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好像一只黄鹂就在耳旁。
然而,却并没轻松的感觉,他目光紧紧锁定在前面那几人身上,忽然产生了很奇妙的感觉。
按理说,以自己的身份,是基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人的。
然而现实却是,他与他们很熟络,没有阶级或门第的隔阂。
他知道,这很大一部分,是托他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的福。
可这种感觉,又让他难受—明明跟自己有关的事,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拐过水榭,就能看到一个池塘,水里锦鲤游泳,水上飞鸟栖息。
一行人在此驻足观景,他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阿姨,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并没点名道姓哪位阿姨,不过,他看到,于萍面色忽地一变,身子还颤动了一下,而李兰兰则面如秋水,古井无波。
只见她开口道:
“你妈啊,有点像长不大的孩子,又像天上的仙女。”
陈夕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感到李兰兰好像答非所问,不过,她没给他再次提问的机会,就和于萍带着两个女孩子就去做spa。
只见叶未央转头做了个鬼脸,陈夕会心一笑—
这是他们的约定,如果心烦什么事,就做个鬼脸去缓解。
看着她们走远,他才意识到,苏望月还在旁边。
看着眼前这张脸,他还是很讨厌,转身反走,只当他是空气。
苏望月脸色略显窘迫,急忙赶上他,试探问道:
“我还以为,你想问我些什么?”
陈夕似笑非笑回道:
“我应该问什么呢?”
其实问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关于这三家的事,苏望月显然比陈夕了解的多,不过,陈夕却从未发问。
就像玩扑克,你手里有一手好牌,可别人根本不让你出,饶是苏望月,也有些沉不住气。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没接陈夕的话茬,转而又问:
“那现在去干什么?”
陈夕不耐烦地回道:
“回房,补觉!”
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大步离开,而背后的苏望月,却一如寻常的平和。
......
风情总在秦淮岸。
这里的秦淮,不纯粹是秦淮河岸。
秦淮更像是江宁的一个代号,代表着千年来沉淀的南朝风流。
陈夕此刻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天色慢慢漆黑,远处的镇子出现了交错的灯光。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陈平当年选择定居江宁。
论经济,它不如淞沪市,甚至连省内的姑苏市都要强于它,可这六朝古都,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依然能在此时展现出万家灯火,这就是千年的底蕴。
这一刻,他突然胸中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
十六岁的心,认同了一点—他是江宁人。
不是户口那么浅显的东西,而是心灵上的根基。
适时的门铃声响起,他径直走过去开了门,入目的是一大一小两张漂亮的容颜。
叶未央见到里面没开灯,昏暗一片,忙问道:
“还没睡醒吗?...我妈叫你去吃饭。”
他这才反应过来没开灯,忙按下开关。
苏如霜趁此跑进房间。
灯亮的瞬间,她看到的是一片整洁—除了椅子有挪动痕迹外,其他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她惊讶问道:
“小夕哥,老哥说你在睡觉啊。”
陈夕笑了笑:
“是啊,只不过我睡得是睁眼觉,做的是白日梦。”
苏如霜顿时笑起来,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叶未央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对于他的耍赖行径,她领教的不是一两天了。而且她也知道,陈夕有长时间发呆的习惯。
她靠着门框,双手环胸,冷冷看了他一眼。
陈夕顿时心领神会,笑道:
“霜儿,快一起去吃饭吧,要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苏如霜灵动地转了转眼睛,乖乖走出门去。
她刚才发现了他们无声的交流—为何给人感觉,他们竟像多年夫妻一般默契...
......
晚饭在A区三楼的包间里举行。
当陈夕看到包间门上的名字,不由暗叹一口气。
只见牌子上黑底烫金,龙飞凤舞的题着四个大字—浮光跃金。
这出自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但用在这里,不免让人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好像一个暴发户,非要强装风雅一般。
摇了摇头,他推门而入。
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叶远飞,还有许久没见的叶长乐一家。
此刻的叶长乐,正一幅小女儿家样子,坐在苏望月旁边。
他暗想,叶长乐是九三年生日,苏如霜则是九四年。
明明只差一岁,可无论从样貌,身高,穿着打扮来看,叶长乐都显得比苏如霜大了三四岁。
而她挨着苏望月坐,自然苏如霜就挨着陈夕坐,叶未央则坐在两个男生中间,对面是几个大人。
叶远飞一边招呼,一边留意对面的这几个孩子。
他看见陈夕不时地转动圆盘,而转过去的,偏偏都是女儿喜欢的菜,而苏望月则看似无意,实则却细心地帮女儿续水。
他默默咂了口酒,眼神有些迷离。
尽管他心里已意属陈夕做其的女婿,可一切都是能变化的。
他未没信过什么狗屁爱情,只有利益才能保障幸福。
李兰兰带着微笑,眼神忽地与叶长乐对上,却发现她有些害羞的闪避。
她笑意更浓,感觉这几个小家伙真的很有意思。
当然,她最关注的还是那个透着锋芒的小伙子。
其实于萍早该看出来,这气质就是与他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她真的很好奇,当连寒看到这么大的儿子出现在面前时,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
一顿饭就这么各怀心思的结束。
陈夕正打算直接回房间,却被叶未央拉住了袖子,听她小声道:
“晚上八点在广场上有烟花礼,一定要过来。”
说完,便加快脚步逃离。
陈夕顿时感觉有些头大。
他第一次来这儿,所谓的广场他根本不知道在哪儿,而且,与其吹风受凉,在房间里看烟花岂不是更好?
