言和荣南脸色都为之失色,前者没想到叛军如此心狠手辣,后者没有想到云襄连这事也猜到。
“叛军屠杀百姓将其尸首送至汉阳城,真是一条歹毒的计谋啊,”云襄蹙了蹙眉头,片刻才发现二人还沉陷在呆滞状态,低声提醒道:“别发呆了,我们快回军营吧,这会多半张温都快病急乱投医。”
说完率先走下山去,荣南回过神来正准备跟上去时,被司马言拽住,“荣南兄弟,我腿麻了,能不能劳你扶我一把。”
荣南微微一怔,上下扫视了司马言一遍,笑岔道:“文仕,怎么爬个山就把腿给爬不利索?”
“这个以后再说,快,妙杰都快走远。”
好在荣南分得清孰轻孰重,简单一句调侃后,立刻上前扶着司马言,二人跌跌撞撞,亦步亦跳的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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