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当我们像膨胀的气球一样,臃肿的军队正为如何渡过面前湍急的莱克河而一筹莫展的时候,乌德勒支城已经做好防御准备,并且派出信使前来约定决战的日期,要求我们向后退居五里,闪出足够弗里斯兰人布置阵型的空地。
“丫的拿我当宋襄公了。”
听完站在面前穿着考究细羊绒布制服的信使,抑扬顿挫的念完手里的信,我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掩着哈欠连天的嘴巴,指着远方根本看不见的城市对他说道:
“你们这群Y险的小人,曾经趁我没有防备,竟然偷袭赫鲁斯贝克城堡,残忍对待我的未婚妻,现在还有脸跑过来道貌岸然的要求公平决战?简直是痴心妄想,请帮我转达,乌德勒支的每一个抵抗者都会被钉上十字架,在炎炎烈日的灼烧下向上帝忏悔自己所犯的罪行!”
“伯爵大人,对于您的回答我感到十分遗憾,弗里斯兰并不是真心要与奈梅亨为敌,我们也是受到心怀不轨之人的蛊惑,我们伯爵大人非常愿意同您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以便消除本该成为好邻居的两国关系,请您三思。”
信使将信件卷起重新扎好,然后想要递到我方人员的手上,这才尴尬的发现根本没有谁想要接过去,只能强作没事的样子整理下衣服,决定给自己找回场子。
“这就是您的最终答案吗,伯爵大人?坚强的弗里斯兰人会让您折戟沉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
看着他外强中干的威胁,就好像看到一个披着健壮空壳的肺痨病人,扬言要打败拳击手一样搞笑,我挤挤嘴角歪着头打量着眼神局促不安的信使,身边的几名手下和弗兰德的骑士们,则被他充满威胁的警告激怒,按着剑柄横眉冷对,我耸耸肩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对他说道:
“本来我还想留下一个报信的,但是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恐怕保不住你的小命,放心,奈梅亨会派人将你的脑袋送还那些什么坚强的弗里斯兰人,提醒他们触怒奈梅亨伯爵的严重后果。”
说完,我挥挥手让两名手下拖着面如死灰的信使出去,先斩了头颅祭旗,也算在大战前激励下部队的士气,真刀真枪的拼命之前,见点血总比许下不着边际的空头支票要好用得多。
目送带着信使头颅和回复的农民跌跌撞撞的走远,科勒收回拉满的弓箭,我们随便找个农民去送信,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被吓破胆,连滚带爬的跑出视线,我跺了跺脚下坚实的地面,冲着即将成为战场的绿草地唏嘘起来:
“可惜这片好土地,要是天苍苍野茫茫的放牧牛羊该多惬意,但鲜血马上要将这里玷污,原谅我吧,上帝。”
在回复中我同意弗里斯兰伯爵,提出在莱克河这一侧决战的要求,并且承诺会连夜后撤,给他们的军队腾出足够的施展空间。
弗里斯兰人害怕围城战,会毁掉乌德勒支城下繁荣的商业区,不得已派出士兵出城毫无地利依托的决战,或者说是尽量拖延时间,以保证金主们能够顺利的将大部分财产搬进城里,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才是弗里斯兰真正的主人,影响大到可以左右伯爵的意志,活脱脱正在成长中的资产阶级雏形。
命令全军后撤五里,选择在一片面向战场的开阔平地扎营,士兵们开始搭起简易的帐篷,乱纷纷的准备做饭,在决战的前夜,他们有资格宰杀沿途捕获的牛羊来填饱肚子,但是严禁饮酒,弗兰德人一直强调这是自古遵循的传统,但是在我看来,更像是中国古代死刑犯人被处斩前吃的断头饭,明显兆头不好。
士兵们干净利落的收拾好羊羔,用长矛穿着架在火上翻烤,随着时间的推移,羊R渐渐泛起美妙的香气和诱人的色泽,在一旁等待的士兵则围成一圈,自娱自乐的看着摔跤,大声的给他们打气,吆喝着下流的骂人话,吵吵闹闹的声音甚至比袅袅炊烟传播的还要远。
我放下帐篷的帘子,走回去加入正进行到一半的宴会,帐篷内的骑士们也不见得比普通士兵高贵多少,他们歪歪斜斜的披着盔甲,粗鲁的撕扯着手中的羊腿和JR,和身边的人开着低俗玩笑,喝到兴奋处还会发疯似的敲着桌子,或者聚到一起掰腕子比膂力,惹得周围的骑士纷纷踢开面前桌子加入到赌谁会赢的人群中。
