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向关羽等人沉声道:“不光大家想救公子,我刘玄德也愿将此性命搭上去救公子,可大家是否都忘了,这一路将性命寄托于何人身上?是公子!他带领我们走出涿县,杀了程远志,救下蓟县,擒拿孙仲。对公子是如何的信赖,如今怎么都不相信公子了。”
“······”关羽等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纷纷低头沉思。
张飞忽然松开马缰,任战马摇头甩尾,走回人群中,拍打后脑勺自嘲道:“大哥所言不错,我们一直对公子是如何的深信不疑,如今反倒不相信他,俺还真蠢,险些误事害了公子。”
“是啊,公子年纪轻轻却拥有常人未及的聪明睿智,加之文仕如此高深莫测的武艺,定不会有闪失的,我等怎么会如此杞人忧天。”邓茂拍腿叫板道。
“好,我们就安心在此等公子他们,凯旋而归!”
众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过,随之而至的是久别的笑容,四周的雾气如是通灵之物,被这热腾的喧嚣驱散,视野逐步清晰起来,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另一幕尘土飞扬,一团黑云从另一个山头压顶而来,马蹄声震荡不息滚滚刺耳的场景。
“噔···”
那团黑云飘过山林,跃过溪涧,朝蓟燕山追风逐电般压近,重浊地马蹄声震而欲聋,从酣睡中惊醒的云军,纷纷靠拢在刘备等人身后,眸子里的倒影越来越清晰,瞳孔也越撑越大。
张飞满心欢喜的指着朝他们冲来的黑云,跳起高呼道:“看,是公子他们!”
“公子!”
众人心中一阵大喜,把目光全投向黑云处,果然,云襄一马当先跑在队伍最前面,随后是司马言、云福、云振三马并驾而行,刘备积蓄已久的热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泪。云襄等人能安全回来,他心中已是欣喜若狂,可当他泪珠模糊的看着云襄身后的黑云,隐约闪过昂然撅起的马尾,连忙抹掉泪水看清来物,惊讶地发现那团黑云不是别的,竟是云军最为匮乏的行军利器,百匹风驰电掣的战马。
“大伙看,公子他们回来啦!”
“荣南、老缪他们都回来啦!”
“还有张凯,瞧那家伙骑马还挺有模样的。”
“喔···”
刘备背后的欢呼声接踵响起。
“公子他们不仅安然无恙,还带回百匹战马来壮大我军,真是神乎其神。”刘备击节赞叹道,“真的太好,太好了。”
符伯抱拳攒得紧紧的,老皱的眼眶轰然崩盘,热泪盈眶道:“公子···”
······
黄巾大营,马厩旁。
“你们要取马赶赴蓟县?”马厩守将来回走动上下打量云福、云振二人,心怀疑虑道。
云福不容置疑,立刻勃然大怒,对守将大喝道:“尔等胆敢质疑我等,若是耽误战机可能担当后果。”
守将辣毒的眸子掠过云福嗔怒的眼色,深感来人举动异样,深夜竟然带着两百士兵,声称奉命来提马匹前往涿县支援程志远,且所要战马数量绝对是狮子开口,一口气就要了黄巾大营一半的马匹数量,禁不住心中满是怀疑。
守将试图与云福对视令其心虚退怯,云振见状,忙从怀中取出令牌,也喝道:“大胆!我有二将军令牌,尔等还敢质疑否?”
守将失色地看着令牌,缓缓靠近令牌妄图辨别其真假,云振毫不心虚,将令牌直接按在守将的额头上,大骂道:“看,给我好好看清,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不是二将军的令牌!”
守将吓得慢慢朝后撤步,双眼上吊恍然间,看清‘黄巾’二字,立刻瘫软双膝,伏地赔罪道:“小的不识泰山,不识泰山。往小将莫怪,莫怪!”
云振收回令牌,心中窃喜却故作镇静,冷冷道:“不知者无罪,快快打开马厩,让弟兄们取马即可!”