只不过这些问题他都没来得及问,人家就已经走远了。
不经意回头一看,苏望月脸上挂着礼节性的淡淡笑容,正应付着含羞的叶长乐。
他不由哂然一笑,看来这君子也不是那么好装的。
见状,他满怀恶意地走过去,轻道:
“苏望月,听说今晚八点有烟花礼,不如带长乐去看看怎么样?”
未等苏望月回答,他就加快脚步向电梯走去。
苏望月看着陈夕幸灾乐祸的背影,只觉得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幼稚,可看着旁边带期许的脸,他却笑不起来了。
......
晚上七点五十,陈夕终于找到了所谓的广场。
地方不大,处于半山腰,离停车场不远。
与其说是一个广场,更不如说是一个观景亭群。
头上繁星点点,脚下树影摇动,山水间的风拂过台面,带来一股刺骨的冰凉。
四周除了工作人员,倒没有什么人。
这时他感到裤兜一震,掏出手机看到的是叶未央的信息—让他沿着小道到上面的四角亭去。
他眺望,视线内果然有个亭子,上面似有人影。
他一下子有些不放心。
毕竟现在是晚上,而且周围人又不多,一个女孩子待在那里很不安全。
想到这,他不由加快脚步,变成了小跑,沿着小路向亭子奔过去。
......
两三分钟后,当他看到亭里人时,不由一怔—
黑色的连衣裙裁出诱人的曲线,雪白的长腿吸引着视线,冷艳的面容施着淡妆,一头长发飘散在脑后,她就这样站在亭边,用迷人的眼神,凝望着他。
他没说话,默默地将手里有些颠簸出来的热奶茶,放到她手里,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直接披在她身上。
叶未央有些愣住。
他看到陈夕眼里只有温柔,而无热情,仿佛她是他一生的珍宝。
感受手心传来的温暖,她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朵烟花嚯地腾空,闪动着绚丽的光芒。
陈夕突然笑了出来,忍不住道:
“是不是等着我的表白?”
她一下子有些脸红,不知是害羞还是烟火辉映。
她原本以为,这么浪漫的时刻,他一定会忍不住告白。
如每个少女幻想的一样,她也希望听到甜蜜的情话。
可惜,跟她之前忐忑地想了好多画面不同,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她不知怎么回答。
烟花越放越多,整片天空都透着迷人的色彩。
她略恼怒,想转身离去,就当什么没发生过。
刚迈出一步,就感觉一双手把她拉进怀里,嘴边忽然贴上了另一双唇。
她看到的是陈夕的脸颊,蓦地感到牙关被撬开,一条舌头不安分的在自己嘴里躁动,整个人如被电击一般。
两人都吻地那么生涩,吻地那么忘情。
一朵朵烟花在周围,开了谢,谢了开,她略一用力,只听得一声闷哼,接着口中涌出了鲜血的滋味。
陈夕抬起头,痛地咧了咧嘴,吐出口血水。
她莫名地笑出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爱情电影看多了。
初吻哪有电影里那么美好,起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写不出美好两个字。
看到她露出了笑容,陈夕感到很满足,一瞬间心里充满了温暖。
笑过后,她开口道:
“你这算是表白吗?”
他略带轻佻回答道:
“不算,我只是向我女朋友索取一个男朋友该有的权利。”
她羞道:
“我可还没答应你...不过,先试用你一下吧,要是不满意,我会把你辞退的!”
他搂住了她的肩,低声在她耳边道:
“我会用尽一生来证明,最爱你的人只会是我。”
说罢,他就带着她向山庄走去,彼时,身后万千烟花盛开。
......
事实证明,男人说的百分之九十九情话,都是不靠谱的。
而往往那如魔咒般,一语成谶的那百分之一,却总充斥着,离离合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