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脑筋的挠着后脑勺,对站在一边的罗洛说道,看到他疑惑不解的眼神又赶忙补充:“别理会天方夜谭和神马大清国,我在说不可能的事,他们的战斗力被酒精作用而大打折扣,如果不留后手,想必接战之后嚣张跋扈的骑士老爷们,肯定一触即溃,说实话我真怀疑他们还能否翻上马背。”
“我不懂这些,伯爵大人。”
罗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表情可爱的纠结着:“我只记得以前的邻居瘸腿路易和别人闹矛盾,人家嘲笑他残疾,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结果路易头一天装作认输投降的样子,把自己的仇人都灌醉了,第二天黎明趁着酣睡正香的时候,拿着刀轻而易举就把三四个壮汉全都抹了脖子,手刃了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现在我们就是你所说放松警惕的壮汉。”
我立起身子想要站起来,两条腿却因为长时间的坐着而麻,踉跄着险些摔倒地上,幸好罗洛眼疾手快的扶住,我自嘲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把长剑挂在腰上吩咐道:“命令部队集合,去把弗兰德的骑士老爷们全叫醒,该收拾收拾准备开战,太阳眼瞅着快升上去了。”
罗洛领命转身离开,我活动着酸的脖颈,昨天穿着锁子甲坐了一夜,现在感觉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大脑出的反应都要慢上好几拍才能迟缓的行动,整个身体机能跟宿醉不醒的弗兰德骑士一样生锈。
忍受着周围难闻的酒味,骑在马上的我险些被熏得摔下来,我们的军队已经在约定时间之前,到达了指定战场,弗兰德的骑士正忙着踢农夫的屁股,将这些从没上过战场,只拿着木棍和钉棒的炮灰排好队型,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漫长的战线前面。
马背上的骑士远远望去,很像草原上放牧羊群的牧民,只是他手下的羊羔更加懦弱,受到打击连亮出自己锋利的角卯劲反击都不敢,更何况对面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放心吧!伯爵大人,弗里斯兰人是我们的老对手了,他们的骑士就像一群骑狗的小丑,根本抵挡不住真正骑士的冲击。”
昨天那个声称能徒手将敌人撕碎,拽出五脏六腑的骑士,看着忐忑不安的我,自信满满的夸口。
洛克伦的凯尔骑士,是加洛林王室的远房外戚,祖上据说参加过查理曼大帝,对西班牙萨拉森人著名的远征,曾经在荆棘谷同骑士精神的楷模罗兰并肩作战,侥幸在那次残酷的战斗中死里逃生,被封为弗兰德地区某座城堡的小领主,是当地历史最悠久的家族之一,历经几代都是弗兰德伯爵的重要世袭封臣,他是家族的次子,年轻时做过伯爵侍从,得以获封一块采邑以骑士身份继续效力。
“凯尔骑士,我很早就听说过您的赫赫威名,自然不会对这次战斗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大战之前搞好团结是很重要的,我热情洋溢的盯着对方真诚的夸奖道:“相信一会无非是走走过场,弗兰德的骑士必定像冲进羊群的狮子,一照面就吓破对方的胆,轻轻松松砍下他们不值钱的脑袋。”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
凯尔骑士欣然接受我的评价,把坠下来的肚子往上提了提,收紧自己锁子甲的袖口:“待会您就在一边看着,弗兰德的骑士将为您奉上一场精彩的屠杀盛宴。”
说话间河流的对岸,远远的传来人叫马嘶的喧闹,与此同时我们的斥候也拍马赶到,报告敌人出现正在渡河的消息,众人连忙停止交谈,打起十二分精神抓紧最后的时间整理整备,紧张的望着敌人过来的方向。
虽然暂时还看不到敌人军队的规模,但是从人马嘈杂的程度来判断,人数绝不会比我们少,我在马背上立起来用手搭凉棚注视着前方,无论怎么努力也没现哪怕一个敌人的影子,只得沮丧的重新坐回去,吩咐罗洛去取一支箭矢来。
“凯尔骑士,听说您臂力过人,昨晚和几名骑士的比拼我也亲眼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轻轻松松就让那些人成为您的手下败将。”
我从罗洛手里接过箭矢,对离自己很近正在催促着侍从,将长矛在马鞍上挂牢的凯尔骑士说道:“我十分希望能再见识一下您那巨人般的神力,这是一支带有鸣哨的响箭,请将它瞄准敌人过来的方向射出去,提醒敌人停止前进的地点,射住他们的阵脚。”
凯尔骑士欣然同意,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弓,活动下手臂,搭上箭将考究的桃心木弓拉到最大,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侧着头听听风,又把射的角度往上抬了抬,眯着眼睛猛地松开手。
众人目送箭矢笔直的飞上天空,划过气流出凄厉的鸣响,吓得排在最前面的农民们惊恐的捂起耳朵,不知道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差点风声鹤唳四散奔逃,多亏被安排在他们两翼的奈梅亨步兵,勉励维持秩序才安静下来,箭矢在达到最高点后迅下坠,逐渐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在众人的惊呼和赞叹声中,凯尔骑士很得意的抱着膀子,他对于自己的力气还是很有信心的,一边故作矜持的自谦着,一边掩不住脸上兴奋的对我说道:“看到了吗,伯爵大人,箭矢都飞出我们的视线,这下敌人恐怕要重新考量对手的实力了。”
我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就算表示认可,没等他说出下面的话便布出击的命令:“那就到战场上去证明您的实力吧,凯尔骑士,马上率领骑士们冲击正在渡河的敌人,将立足未稳的他们踢回河里喂鱼!”
