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的战争,哀鸿遍野,千里荒芜,所存活的人口不足原有的百分之十,为恢复生产,平衡因战争遗留的人口不均等问题,同时为了不让大片的疆土陷入无人区的境地,明皇一旨诏令:命举国大迁徙!——
青瓦白墙,小屋连绵,这是隶属饶城的一个古朴的村庄,叫徐家庄,在这里住着唯一一个家族——徐家。
此时的徐家庄村口,大大小小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绝尘而去的快马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徐君器将手中银色的长枪狠狠的插到地上,他恨透了这种无力的感觉,就像三年前,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因病相继去世,却无能无力,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有他的大伯,徐家的族长徐自强,是族长大伯将他从封闭中拉了回来,而如今,他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官兵带走了族长大伯,而自己依然无能为力!
一纸诏令,将原本平静的徐家变得沸腾,也让徐君器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和愤怒!
咬了咬牙,徐君器一把拔出长枪,转身就走,身后大片的议论、指点,只是,这一切与他无关!——
青青杨柳须,翠翠碧连天。
莲湖,因莲花而盛名,偌大的莲湖,半湖莲花半湖翠,可谓人间仙境,不管经历多少的风雨波折,这里依然平静,每到盛夏,莲叶遮天,莲花盛放,色彩斑斓,花态万千,总是引得饶城的达官贵族流连忘返。
此时正是艳阳高照,湖面除了荡漾的莲花,还微微散发着点点星光,甚是好看,徐君器穿着青布长衫,静静的站在湖边,望着半湖的景色而出神。一阵风拂过,掀起了长衫,徐君器伸手捋了捋,清秀的脸颊上露出几许刚毅,深邃的眼眸因风动而微微眯起,袖长的身影被湖边的芦苇遮挡了大半。
银色长枪被徐君器深深的插在了芦苇丛中,就在前几日,他还兴奋的告诉族长大伯:天下大定,人才奇缺,正是他一展抱负,报效国家的时候,而诏令的颁布,改变了一切。
徐家是个世代务农的家族,虽然家世不够显赫,却本本分分,面对这么多年的战乱和元朝的残暴统治,徐家依然安然的度过了,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年代,能够保护这整个家族的存活,可见身为族长的徐自强是废了多大的心,用了多大的努力。
如今眼看着一个和平的年代就要来了,而迁徙令却让整个徐家陷入风波,无法自拔。虽然大家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但是无疑,肯定与迁徙有关!难道是私自转移的事情露了马脚?徐君器不敢想象,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族长大伯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抓,然后……
想到这里,徐君器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感受到宁静的气息和淡淡的清风,动了动腮帮,徐君器猛地睁开眼睛,面对疾病他束手无策,而这一次,他绝不退让,不管如何,他都要救出族长大伯!
“二哥。”徐君蓉轻巧的身影穿过芦苇丛,走到了徐君器的身后,她明亮的眼眸中流动着点点泪光,很显然,得知自己的父亲被抓,徐君蓉已经无措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一直以来,在自己心中极为高大的堂哥徐君器了。
徐君器微微转过身,看着徐君蓉,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父亲……”徐君蓉说着,嘴巴一瘪,眼看着泪花即将掉落。
徐君器闻言心中一痛,抬手抚摸着徐君蓉的头发,轻声道:“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救出族长大伯的。”
“二哥,你,你要怎么做?”徐君蓉有些吃惊,但是她却清楚,父亲毕竟是被官府带走的,身为百姓的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即便是去府衙门口哭诉求情,也是于事无补。
“这个你就别管了。”徐君器转过头,一把握住长枪,然后手腕微动,拔出长枪,继续道:“我们回去吧。”
“我不回去。”徐君蓉扭捏着,脸上涌动出淡淡的愤怒。
徐君器有些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小姑姑!”徐君蓉说着,满脸的愤慨:“如今父亲都已经被抓了,她还有心思说什么婚嫁之事,明知道我对她的宝贝儿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徐君蓉口中的小姑姑,是徐家直系唯一的女儿,徐家族长徐自强唯一的妹妹徐自兰,早些年嫁给庄家小儿子庄志,生了个儿子叫庄帅,在庄帅六岁的时候,庄志得病身亡,作为徐家唯一的姑姑,自然是不高兴待在庄家的,这不,直接领着儿子回了徐家。
所谓“是姑大三分”,徐家姑奶奶回来,谁敢反对,不仅不敢反对,还得供奉着,连带着庄帅从小便娇宠的很,对徐君蓉这个表妹更是志在必得,若不是徐君蓉百般不从,各种推诿,说不定早就“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了。
说起这个庄帅,也是个奇葩,不务正业不说,还油嘴滑舌,徐家的人多数不喜欢他,可毕竟是姑奶奶的儿子,大家有什么也都放在心里,昨日听说徐君器要去谋求功名,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吵着闹着也要去。
听了徐君蓉的指控,徐君器脸色也不快起来,如今徐家可谓面临各种困难,小姑姑这般做法委实不妥,别说徐君蓉不答应,就是他徐君器也绝不会答应!
“大哥为了这件事,也跟小姑姑吵了起来,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去,一看到小姑姑和那个庄帅,我就讨厌!”徐君蓉继续说着,而徐君器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徐君蓉口中的大哥也是徐君器的堂哥徐君宇,徐君宇与徐君蓉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更是徐家未来的族长的最佳人选,与徐君器的关系非常的要好。
“走吧,有些事不是躲可以躲掉的。”徐君器淡淡的开口,想着徐君蓉的感受又道:“你放心,二哥绝不同意他们这么胡来!”
“嗯。”徐君蓉重重的点了点头,拉着徐君器的衣角,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芦苇丛。
此时的徐家庄,平静的像一汪死水,没有人会大声喧哗,谁都不知道,徐家的明天会是怎样,唯独徐家姑奶奶徐自兰的屋子里,偶尔传来了破碎的声音。
路过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得罪了这位姑奶奶,被骂的狗血淋头都算是轻的,若是让庄帅那个纨绔子弟黏上,那才叫头疼!
徐君器平静的站在屋子门口,徐君蓉不由的蹙起了眉头,低声问:“二哥?”
徐君器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很快,屋子里不负所望的传来了叫嚣声!
“他徐君宇算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就是族长了?我好歹是他的姑姑!”泼辣的声音不用说也知道,来自于徐自兰。
“母亲,不是儿子说风凉话,我们毕竟是外姓人,他们徐家本来就看不起咱娘两,何苦的。”煽风点火的自然就是徐自兰的儿子庄帅了。
“看不起又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徐家的财产都让那些老不死的转走了,留下的那些个富贵家庭,有几个会愿意留下来跟着受罪,等着吧,不出两日,人都得走完!我们也走,省得留在这里徒手牵连!”徐自兰说着,又不知道摔了个什么东西,清脆的声音着实吓了徐君蓉一大跳。
徐君器阴沉着脸色,掉转头便要离开,徐君蓉见状,忙小跑着跟上,轻声道:“二哥,就这样了?”
“他们既然要走,那就走吧,这样反倒好。”徐君器淡淡的开口,这一场风波看来没有那么容易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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