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谈比生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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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接过玉佩就如同捡到稀世珍宝般,急忙收入怀中,身怕弄丢弄坏,这一丢,对他而言不只是一块美玉的损失,更像是把他那微薄不为人知的皇室宗亲身份给丢弃,所以他格外小心将玉佩放入怀中衣服的夹层,心仍有不安,久久揣在胸前,对司马言连连点头道谢。

    司马言摇手表示不用客气后,对管亥和邓茂洋洋得意道:“现在你们总该相信,我所言不虚吧!”

    司马言拿出一块绝非常人可能佩戴的玉佩,着实让二人傻了眼,可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们也并非愚蠢至极,只懂得用力气思考的人,纷纷不做声响。

    “还不相信我?”司马言有些不悦,拉着云襄道:“妙杰,妙杰,把你吓唬那看马的匕首,什么七星的,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七星?”管亥耳如炸雷般惊触神经,转向云襄呼声道:“莫非是张宝随身之物七星宝刀!”

    七星宝刀之名,黄巾内自是无人不知,管亥和邓茂早在黄巾先锋营中就有耳闻,每次只能在远远的地方观望,却未得亲近更谈不上触及,而非黄巾中人却是知者甚少,听到司马言的厥词,心中顿感所言非虚。

    云襄合上折扇,淡淡道:“七星宝刀不急着看,何堪,荣南麻烦你们把文仕马上的布袋搬来。”

    “遵命,公子。”何堪、荣南应声而去。

    “唔唔···”

    眨眼功夫,就见何堪和荣南手扛布袋缓步走来,布袋之中似有活物,时不时有扭动挣扎之相,嘴里堵着布匹发出阵阵闷声。

    “公子,这袋子里该不会就是装着张宝那厮狗贼吧。”符伯指着荣南放在地上不停抖动的布袋,问道。

    云襄抬望高空还未下落的月亮,没有回答,反而下令道:“打开它。”

    符伯解开捆绑的绳索,布袋中的活物再也受不了,呆在布袋里狭小的空间片刻,急忙窜出头瞠目四望。

    “张宝!”

    管亥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坐落于地的张宝,生恐眼睛昏花,一揉再揉却终难相信现实,昔日的地公将军,那位曾经被黄巾士兵营里人人敬畏、恐惧的张宝,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的卧倒在地,手脚企图挣脱束缚往返在原地打滚,口中昔日的恶言谎话都成唔唔声。

    “如何?”云振扬声道:“现在总算相信了吧。”

    管亥和邓茂双双尴尬地沉下首,低头不语。

    关羽拂须俯视着张宝,眸子中透出一种给人亦喜亦忧的感觉,眉头不觉间凝重,沉声道:“公子,如今我们抓了张宝,黄巾大营的黄巾贼们迟早会知道,定会以为是范阳人所为,到时候孙仲倾黄巾全部兵力去攻范阳城,又当如何?”

    “云长的意思是?黄巾贼会倾巢出动!那····”关羽一语惊醒梦中人,符伯默然片刻,立刻想到黄巾贼贼势庞大,到时候幽州岌岌可危,想到这里符伯不敢吐出下文。

    “城破人亡!”云襄低头长叹道,简洁而又有力的词语,替代种种设想。

    “这···公子,我们下一步当如何是好?”刘备紧咬双唇,愤慨道:“我们绝不能让范阳城生灵涂炭。”

    云襄还未开口,司马言就从容的指着张宝,一眼杀意:“当然是先剐了这张宝,然后杀向范阳城外的黄巾贼,你是对吧妙杰。”

    “不!我们要放了张宝。”

    “什么!”司马言惊讶地合不拢嘴,茫然看着语谋不和的云襄,同样茫然的还有坐在地上的张宝,他瞠目抬头看清这位在帐内诓骗自己的男子,全然不知他到底是何目的。

    “公子?”

