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穿上了华丽的盛装,带着仆从,赶着马车,来到了长安君居住的别院,来“接”自己的小姨去参加晚上的宴会!
对于他来说,最近是好消息不断啊!
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身体突然就不行了,只能卧床休息。
说实话,自己从懂事开始,就觊觎那个位置,说自己不动心,那是假的。只不过父亲慕容俊心机深沉,自己也不得不小心隐藏,对此,慕容伟心里很是不快!
现在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还有那个猎物长安君,居然也乖乖的没有到处跑,自己还特别组织了一支搜捕队伍,一旦长安君逃跑,就离开带人追捕,似乎这些都用不上了。
最大的威胁,吴王慕容垂,最近似乎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心甘情愿的被父亲解除了兵权。在一些不重要的岗位上干得“热火朝天”。
总而言之,一切情况都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在发展。
杀掉长安君,嫁祸慕容垂,一定能够激怒母亲可足浑氏,然后慕容垂这家伙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谁都救不了他。
“小姨,今天是迁都的大典,晚上的宴会快开始了,母亲特意让我来接你。”
慕容伟彬彬有礼,贵族范十足,只不过他的演技还不是很到位,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虚假,估计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特意,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吧!
长安君虽然单纯,但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是提前知道了对方的计划,上了马车之后,估计就会被慕容伟弄晕,然后就是那些破烂的戏码。
桓婧在一旁对着长安君使眼色,差点就要打她一顿了!长安君这个单纯的家伙才忍下心中的暴怒说道:
“好啦,你在前面带路吧。”长安君不耐烦的摆摆手,跟桓婧两人对视了一眼。
道安说让自己完全信任他,慕容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长安君也觉得不是太靠谱,但也没有别的好方法了。
现在也是不得不赌一次。
逃走太早,慕容伟一帮人会有察觉,即使自己有了可足浑氏的命令,也难保对方不会胡来。这也是长安君一行人到现在都还乖乖呆在邺城的原因。
而逃走太晚……估计自己都成煮熟了鱼了,小命都保不住还有啥好说的?
长安君挽着桓婧的胳膊,两人提心吊胆的上了慕容伟的马车,奇怪的是,一路上没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根本没什么阴谋,她们很顺利的就来到了邺城新修的宫殿。
当然,这里只是一个偏殿,是宴会主办的地方,因为入主邺城时间还不长,其主殿还没有完全完工,目前不能使用。
“父亲身体抱恙,此次的宴会,是为了庆祝我的五叔慕容垂,大胜高车族,更是因为咱们慕容家迁都邺城,将来还要称霸中原,一统天下,来,干了这杯酒!”
慕容伟这话说得中规中矩的,并不算很出彩,只能说客套。
晋国无能,天下人皆知。你不要的东西,自然有人来要。
慕容家想要横扫天下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目前统一北方的战略,也在慕容恪的主持下,一步步推进,纵横捭阖,异常稳定,有着明确的目标和战略步骤。
慕容伟主持宴会,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但这一幕传递的信息却不算少。
首先,这种场合,主持的人应该是皇帝慕容俊,但他却没有出现,而是他儿子代劳,背后的意味很耐人寻味啊。
其次,慕容伟说自己的父亲身体抱恙,究竟是年少无知说漏嘴,还是故意为之,希望有忠臣主动投效,这一点也很值得琢磨。
最后,此次宴会有一个强烈的暗示。新的大胜,击破高车二十万,斩首俘获十万,新的都城,雄踞黄河以北,水系发达,人口稠密,经济发达。
鲜卑慕容已经雄踞黄河以北,俯瞰天下!
伴随着这样的重大利好,这场宴会也有些特殊。
鲜卑慕容,会不会在这次换一个新主人?
参加宴会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怎么会看不到这其中的诡异?
可口的饭菜迅速被端上来,还是鲜卑的老口味,羊腿,羊汤,乳酪,瓜果。
最近一段时间桓婧已经吃够了游牧民族那种粗犷的菜肴,现在看到这些就有些反胃。但身边的长安君却抱着个羊腿猛啃,那表情像是一年没吃饭一样。
“我真是有点怀疑啊,你一直都吃这么多,为什么身材还这么好呢?你吃的肉都长哪里去了?”
单纯的人是幸福的,桓婧真的很羡慕长安君的“大心脏”。
明知道慕容伟都要害你了,居然还能在宴会上吃这么欢快,这叫傻人有傻福?还是无知者无畏?
“道安大师说让我安心,所以现在不能露出破绽,而且啊,你不觉得羊腿烤的很香么?还有这乳酪也很好吃啊。”
好吧,以后你遇到赵川哥哥,吃了他做的菜,就会像一条小狗一样跟在他后面。跟赵川哥哥的美食比起来,这都是些什么辣鸡啊,完全是浪费食材。
桓婧才吃了一口,就已经完全没有兴趣再动一筷子了。
“诸位,秋收之后,我们就会对盘踞在泰山以东的鲜卑段氏用兵,各位,近期请加紧操练兵马。皇姐!皇姐?”
慕容伟说得得意忘形,环顾四周,却根本看不到他姐姐慕容雨的身影,连慕容垂都在这里坐着在啊。
“殿下,雨公主今天负责邺城的卫戍,没有参加宴会。陛下的意思。”
一个小太监小声在慕容伟耳边说道。
“我知道了。皇姐辛苦了,来,为了慕容家的巾帼英雄,干了这杯!”
慕容伟让大家为慕容雨干杯,之前长安君本来很开心的,一听到慕容雨的名字,小嘴就瘪了,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怎么了?刚才你还很开心的啊?”桓婧看到长安君的面色像是变戏法一样的由晴转阴,都要下雨了。
“这个讨厌的女人,什么都要压我一头,出身比我好,追她的男人比我多,长得也比我好看,嗯,只有一点点,而且还会带兵打仗,懂的东西也多。那也就算了,连赵川哥哥,也要跟我争,怎么能这样啊!”
