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嚣听闻其言,遂问兵士道:「益州使者几人?」
兵士道:「仅使者一人,并带随身护卫十名,皆轻装简行,并备随行骏马三匹兼程而来。」
杨广纳闷:「如此疾驰,必然事关紧急,主公是否立即接见?」
隗嚣摆手道:「不急一时片刻,远客长途奔波,先在馆驿歇息缓口气,入夜设宴为来使洗尘。」说罢传令用上宾礼仪待公孙恢一行。
府衙诸人皆各自散去,来歙亦告退,隗嚣转回后院歇息。
却说,冠军城汉中王府邸,说是府邸实则是一座院落而已。
不定那日就要离开冠军城,就像离开汉中一般,居无定所,故而不必劳民伤财营造府邸,有一个处理军务政事、住得下百人的院落便可。
听则需房屋不少,其实一般城郭这般大小院落还是容易寻得,即便寻觅不得,亦可汉中王等几人居房舍,四周搭起军帐即可,大不了汉中王还有中军大帐。
「将军唤我?」贾复奉命而来。
帅座上的刘嘉请贾复在紧靠帅案的客座而坐,并直截了当言道:「文叔以韬晦之计而保身,其暂且无事,被刘玄封做破虐大将军、武信侯,此时驻军颖川。」
昆阳之战后绿林在荆豫攻城略地如摧枯拉朽,刘秀奉命北上取颖川几乎未遇抵抗,战事非常顺利,遂奉令北进雒阳,就在这时,围城的刘赐与城内的刘望两军陷入焦灼,刘玄便令各路兵马原地待命,等待汝南城拿下再继续行军,以免发生变故。
「将军之意?」贾复云山雾罩不明此话何意。
刘嘉言道:「文叔即将离开刘玄朝堂远去,你随他去,可否?」
昆阳之战后,贾复说刘秀有三分帝王气,刘嘉便半开玩笑言道贾复当追随未来帝王,守护左右。
刘嘉在刘縯遇害后便思谋使刘秀远离刘玄等人,曾与贾复谈起若刘秀独出则贾复跟随其而去。
两次谈话,贾复皆未当真,未曾想汉中王竟又提及,且神情严肃,语气不容商量。
「将军真有此意?」贾复再次确认。
「绿林军大司徒刘赐深受刘玄信任,此人乃三窟狡兔,我已遣人将昆阳一战破王邑、王寻情况告知其,对其先兵后礼,其必然助刘秀远行,送我一个人情,我送其一条后路,何乐而不为;为稳妥起见,且做了其他安排:刘玄甚是宠信左丞相曹竟、及其子尚书曹诩,两人皆嗜奇珍异宝,我便以刘秀之名送麟趾金各五十斤,以保刘秀。」
贾复惊诧:「麟趾金?据我所知此乃武帝赐予功高德昭之功臣元勋、竭忠报国之重臣大将,世间罕见稀有,珍贵至极,将军何以拥有?」
刘嘉轻描淡写:「祖上传至下来,离开汉中前我曾令李宝将军遣人返南阳舂陵祖宅地下挖出,并与粮草一起押至冠军城,不想竟派上大用。」
贾复叹息:「如此说来这百斤麟趾金乃将军祖上荣耀、辉煌家史,将如此传家之宝送于宵小之辈岂不辱没?」
汉中王超脱笑道:「物尽其用更显其辉煌,埋于地下不见天日,与泥土何异?终有一****必将夺回麟趾金。九泉之下觐见先帝,面见祖先之时,便将麟趾金奉上。」
刘嘉笑容之后藏心酸,麟趾金乃是祖上至高荣耀,即便在山穷水尽,贫困潦倒之时亦未曾开封地窖,却不得不忍辱送他人。
刘嘉尚记得:奉妘洛旨意率兵离开汉中郡时便知四海为家的日子开始,进入天下纷争便生死难料。祖宅现已室迩人遐,故而携带百斤麟趾金出征。
如今传家之宝尽数贿赂了贪婪之辈,汉中王心酸却不心疼。
「汉中王将家族世传荣耀落入污泥而换得文叔脱身,贾复愿舍祖传盘龙宝戟守护文叔左右。」
刘嘉起身走下帅案便折腰拜谢。
贾复急忙上前跪拜道:「怎敢当将军如此大礼,岂不折杀贾复。」
刘嘉扶起贾复并言道:「我这一拜不是汉中王拜部曲,而是刘嘉拜君文,高祖后人拜恩人,宗族血脉如今患难,惟将军可与之生死与共,族弟日后安危就托付将军。」说罢再次拜谢,君文眼眶湿润,拜别道:「贾复这便北上颖川。」
刘嘉道:「不必急行,今晚我为将军与槃凰翼百骑摆宴送行。」
「槃凰翼百骑?!」贾复思绪万千。
王寻十万大军围困昆阳,贾复大军赶到,担忧交战时城中绿林军不知缘由而出现乱像,故而槃凰翼百骑护送刘秀入城稳定军心,层层围困下,百骑以身躯为坚墙,护送刘秀安然入城并斩敌八百,使命完成,百骑全部悲壮战死。
「昆阳之战后,槃凰左翼翼使季弘留下槃凰左翼千骑交于我。」刘嘉言道,妘洛不存在于尘世,故而汉中王无论提及何事必然抹掉妘洛。
贾复叹息:「文叔目睹百名槃凰翼殒命昆阳城下,却无能为力,此事一直是他埋藏于心底的痛。此次百名槃凰左翼同往,对其来说亦可以算作安慰。」
但见刘嘉眼中流露出伤感,战争但起,则生命如草芥一般,兵卒、百姓亦无奈。
汉中王刘嘉立即又恢复冷峻眼神,并言道:「将军现回府收拾行装,晚宴在城外槃凰翼军营,将军与我同往。」
时辰过的飞快,日落月现,夜风吹来,但见二骏出得冠军城,行速不快,正是刘嘉、贾复二人。
「明日夜深出发,切记昼伏夜行,进入颖川郡境内后便在阳翟城北二十里寻得隐蔽之处安营。」刘嘉说罢在怀中取出一物猛地扔向贾复。
贾复甚是敏捷,轻松接在手中,视之乃是传书竹筒。
刘嘉会心一笑:「君文在城外扎营毕可取书观之,依计行事便可。」
贾复回应之,然后两人快马飞奔而去,风驰电掣般消失在远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