“是,是,是···”守将急速起身,侧转半身冲身后五名看守马厩的小兵大吼道:“速速打开马厩,放小将的兄弟们进马厩选马。”
“呼噜噜···”
“噔···”
马厩中马声不停,浓烈的马臭味遮掩鼻息也无法抵挡,云福、云振两人下令伪装的云军,迅速进入马厩,动作灵敏的各自取出马匹,转眼间,两百匹战马群聚在马厩前。
云福、云振见云襄吩咐之事已然完成,正准备上马离开时,身后原本被吓得毕恭毕敬的守将,眉头一抖,险些被块令牌吓破胆,竟然忘记问清来路,仓促上前试问道:“小将军莫急,小的还有些事情须小将告知?”
“何有比支援程远志将军更急的事情?”云振头也不回冷冷道。
“不知小将尊姓大名,又是程将军何人,远赴千里前来求援,小将究竟是何人竟得以为此重任?”守将听云振语气犹怒,心中疑云顿时重生,眯眼继续试探道。
“这···”云振微微一愣,喃喃自语:“该死的家伙,这样下去会露破绽的,不如···”云振忽想起云襄嘱咐欲下杀手,下意识地看向云福,眼神交融之处,两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云振将双袖靠在马鞍凹槽边缘缓缓借力拉起衣袖,袖中的腕刀稍稍冒出锐利刀尖,似虎牙般撩人发寒。
云福右手逐渐搭在腰间的狼牙刀柄上,身躯在漆黑中不知不觉的偏移着,偏移向守将身边的五名随守黄巾小兵,眸子里如狼般杀气鼎沸而起。只需三步之遥,云福狼牙一出,他有必杀的把握须臾解决两名小兵,而云振腕刀若出,转轮横劈也能立刻结果这个自找死路的守将,剩下的三名小兵又该如何?如果他们大喊呼救,就算转瞬上前活剐了他们,也必然会招来巡游的守将,到时候万人涌上,插翅难逃。
云振倾吞卷入鼻腔的冷气,浓眉不觉已经蹙紧,眼神划过虎魄刀尖,心中一阵纠思:“杀···还是不杀!哥,你怎么还不来···”
守将似乎察觉云振、云福二人举动诡异,迟迟未回答自己的问题,脸色一沉,疾声道:“怎么?小将答不上来?”
“我···”
云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若是开口破绽定然会被人所知,云襄又未归,只能杀之以绝后患,他把心一横,缓缓后撤离开马匹,背对着守将缓缓靠近。
“怎么?小将怎么不说话?”守将毒辣地目光直盯云振背影,左手缓缓下落到腰间的佩剑上,阴**。
看来事情再也瞒不住,守将已然生疑,也欲将云振杀之而后快,两百云军屹立在战马上,全然未觉马下三人杀意皆起。
“这是作何?管满,二将军令你来取马为何耽误至今!”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身后传来一阵嘹亮的斥责声,云振、云福二人迅速听出来人是云襄,心中豁然开朗杀意骤然退却,守将及身后五名小兵纷纷回首,只见两名身披猬甲的年轻男子挺然而来。
“你们又是何人?”守将见来人生面,戒备的心依旧悬着,马上质疑道。
云襄二话不说徒然亮出袖中的匕首,怒声道:“尔等胆敢质疑我,可识得此物?”
守将等人抬头望向云襄手中所持之物,匕首身长一尺有余,披银带铜,鞘中斗行七星米大般的耀石,守将懵然察觉此为何物,大惊失色匆猝跪倒在地,哀求道:“小的三生有幸,竟能亲眼见到二将军随身之物,七星宝刀。望将军恕罪,恕罪!”
“七星宝刀!”云襄心中自是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想到三国名器竟然沦落张宝手中,还恰巧被自己所得,如此说来,日后刺杀曹孟德刺杀董卓,逃离洛阳发诏伐董卓,这一切都将改写?
云襄装作十分恼怒的模样,愤愤道:“尔等既然识得此物,必也知道此物是二将军信物之最,二将军将他托付于我又是何意?尔等当知否?”
