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魏侯击问谋于田无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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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都安邑,魏侯击坐于席上,对面坐着魏国新任相国田无择,郑国使者公子池,已来魏都安邑数日,郑、楚之事,魏侯击已大略知晓,事关韩国,魏侯击自然慎重其事,朝堂之上,不便多言,魏侯击方才于此时,私下来相国田无择的相府之内,问询请教,希望自己的师傅,能够问己解惑。

    换做以前,魏侯击自不需要如此,可魏国贤相李悝,去岁离世,西河郡守吴起,又身兼守护西河之地的重任,轻易无法前来国都,魏侯取所谋有违常理,不便明言,只能私下亲自前来问询。

    “老师,如今韩都阳翟,被楚蛮攻占,郑国已经派遣使者赶赴我魏国与韩国,韩人激愤,怒而相协,共赴韩都,想来老师已有所耳闻,君父与相国李悝,相继离世,魏击不敏,常有如履薄冰之感,身感肩上之重任,如今魏国之路,眼下要如何走,还请老师教我……”

    魏侯击拱手行礼,顿首而拜,态度极是恳切,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如今贵为国君,就对老师田无择假以辞色,反而更加谦恭起来。

    田无择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心中甚为快慰,眼前之徒,魏侯击,乃田无择之心血,自其随师端木赐与师伯卜商,受魏文侯相邀,来魏兴办西河学派之后,田无择就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魏文侯嫡子,如今的魏侯击的身上,如今看到自己多年来的努力,终于迎来回报,自家学派,即将称霸魏国,田无择如何不欣慰,如何不欢喜。

    昔年,三家分晋,雄才大略的魏文侯为了安定国内人心,遂邀孔门名士端木赐与卜商来魏办学,希望以其之学说,巩固自己之政权,消除魏氏篡夺君权的隐患,为自己正名,让自己达到掌控话语权的目的。

    儒学创始人孔丘离世以后,儒学多有分裂,与强调礼义、迂阔不当,讲求仁义道德,号称君子之儒的宋鲁儒学不同,端木赐与卜商之儒,更重视儒家六艺以及军事、经济等才艺本领,虽说被孔丘别徒蔑称为小人之儒,以用来与其他儒学区分,但端木赐与卜商却认为他们之学,方才是因应时变、讲求文武之道,真才实料的实学,才是老师孔丘之学的真正继承者。

    只是,卜商等兴办西河儒家学派后,卫国鬼谷门的李悝与吴起,就先后来到了魏国,并被魏文侯委以重任,李悝变法,使得魏国一越成为三晋最强,而吴起更是为魏国开疆拓土,尽占西秦之西河之地。

    两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彼此配合默契,鬼谷一派自此,在魏国之名望大起,而卜商等亦是看清了魏文侯邀请他们来魏国的真正目的。

    觊觎独霸魏国,为自己学派正名,寄望与宋鲁儒学并世争雄的西河学派,突然发现自己学派的势力范围魏国之内,突然冒出了个鬼谷一派,与其争夺话语权,西河学派自然激愤不已。

    大道之争,学说之别,自古以来,就只有生死一途方可非之高下,当初,老师孔丘任鲁国大司寇,上任后,只七日而已,就将别派学说的少正卯诛杀在了东观之下,更将其暴尸三日!

    老师孔丘的榜样,至今,依旧为儒家学士赞颂,卜商等乃孔丘之徒,自然知晓大道之争的残酷,也更知晓其该如何运作,方才对西河学派有利。

    李悝与吴起等鬼谷一派,文武俱全,将相相合,西河学派无有机会挑拨分化,不过,这却难不倒卜商等人,李悝变法,虽说将魏国变得强盛起来,可变法之行,也让魏国卿贵的利益大受损伤,对李悝暗恨与心。

    西河学派以此为契机,大肆与魏之卿贵阶级交好,西河学派亦是广收魏国卿贵族人,教其儒学,传其己说,使其成为自家西河学派的助力,而田无择正是在西河学派如此考虑之下,将整个身心,都压在了魏国公子魏击的身上。

    “君侯心中早已决断,何须无择教之?且说讲出来,无择可为君侯分说一二。”

    田无择久与其徒魏侯击相交,对其秉性,自是心中有数,用礼,却不尊礼,用人,却不拘于人,其心自有霸气,魏侯击未继位之前,田无择可以师名压之,使其心内敬服自己。

    可如今,魏侯击亦是国君,田无择非那迂腐宋鲁之儒,自然懂得变通,知晓眼下与其徒魏侯击的相处之道,为臣之举。

    魏侯击闻听老师魏相田无择如此言说,心中大喜,对魏侯击这种年少之君,新继之侯来说,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正自己之名,使得国野臣民,卿贵大夫,信服自己,老师田无择之言,满溢支持之态,期盼自己说出自身之想法,这让魏侯击有一种极大的满足之感,对老师田无择的敬服,更加深刻起来。

    既然老师田无择如此列国驰名之贤士,都鼓励自己,愿意听自己之见解,魏侯击自然再不顾虑,整顿一番激动澎湃的心绪,满脸兴奋的拱手行礼,说起了自己的见解与打算。

    “老师在上,魏击容禀,韩国之土,先父魏文侯在世之时,就多有谋划,秦韩互斗,皆有所伤,如今,楚韩之争再起,魏击看来,此乃我魏国之天赐良机!”

    “君父新崩,魏击如今还在守孝之期,拒韩之理,已是现成,此次,我魏国自可坐山观虎斗,待韩楚互损,不管结局如何,我魏国都可尽吞韩之土,以韩百工之利,强我魏国武卒之威!魏击年幼识浅,些许见解,还请老师辅正。”

    魏侯击虽说的极其谦虚,可田无择何许人也,只是稍观魏侯击那股由内而外,喷薄而出的骄傲之气,就已知晓,魏侯击刚才之言,乃其得意之谋,说是让自己为其辅正一二,可自己真要批判二三,以魏侯击那少年意气,君侯之颜面,如何自处?

    田无择左手食指,在案几之上,微笃而击,眼帘微沉,眉头稍皱,一副沉思之色,而在其对面,坐席之上的魏侯击,焦急的盯着老师田无择的颜面,希望能从中窥探出个三四。

    窗外,微风吹来,如一只小手一般,轻柔拂过魏侯击的脸颊,亦是抚过魏侯击的心头,可只是刹那之间,那丝微风,就被魏侯击忐忑焦急的心脏,给瞬间击散,再无一丝波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