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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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小女孩身着素纱,挽着一个道姑头,两汪秋水灵气逼人。从相貌看,与褒姒的美丽十分相似,但甜美的表情毫无冰霜之气,加上豆蔻年华的优势,真是可爱至极。

    掘突之前初见褒姒时,也被她的美丽所吸引,但成熟的冰美人毕竟不是地青的口味,难以真正动心。如今,一个初中版的日系萌褒姒摆到了面前,他人都看傻了,连小萝莉问他是谁都不知道搭话了。

    小萝莉见他没反应,羞涩地一笑,跑到褒姒怀里去了。掘突的心都快化了。

    “姐姐,那个英俊的哥哥是是谁啊?”

    褒姒瞬间换了人似的,柔和地摸着小萝莉的脸:“小仲姒,乖,大人在谈事情,你到花园里玩好不好?”

    “不嘛,不嘛!”小萝莉似乎对掘突也很感兴趣,“我要听你和英俊哥哥说话。”

    掘突十分享受这美妙的童声,浑然不觉褒姒满脸的尴尬。王后只好说:“事已至此,公子也不必多想,就先在这琼台宫里住着吧。”

    “好啊!好啊!”之前的恩怨瞬间被掘突抛到九霄云外,这么贱的话居然都脱口而出,“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一位妹妹。”

    褒姒是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一个政坛老狐狸的儿子竟然如此肤浅。她哪儿知道,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都是这副一会儿正经一会儿无节操的德行,不像古人成天端着个贵族范儿。也许正是因为需要成天面对各种虚伪,她反而有点羡慕掘突。对她来说,这种直接表达心中所想的率真性情早已是奢侈品。

    大美人微微一叹,转身牵着小美人,一步一步地走下琼台。小仲姒三步一回头,美目盼兮,楚楚动人。她似乎也依依不舍,但在姐姐的催促下,也只好抛下痴痴的掘突。

    贾汉卿二十出头,穿越过来的掘突也刚刚弱冠,正是多情的年纪。现实中的地青长得丑土肥圆,从小不受女人欢迎,只能把对校花的爱慕长期压抑在心底。如今翻身成了翩翩公子,在感情方面简直像生出了自由的翅膀,直飞云端。被自己喜爱的小女孩夸赞英俊,真是比仓鼠掉到食物堆里还幸福。眼看小仲姒快要走远,他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

    “站住!”横在面前的两把冰冷铜戈瞬间把掘突从云端拉了下来。他才意识到刚刚不过是个插曲,自己还陷在波诡云谲的政治漩涡中呢!

    可怜的掘突,穿越第三天就过起了软禁的生活。好在褒姒选的位置不错,在全城的制高点可以天天看风景。他四处转了转,面南的大台阶上十步一组卫士,东西北三面都是绝壁,看来是毫无逃脱的希望了。这琼台之上就一座宫殿,底层有柱无墙,四面通透。室中除了案几筵席,还陈列着两组编钟,一看就是平时王室登高宴饮、寻欢作乐的场所。角落里悬着一部楼梯,可以上到二楼的暗层,里面草草布置了些起居用品,应该就是为他临时准备的。

    宫里配了两个个宦官两个侍女,饮食起居的保障应该无虞。唯一的问题就是寂寞,或者说是无聊。现代人早就习惯了高频率的生活,离了手机、电脑、电视都不知道怎么过。掘突被困在这几百平方的台顶,天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只能看风景了。下人们也不敢陪你聊天,你就算想大眼瞪小眼吧,他们还赶紧把头低下去。

    第一周掘突过得简直要抓狂,动不动学偶像剧里的段子,狂吼嗓子解压。第二周降格成烦躁,像动物园里的老虎绕着宫殿转了一圈又一圈。第三周总算安静下来,开始郁闷地发呆。他脑中开始出现退缩的声音,甚至产生跳台的冲动,想干脆退出这关游戏重来。但想想之前困在游戏大厅的无助,想想这关里碰到的小美人仲姒,勉强才把冲动暂时压制住。然后这个念头一旦起了,就不断出现,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救星终于出现了。

    平日里,琼台下的花园并不寂寞,远处经常有群孩子玩耍。今天,孩子们鬼使神差地跑到了琼台底下,而且,小仲姒正在其中。她大概是想起了那次经历,兴冲冲地爬上了台顶。

    “英俊哥哥!”

    正在堂中枯坐的掘突,就像一台老旧失修的机器,瞬间被这美妙的童声通上了电,干涸的眼神迅速光亮起来。他赶紧起来跑出宫殿,忘了久坐的双腿早已麻木,摔了个大跟头,扑倒到在小萝莉面前。

    小仲姒咯咯地笑了起来,粉嫩地手儿捂着樱桃小嘴,两眼弯成了一对上弦月。

    “你,你还记的我啊?”地青不善撩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记的啊,姐姐说你是来访的客人,在这里小住。”听到褒姒没有暗中诋毁自己在小仲姒心中的形象,掘突更加高兴了。俩人就隔着卫士的铜戈聊了起来。

    “琼台这么高,风这么大,你住着冷不冷?”