长安君十分生气,把小刀插在还没切掉的羊腿上搅啊搅,好像那把小刀插慕容雨胸前一样。
你不是吧?
桓婧惊讶的看着长安君玩弄她的“刀法”,把羊腿切成小块,一边在那里碎碎念,像是个七老八十的怨妇一样。
“那个,好像赵川哥哥并不认识你啊?你们又没什么关系,这是在吃什么飞醋啊?”
人家慕容雨跟赵川很早就是一对了好不好,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呢?
桓婧一直觉得长安君这个人“骨骼惊奇”,脑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想法总是和一般人格外的不一样。
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男人,就让她神魂颠倒,至于么?难道是自己洗脑的功夫太厉害了?或者说鲜卑妹子天生就好骗?
桓婧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程度的花痴。
“哼,连认识赵川哥哥的时间都在我前面,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恶,是不是?”
长安君用满是油的手把桓婧摇来摇去的,对方都要被她晃晕了。
这妹子的习惯真是……桓婧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
忽然,一个侍从把酒送到长安君和桓婧所在的那个几案,他不动声色的摊开手掌,上面清晰的写了两个字“装晕”。
然后神色如常的把两杯酒放到两个女孩面前,最后悄悄的退下了。
桓婧注意到慕容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这张桌案上,那个侍从是他的人?
这种事情简直就是顺理成章,但这个人何必多此一举?
在酒席上想让一个人喝酒,完全不是什么问题,桓婧不是长安君,她想得还有点多。
刚才那个侍从,绝不可能是慕容伟的人,或者说他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极有可能,本来给自己跟长安君的酒,是有问题的,但现在被人调包了。
“诸位,为了燕国的未来,为了各位辉煌的前程,满饮此杯!”
慕容伟阴森的目光,一直盯着长安君手上的酒杯。
不过对方看到桓婧毫不犹豫的喝了酒,长安君本身就是个喜欢喝酒的,咬咬牙,一下子也喝完了一杯。
两人脸上都是惊愕的表情!
“怎么了?小姨?这酒不合你口味?要不要给你来点葡萄酿?”
慕容伟慢慢的走过去,长安君十分夸张的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随后桓婧也“晕倒”了,慕容伟脸上的表情才好起来。对着身边的近侍吩咐了几句,不久就有几个女奴把“醉酒”的两人扶了下去。
夜幕之中,一辆双马的马车,悄无声息驶离邺城的皇宫。赶马车的,正是那位其貌不扬的侍从。
“这位,嗯,那个,壮士,你送我们走,难道慕容伟不来找你的麻烦么?”
桓婧有点疑惑,事实上,刚才宴会上,她和长安君喝的根本就不是酒,而是清水!所以两人才会有那样惊愕的表情。
“慕容伟吩咐我送长安君去吴王府,桓婧小姐去驿馆,不过他大概不知道,我是给道安大师做事的,他那种纨绔,又怎么指挥得动我。”
此人能单枪匹马的执行绝密任务,可见深受慕容伟的信任,在其身边已经很多年了。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是道安的人,这个道安,真的只是个和尚么?
“一个时辰以后,慕容伟大概就会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大概不会亲自来追,因为他担心这是慕容垂到将计就计。如果追来的是慕容平,那就好办了。”
哈?
你是认真的?你们真的万无一失么?
长安君翻翻白眼,不耐烦的问道:“道安大师当初不是说绝对没问题的么?听你语气似乎并不是那么有把握啊。”
“几个人一起挑水,每个人都认为对方会用力,桶是空着的时候没什么,一旦桶里面有水了,大家都会指望伙伴们会去用力,结果什么都没有了。”
以长安君那么小的脑容量,居然也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这个侍从不知道叫什么,却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邺城,之间被盘查过很多次,愣是没有一次出问题。
“切,慕容伟真的很废柴,那个慕容平也不行,道安大师的后手一个都没用到。估计事后他肯定满世界的找我,如果他能找到长安来,那真算他能耐了!”
侍从的话语里全是对慕容伟的嘲讽。
或许正是身边的人,才对自己的所谓“主人”知之甚深,而越是简单的计策,往往越容易成功,也越容易出现反转,比如慕容伟信错了身边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你叫什么名字?”桓婧轻声问道。
“为那位先生做事,需要名字做什么,那些我早就忘记了。道安叫我小强,说是先生起的,我很喜欢,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叫我这个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侍从的话,桓婧捂着肚子,在疯狂的大笑,笑的都停不下来。
“有何可笑?”赶车的侍从语气明显有些不爽。
“如果我们平安脱险了,一定告诉你,哈哈哈哈,你再让我多笑一会!”
桓婧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长安君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如此失态。
“前面的马车停下来!”
一声暴怒的呼喝,长安君等人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此刻虽然出了邺城,但却被一支精锐的鲜卑骑兵所包围。
“来人啊,搭弓上弦,一旦有人异动,一律射杀!”
四处都是火把,围成一个大圈,将马车团团包围,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出现了领头的马背上,她留着短发,手上一把手弩。
细细的腰带扎着身上贴身的衣物,灰色的皮靴上沾满了青草,骑着的白马喘着粗气,似乎是经过急行军赶来的。
“奉燕主慕容俊之命,拿下叛变燕国,打算投靠秦国的长安君可足浑氏,剥夺其封号,即刻下狱。
燕国贵客桓婧,我主还有要事相商,不可离开邺城。不必挣扎,束手就擒吧。”
“慕容雨,你敢妨碍我的好事,我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长安君叉着腰,下了马车,细长的胳膊指着马上的慕容雨,满脸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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