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论德政,山河之险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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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飨宴,吴起本就已是心有闷气,此刻,公孙座再如此挑衅,吴起胸中郁结之气,立刻被公孙座挑了起来。..org

    当初在酸枣城外,军权交接之时,吴起之怨气,就没有发作出来,一直憋在心中,直到如今,当初那是因为国事要紧,如今,左右无事,吴起自然不会再放过公孙座这个小人。

    先是朝着上首君上魏候击拱手行礼,随后,吴起就一脸冷然的拱手于公孙座,直接开怼,说道:“起闻,先圣治世,在德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不可不谓之曰险,但德义不修,其后,夏禹灭之。”

    原本还满脸怒颜的公孙座,听到吴起之言,脸色刷的一变,保持着拱手行礼之态,脑中一阵轰鸣,嘴中却无言以对。

    公孙座本就乃儒学之徒,儒家学派出自孔丘,每言必说先圣,每曰必谈先王,此刻,吴起竟然用儒家惯用之言,来训斥公孙座,更重要的是,公孙座顷刻之间,还无言能够反驳,心中之憋屈,可想而知。

    公孙座无言以对,可吴起既然打开话头,发泄心中积怨,自然不会就此停止,只见吴起嘴角微微一扬,朝着公孙座身后的魏相田无择刮了一眼后,就继续复言起来。

    “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商汤放之。”

    如果说之前,吴起起初所说的三苗氏,列臣卿贵,或有不知的话,那这夏桀,可就无人不晓了,夏桀,名癸,桀乃其谥号,为夏朝第16代君主发之子,文武双全,才具不凡,却荒淫无度,暴虐无道。

    谥号起源于周,乃周公所制,而周得天下于商,于是在修订商朝史书之时,像夏桀、商纣这种末代国君,自然多加批判,如此方能显得自身名分之正,故而夏桀、商纣,名传天下,无人不晓。

    吴起高谈阔论,言之有据,加上又是以儒家之本,训斥公孙座这个儒学士子,不管是左席列座的各个儒学文臣,亦或是上首的魏候击,还有那些师从儒学的魏国宗室卿贵,皆是一脸冷漠,静静观看着己国这位西河郡守的表演。

    “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杀之。”

    历数三代,分说三朝,吴起这一通斥责,当真是行云流水,将他自己心中的怒气、怨气以及不得志的感受,统统发泄了出来。

    心中所积尽去,吴起遍体舒泰,原本苦涩无味的爵中美酒,此刻亦是香气诱人起来,吴起常年统兵,与兵卒久待,身上难免有些不羁之气,嘴中干渴,自然而然的就举爵痛饮起来。

    一干二净,唇齿含香,魏候击身为强魏之国君,在眼前这一岁飨宴上,所准备的酒水,自然乃是陈年佳酿,吴起喝罢,眼睛微眯,朝着周围扫视,见众臣卿贵,皆是哑口无言,连那西河学宫祭酒田无择,都是垂首饮酒,无言以对,心中更加得意起来。

    “由此观之,国君制国,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也。”

    或许觉得对儒家的打击还不够,吴起临在结尾之时,竟再次引用了孔丘之言。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言乃是昔日孔丘面见鲁哀公之时的对奏,田无择等儒士,历来与国君议政之时,常拿此言当做开篇。

    在吴起看来,无非与说客一般,夸大其词,恐吓国君,以此为信尔,换做平常,吴起肯定是不屑用此腐儒手段的,不过,当今魏君魏候击,师从儒学,就好这一口。

    再加上此次飨宴,列席之人,十之,都出自儒家学派,吴起既然想要发泄心中积怨,当然要选这种无可辩驳之言,来怼这群腐儒之辈,省的他们又饶舌狡诈,撒泼抵赖,作妇孺之态。

    怼这群腐儒,不过小道尔,吴起身为举世名将,绝世兵家,胸怀韬略之辈,当然不会紧紧着眼于此,训斥完这群腐儒之后,吴起就拱手拜向君上魏候击,等待其的结论。

    此时的吴起,脸上早已没有之前训斥公孙座时,傲然而立之态,身体微躬,双手供起,心中一阵忐忑,吴起本乃豁达之人,连寸土数城之事,都不怎计较,又如何会真被公孙座的区区数言逼迫怒起?

    他为的无非就是想通过自己之言,点醒君上,让君上魏候击看清那群腐儒罢了,此时,手段尽出,唯有等候结果,吴起眼睛死死盯着上首君上,不曾眨眼片刻。

    吴起对面,一直垂首饮酒的田无择,此刻,终于放下手中酒爵,抬头朝着吴起望去,心中隐有几分惋惜之情,魏国局势,一片大好,吴起为人虽劣,可统兵之能,放眼当今魏国上下,无人能出其右。

    田无择已垂垂老朽,寻常俗事,大多已经早有经历,心态沉稳,绝不会如公孙座那般,只是些许委屈,就记恨心中,凭白给自己立下强敌。

    对于吴起,原本田无择并不愿与之为敌,他田无择又不是佞臣,同样想要强国富民,辅佐明主魏候击,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平熄战火,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虽说吴起乃鬼谷一派,不是西河儒派之人,可吴起的战功,确实在那摆着,那是实打实的,是吴起一场场血战,一次次厮杀,征伐列国,一步一步打出来的,这是谁都磨灭不了的,而他田无择也不会去磨灭。

    打压吴起,避免不了,毕竟有大道之争,可非要分出高下,决出生死,田无择倒觉得还未到时候,真要如此,那也是在功成之后了。

    可惜,如今看来,自己虽然有此想法,可人家吴起所思,却全然不同啊,眼前正乃岁末大朝,国君所置飨宴之时,吴起竟如此相逼……

    田无择望着对面,两鬓已白的吴起,心中幽幽一叹,吴起啊吴起,不知你心中可有所准备,再经历一次昔年鲁国之旧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