    “不冷。”小萝莉还挺关心人,说得掘突心里暖暖的。

    “每天有东西吃吗?饿不饿?”

    “不饿。”

    “哦,你什么也不缺,过得挺开心嘛。”

    “我……”掘突词穷了,人家小美女开得话题都被他木讷地终结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仲姒转头就向下跑去。

    这下掘突急了,连忙说:“我不开心,我无聊没有人说话!”

    小萝莉停住脚步,回眸一笑:“那我以后每天都来陪你说会话。”接着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开心的时刻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剩掘突在风中凌乱了。

    不过小仲姒给了他希望,并且也没有食言,之后每天两人都会聊一会。他们之间没有政治斗争的包袱,只谈风月。

    刚开始掘突还是苦恼于话题的选择。他是一理工男,除了有点历史爱好,其他一概不会。跟人家聊数理化吧,显然鸡同鸭讲。如果讲历史的话倒是在行,可人家一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听那么多黑暗的故事也不合适。就在他又一次为没话找话而抓耳挠腮之时,仲姒跑到堂前的那只鼎旁,娇滴滴地指着纹饰问道:“这是什么?”

    掘突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对饕餮。这个方面跟历史沾点边,倒是小有研究。于是他如获至宝,大讲饕餮是如何如何贪吃,还扮鬼脸表演吃撑了打嗝,逗得小美人儿开怀大笑。

    仲姒来了兴致,便取出胸前贴身的一块玉饰,继续追问。受宠若惊的掘突,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仿佛都能闻到玉上满满浸润的少女气息。

    这物件像肉乎乎的虫子,又散发着微绿的光泽,想必是传说中的天蚕吧。于是,他又绘声绘色地吹捧这种蚕有多么多么厉害,百年难得一见又具有天赐的神力,能吐出举世罕见的翠绿色蚕丝。

    仲姒作为天子的小姨子,见惯了天下珍宝。她想了想,还真没看到过翠绿色的丝绸,瞬间崇拜起眼前的大哥哥:“英俊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阿!”

    掘突脸涨得通红,其实乐开了花。他忽然动了私心,央求道:“好妹妹,把这块玉送我好吗?”

    仲姒一羞,嘴里娇嗔着把玉抢了回去,像欢快地小鹿一样蹦开了。虽说被拒,地青心里却甜得仿佛齁满了巧克力。

    掘突就着先前的话题,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动物?”

    “动物是什么?”

    掘突忽然意识到,“动物”这词儿那时还没有普及,便改称鸟兽。小仲姒听明白后,认真地点点头。于是,这哥们又来了劲,搬出了著名的《山海经》,把里面能记得的怪物都讲了一遍。

    仲姒托着腮帮子,天真地问道:“这些鸟兽,哦不,这些动物哪里能看到啊?”说到“动物”这个词儿时,还甜甜一笑,仿佛当作俩人私密的暗语一般。

    “这些都是神兽,一般看不到的。”

    “哦。”仲姒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这下掘突可犯了难,他挠挠头:“那我给你讲山野中能见到的动物吧。”

    “好呀好呀。”小美人开心地直拍手。

    于是,掘突便把在动物世界和纪录片频道看过的那些东西讲给她听,一下子就抓住了小姑娘的心。后来他越讲越溜,干脆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勇敢者的游戏》等动物很多的电影转成故事来讲,俘获了小美女越来越多崇拜的目光。

    就靠着每天这点盼头,掘突又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

    从小仲姒的口中,他也得到了不少信息。褒姒姐妹俩确实是孤儿,亲生父母的事情早已模糊了。收养的人并没有十分疼爱她们,只是勉强给口饭吃。后来褒国的贵族买了姐姐,冒充姒姓族女送进宫来,两人一度生离死别。所幸褒姒后来得宠,才有能力寻访到已经六七岁的妹妹,好在尚未被收养人卖掉。之后妹妹就在姐姐的荫蔽下,幸福地生活在宫里。

    有感于她坎坷的身世,掘突对小仲姒的喜欢又增加了一层怜爱。他也更加理解褒姒为何热衷与姜皇后的宫斗,实在是身不由己。如果她不是这么拼命,小仲姒都没有机会出现在掘突面前,早就被卖到苦难深重的地方去了。

    小日子一天天流逝,掘突越来越适应软禁的生活。他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琢磨着如何与小仲姒幸福地聊天。就在他几乎快忘了大王与父亲还在远方征战的时候,斗争的阴影再次浮现。

    一天早上,掘突慵懒地起了床,迷迷糊糊地洗漱时,忽然发现伺候的人是个新面孔。他奇怪的盯着对方,宦官的目光也不回避,还微微点头示意。直到其他下人过来时,他才恢复低调,把头低了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