我一个头两个大,味同嚼蜡的吃完自己盘子里的R丁,丝毫没有想要添饭的意思,索性抱着膀子思考眼前这群武装暴徒,到底能不能够打赢明天那场仗,从不时有人叫嚣着挑战者来看,至少他们使不完的多余精力是毋庸置疑的。
“尊贵的伯爵大人,请您放心,弗兰德的骑士不会让您失望,我们收拾起小J一样懦弱的弗里斯兰人,就像掐死只蚂蚁一般容易,看我怎么扯掉他们的脑袋给您看看,顺便连着花花绿绿的肠子一起拽出来喂狗,哈哈!”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骑士打着饱嗝,晃晃荡荡的往我这边走,举着酒杯大声的喊道,他的话激起了相当多人的附和,都用酒杯敲击着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哗。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装作感动的样子举杯致意,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饮而尽,酒宴的气氛达到顶峰,大家继续招呼着侍从添酒上R,挥舞手中锋利的匕首比比划划,弄得我一个心惊胆战,生怕他们一语不合拔刀相向,自己先窝里斗起来。
夜深人静,月亮分外的皎洁明亮,给大地披上一层银色的薄纱,士兵们都已经睡着,熄灭的篝火还在冒着细细的青烟,几个负责守夜的战士,扛着长枪哈欠连天的凑在一起闲聊,帐篷内的夜宴更是狼藉不堪,醉酒的贵族们东倒西歪的叠在一起,大作的鼾声好似天雷滚滚,强烈的脉冲地震般晃动桌子也跟着微颤,要把他们弄回去估计是不可能,只得任这帮壮汉席地而眠,只要别耽误明天的战事便好。
“真不知道弗兰德是怎么凭借这些粗鲁的骑士称霸一方的,打仗的能耐现在还没看到,抢劫和喝酒的本事倒是丝毫不逊色于职业强盗。”科勒嫌恶的翻着白眼,费力的将自己的脚从两个醉汉中间的缝隙里抽出来,踉踉跄跄的寻找落脚点。
“难道咱们明天真要面对面和弗里斯兰人决战?就这点没醒酒的骑士加上炮灰军,一阵大风都能刮走几百个,拿什么和敌人拼命?”就算是向来以莽撞出名的公牛,也对这次的战斗没有信心,询问着我有没有预备计划。
我盯着脸上抹着油汪汪烤R残渣,翻个身嘟囔两句继续睡觉的弗兰德骑士,失望的摇摇头,示意科勒几个人跟着出来,去旁边的另一个帐篷里商议。
“我当然有第二套方案,这群羔羊面前装雄狮,豺狼面前扮乖狗的酒囊饭袋根本指望不上,明天的战斗还要靠咱们自己人力挽狂澜,毕竟现在我的大舅哥杳无音讯,不知道能不能按原计划及时出现扭转战局,咱们必须拖延足够的时间,吸引敌人的全部注意力。”
我拿着烛台,在罗洛刚刚铺好的地图上,指出大军所在的位置,这幅地图是莱昂纳多的间谍绘制的简易行军地图,许多地方只具有参考价值。
“明天会战的平原非常适合骑兵冲锋,敌人也一定做好反冲击的准备,所以不能把宝全押在骑士身上,一旦他们进攻受阻,士气崩溃的炮灰军逃跑时,反倒会冲乱步兵的阵型,给敌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奈梅亨的步兵,也就仅有最新训练的两百名拉文纳长枪兵有些战斗力,您的近卫骑兵人数太少,担当不了正面冲锋的重任。”科勒皱着眉头提出疑问。
“我不是妇人之仁的宋襄公,眼睁睁看着敌人渡过河来攻击自己。”
我用手指沿地图上标注出莱克河的线条划着,邪魅的勾起嘴角:“你和公牛连夜带领长枪兵渡河埋伏,等待我的信号行事。”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格外早,整整一夜没睡的我拄着长剑,身披熹微的晨光,落寞的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有点熬不住的开始打瞌睡,即便是这样,我恐怕也是整个军营里最清醒的人,猩红的眼睛血丝密布,眼皮沉重的像是坠着铅块,听觉却像灌水一样分外敏锐,甚至能捕捉到小虫子趟着露水起飞的细小声音。
弗兰德的骑士就在我身后的帐篷里呼呼大睡,营地里早起的士兵,正在忙着收拾昨晚欢宴胡乱扔了一地的垃圾,几只乌鸦围着吃剩的羊骨架飞上飞下,趁收拾的士兵不注意,翅膀一收冲飞快的扯下块羊R残渣,然后怪叫着飞走,整个营地此刻像极被洗劫后的犯罪现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士兵,就是遭到屠杀的苦*屋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