守将稍抬的脑袋顿感性命不保,在黄巾大营里,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自有信物,为首的自然是张角手中的七星宝剑,而张宝仗着兄长庇护,在颍川得了把宝刀自称是七星剑之孪生弟,唤其为七星宝刀,自此七星宝刀不离其身,这是第一次离开张宝身旁,守将又恐又惊的看着云襄手中的七星宝刀,不敢在有所造次。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不敢再质疑诸位小将身份。”守将叩首道。
“哼···”云襄牵过一匹战马,冷冷哼声翻身上马道:“我们走!”
“驾···”
守将等人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观望众人离去,低眉吃着马蹄撅起的尘土,不敢吭声。
······
蓟燕山下,西北风吹。
破晓前的昏暗阴冷,鼓动高扬半空的旗帜,啸啸而下,滚涂扑灭忽明忽暗的火堆,卷起滔滔飞屑木灰。
听着云福与云振一唱一和的诉述即将达到高潮,这阵突如其来扑灭火堆的狂风,令众人心惊肉跳,无不惊叹云襄等人的胆识。
“公子当真胆识过人,我等还庸人自扰在这左右担心。”刘备惭愧地低下头,感叹道。
“大哥无过,是俺和二哥一直嚷嚷要去与那黄巾贼拼个你死我,搭救公子,若无大哥及时点醒,险些误了大事。愿领责罚!”张飞既高兴又自责道。
“唉···我说老黑,这救公子你抢先我,这领罪你也要跟我争,公子此事我老管也愿领责罚。”管亥如沐春风,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甘心领罪,欣喜道。
云襄平摊幻变扇淡笑道:“不必自责,大伙如此担心我等,何罪之有。”
“我还没说完,听我把话说完···”云福见众人无心听完自己的演说,纷纷在自责,忙插足道:“我们还混入张宝营帐,生擒张宝那厮!”
“什么?”管亥听闻猛地跳起,胆战心惊地看着坐在青石上的云襄,生生咽下甘露般的唾液,迟钝道:“公子抓了张宝!”
云福将故事略过起伏直接推向最终,众人面如土色相觑哑语,管亥和邓茂这两位昔日的黄巾旧部,更是难以置信,在万军重重护卫的情况下,云襄是如何大胆包天接近张宝,更是如何悄无声息在万双眼眸下将其带出黄巾大营。
晃晃当年一股脑在颍川加入太平道,亲眼所见,张角传符施水救下多少无辜百姓,后来日渐壮大的太平道不满朝廷统治,张角自诩天命率领众人黄巾起义,先后以奇门异术击退朝廷两路大军,举兵四十万信徒,其弟张梁、张宝虽不及张角一半,却也是阴险狡诈之辈,朝廷一早便颁布诏书,若是各郡县太守能擒拿击杀三人当中一人,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如今,云襄率百人不但轻易从虎口脱险,竟然还声称将张宝掳获,叫人更是不敢遐想。
“公子,勇德所说的是真的吗?”邓茂浮想起当年在黄巾贼军营中,张宝一呼百应的情景,嘴角不自然的抽动起来。
不等云襄回答,司马言就抢先说道:“那还有假,我还从那蠢货帐内拿来一件饰品。”说着司马言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悬坠在半空吸引众人纷纷投向目光。
玉佩上浮现着一只雕琢精细的麒麟瑞兽,纹理清晰之处可以判断出自皇家御用工匠之手,一刀一笔皆是大师之作,顺着凹凸不平的玉佩底面,能摸到两个篆刻隶书的‘大汉’二字。透露玉佩主人的身份,必然是官宦子弟,甚至是皇族宗亲的随身之物。
或许正是因为玉佩上刻着‘大汉’二字,刘备抚摸着玉佩明显有几分的感觉,那是一种敬意,一种莫名的敬意。
司马言看出刘备心思,虽不如云襄那般深知三国人物历史来历,但以前对刘皇叔,刘备也有所耳闻,问道:“怎么?玄德若是喜欢的话,我就将它赠给你。”
刘备先是一愣,然后缓缓托举玉佩,眼中流露着恳切地欣喜,反问道:“真的吗?文仕当真愿意将此物赠予我。”
司马言二话不说就把玉佩塞到他掌中,笑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们是自家人,有何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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