    云襄的话如拨撩着众人的心弦,霎时间绷得紧紧。

    张飞不耐烦扯下头顶刺人的树枝,嘲笑道:“公子,俺老张本以为你是多么胆大之人,不顾性命深入敌营将张宝擒获,如今却要放了他,俺是粗人不明白你的用意,只想问公子你是不是怕了那一万贼兵。”

    刘备眉宇微皱,骂道:“三弟,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公子他···”

    云襄起身挥手打断刘备的斥责声,淡然道:“玄德莫要斥责翼徳,他不过是一是口快,翼徳,一会你便会知道我为何要放了张宝,符伯,替我把笔墨取来。”

    “是,公子。”符伯疾声答应,转而离去。

    此刻,蓟燕山的雾气已经随着渐亮的大地,慢慢散去,留在树叶间的露珠也将转瞬即逝。云襄双手叠在胸前,观察着瞬息消散的露水,轻声长叹道:“依大伙所见,如今我们击退一万黄巾贼的机会有多少?”

    云福与云振嘴唇稍向后缩,不敢妄下定言,关羽、刘备等人皆默然不知何语。

    张飞道:“俺老张不懂,只知道只要公子下令,俺刀里来火里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翼徳,不是什么都是蛮拼就行的。”管亥分析道:“就算我等武艺高强,眼前战马也有些,可是敌军乃是上万之势,我们杀得了十个,杀得了百个吗?”

    张飞眸子狰狞开来,怒气冲冠,反驳道:“难不成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哎···”管亥顿塞不知如何回答,旋即转过头去长叹一声。

    这时,符伯恰巧拿着研磨好的淡墨及笔回来,云襄连忙对众人劝解道:“大家先别为此事争吵,容我等片刻,云某自会给大伙一个答复,一个应对黄巾贼的答复,符伯把笔墨放在张宝面前,然后替他松绑,我有话要对他说。”

    “是!”

    符伯依照云襄吩咐把笔墨搁置在地,为张宝解开身后束缚双手的绳索,以及堵着嘴的布匹。

    绳索刚经符伯松解,不等符伯拿出他嘴中的布匹,张宝自行掏出嘴中布匹,手指管亥和邓茂大骂道:“管亥,邓茂,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投靠汉军,待我黄巾大军压境,定要先将你们两个叛徒剁成肉泥喂狗,再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那不知二将军又想我等替你如何安葬呢?”云襄挥扇走到众人前面,冷语问道。

    “····”

    那股冷语与在黄巾大营里的时候一模一样,张宝眉毛随心窝一跳,脊骨乍然发寒无法抗拒,他缓缓起身,望着不知身陷何处的四周,怯怯道:“尔等···尔等安敢杀我,我乃是大贤良师张角之弟,地公将军。尔等···尔等一介···野夫!”张宝看着不为所动的众人,声音越发的怯弱无力。

    腥腻的泥土气息扑入张宝鼻内,他感觉自己四周的人皆是杀意浓烈,背后的脊骨徒有错意的冰凉,忍不住回过半个头偷看身后异样,竟是一柄柄锐利的刀尖,他火速回过头,长咽一口唾沫再也不敢说下去,打娘胎出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满脸惶恐地看着云襄。

    “怎么?这就没没话了?”

    云襄双眸入注冰芒般冷漠,冷冷地直视张宝,手指地上的笔墨纸张,漠然道:“既然如此,二将军无话可说,不如在下和你做比生意如何?”

    “生意?”众人不解云襄用意,张宝更是惊讶眼前这位少年,先前不但说要释放自己,现在又说要谈生意,甚是不解。

    “这年纪轻轻的小鬼,从刚才到现在,管亥、邓茂和这些不知是何来历的家伙竟都对他礼貌有加,看样子,定是他们的主公,想不到小小···”

    “嘿···张宝老儿,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张飞喝道。

    “啊···”张宝顿时丢魂失魄,蜷缩身躯思绪全乱,双手遮拦脸面示弱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云襄示意张飞退开,又向张宝谈起生意道:“既然如此,还烦请二将军动动笔墨,替在下写两封书函,一封写给范阳城外的裴元绍,就说孙仲在蓟县攻夺战中一败涂地,就此投靠了汉军,并率领汉军前来奇袭我军本营,让他速速放弃进攻范阳城,掉转后方截杀孙仲营救,另一封写给黄巾大营的孙仲,就说···”云襄思路稍停,眸子里原本紧缩的瞳孔,好像想通般乍然涣散舒绽,缓缓又道:“就说广宗告急,让他调兵九千前去增援,自己带着其余部下来攻幽州,我便放你去,如何?”