“什么?您竟然让我去攻击还没有做好战斗准备的敌人?这会被视为耻辱的,我的大人,真正的骑士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因为上帝就站在我们这边,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不仅会震撼敌人的心灵,同时也会给您的威名添加上新的闪光,请收回这不光彩的命令。”
凯尔骑士就像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气愤的要求立刻停止进攻,捶胸顿足的模样像是在和我吵架。
“敌人的兵力至少是我们的一倍以上,又是本土作战,面对面的对攻根本没有胜算,您刚才也说上帝站在我们这边,如果不趁着天赐的良机一举击溃敌人,恐怕我们再不会有赞颂上帝的机会了,要知道上帝永远站在胜利者那一边,我的骑士,抛开那些没用的骑士精神吧。”
在我看来凯尔骑士简直脑袋坏掉了,也不知道是低估敌人的实力,还是高估了己方的力量,竟然想着要堂堂正正的决战,活脱脱一个中世纪的老外宋襄公,殊不知靠礼仪和风度是打不了胜仗的,这个世界上人们确实敬佩和传诵品德高尚的人,但是他们大多下场很惨,真正能坐到人间巅峰的,基本上都是极品流氓和无赖,没有例外。
据我所知在所身处的时代,骑士阶层刚刚形成不久,很多后世称颂的骑士精神准则,尚未制定和深入人心,教会对骑士的约束力还不如他们自己的领主,更别提虚无缥缈的精神力量。
所以大部分骑士,都是做事不择手段的阴毒货色,玩起心眼来一个比一个更地道,简直和后世所称颂的圣洁骑士判若两人,基本就是一群骑着马的武装暴徒,而且无所事事的时候,像鬼子一样专门喜欢抢劫欺负过往的教会人员和老幼妇孺,如果幸运的碰到一群倒霉的商人,那就更没有坐怀不乱的理由,虐待和屠杀是常有的事。
但是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尤其以法兰西的骑士为代表,笃信从香槟伯国传过来的骑士准则,处处以之为纲克己敏行,言必称上帝,战必求正义,嫉恶如仇的鄙视世间所有在他们看来丧失信仰的行为,宁可让敌人从背后捅刀子也决不先攻击,老老实实的送命来维持灵魂的纯洁,很显然我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教条主义的傻子。
“我的祖先曾经和罗兰并肩作战,这是百年来我的家族一直引以为豪的事情,作为耳濡目染先贤故事成长起来的后代,我必须身体力行这一传统,将祖先的荣耀传递下去,所以我不得不拒绝执行您的命令,会在这里等待敌人正式起进攻,即便战死,也足以宽慰先祖的在天之灵,让后代不至于提起我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凯尔骑士说完,恶狠狠地环视着跟在身后的其他骑士,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赤1uo1uo的胁迫:“我想骄傲的弗兰德骑士,都是光明正大的勇敢者,他们也不会执行您错误的命令。”
我看了看被他盯得缩头缩脑,不敢吱声的骑士们,在心里叹口气,竟然有点隐隐的幸灾乐祸,如果弗兰德的贵族都是这样一些脖颈朝天的大笨鹅,那么在傻呼呼的帮助奈梅亨阻挡风刀霜剑之后,正好成为我们最后踩在脚下的战利品,战场相见的话我能找到一万种方法玩死他们。
继续说下去无异于对牛弹琴,我抿着嘴唇摇摇头,转身对罗洛说道:“派出一部分步兵,赶着前面的农民冲上去,打不过敌人至少要吓死他们,科勒和公牛应该已经在出击的路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