    话到这里,众人总算明白云襄为何孤军深入,不惜性命将张宝掳出大营,原来一切都是为解范阳之危,心中犹然徒增了几分敬意,张飞粗眉瞪眼看着云襄的背影,显得那么伟岸难测,恍然也明白云襄的良苦用心,为自己方才的岑语羞悔不已。

    张宝眼帘低垂,望向地上云襄所指之物,额头惊恐过度冒出的汗珠,滴沥淌在肩胛处,双手不停地凭空搓捏,心想道:“这小子是从何得知兄长即将进攻广宗的,直取冀州之事,难不成···罢了!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该死的那帮家伙,连我被人掳走都全然不知,真是该千刀万剐,”张宝心里不时咒骂,还不忘抬头观望众人的表情,凶狠的眼神未敢尽露,目光最终落在云襄清俊的脸上,“看来只能找个机会逃离这帮贼人的掌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锵···”

    看着张宝一脸阴险的神情,张飞故作恶人,用丈八蛇矛猛地朝他眼前一放,清脆地落地声刺耳难忍,冲他大吼道:“喂!张宝老儿,你还在磨叽什么?你到底写是不写,信不信俺这就一丈把你打得脑浆迸裂。”

    张宝听闻忙敛心思,后撤几步跪倒在地,怯生生的央求道:“壮士别杀我,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我这就写,这就写。”说着拿过纸笔趴在地上,埋头研磨已然干枯的淡墨。

    云福赞道:“嘿!还是翼徳这招好使!立马令张宝变了个人似的。”

    “公子,张宝真会如此老实,小心当中有诈。”张宝顿时转色的神态,就如深山里的狐狸时而谄媚,时而凶恶,意在瞒天过海,掩人耳目,以打猎为生的符伯岂会不知情,瞥他一眼,担心道:“管亥兄弟也说此人狡诈无比,万一他以暗号之类的东西加于书函中,公子这般会不会过于冒险。”

    符伯的鼓励并非多疑,千乘之国,举足轻重,打仗就好比论语中的对弈,一步错手完全可至全盘落败的结局,刘备心中恍惚,顾虑道:“公子,符伯所言极是,若是这张宝假意顺从,待书函送出招来敌军,那可就为时已晚。”

    “那就杀了他!”

    “什么?”

    五字组成一句充满杀意的话,冰冷如锥刺入耳骨,令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惊,齐集目光投映在一脸严肃的云襄脸上。

    司马言神色怅惘怪异,不敢相信道:“妙杰,我没听错吧?”

    “唉,我等如此诚心诚意要与二将军做成这笔生意,却不想换来二将军的算计,本想替范阳解围即可,可如今二将军竟视城池比身家性命还要紧,那···”云襄眉头一挑,挥手示意张飞道:“翼徳,你就带几个兄弟,在他身上戳上几百个窟窿,以此向枉死的幽州百姓谢罪吧。”

    张飞想都没想上前一步,拽着张宝衣领,乐呵道:“公子,你放心,俺定不会让他轻易就死去的,要让他生不如死。”

    “不要啊,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张宝拼命挣扎开张飞的拉拽,跪伏在地哭嚎叫喊着饶命,“小人不敢使坏,小人一点念头也不敢。”

    “那书函呢?二将军是否愿意?”

    “小人定然按照壮士吩咐去写,不敢妄自藏匿暗语,小人这,这就写。这就写。”

    张宝一边回复云襄的问话,一边用劲蘸墨染尽毛笔,不敢有片刻怠慢。

    在云襄和张飞先后配合的威胁下,张宝彻底放弃原先利用暗语招来救兵的念头,现在的他就是待屠的羔羊,心中唯一还敢妄想的只剩下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在求生欲望的推动下,不到片刻的功夫,张宝便依从着云襄的吩咐拟好书函;

    “着令裴元绍,孙仲从部落败蓟县,投降汉军且调兵来攻我营,速遣尔部弃范阳攻势,前来援救,不得有违,否则力斩不饶。”

    “着令孙仲,裴元绍久攻范阳不下,定是投汉背道,今广宗战事即发,我先行一步带良驹赶往,需你调兵九千以作增援,其余各部人马由你调遣,直逼范阳擒拿判道之人,裴元绍,不得有违,违者当以斩首极刑。”

    司马言手拿书函朗朗上口,有模有样念完一封又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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