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后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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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君走的很快,心头止不住的剧烈跳动,她是在逃,她想赶紧逃开充满火药味的饭厅,她想逃开严厉的婆婆,也想逃开让她时时觉得有压迫感的瑞康。但是她不知道要往哪里逃?她并不想去书斋面对面无表情,麻木乏味的瑞安,虽然她必须去,她突然发现自己想逃开的是整个周家。赵妈妈紧步小跑的跟着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喊道:“大少奶奶,您慢点,您慢点……”

      连连喊了好几声,梅若君才晃过神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赵妈妈,她心中很过意不去,忙上前去接过提篮,轻声道:“对不起,赵妈妈,还是我来拿吧。”

      赵妈妈匀了下气,说道:“大少奶奶,没事,是我老了不中用了。”

      梅若君摇摇头,一手拿着提篮,一手扶着赵妈妈,她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少奶奶,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显贵的出身,她也不稀罕做什么大少奶奶,小姐太太,所以她从不把翠柳,赵妈妈等人当做下人,她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他们干的活,自己在家也是天天做的,甚至做的更多。

      赵妈妈看她郁郁寡欢,一脸的忧愁,不觉叹了口气,说道:“大少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梅若君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担心我爹的病情,想回去看看。”

      赵妈妈说道:“您嫁到周家快三个月了,想家也是人之常情,不如明天和太太说说?”

      梅若君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摇头道:“娘不会同意的。”

      赵妈妈重重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太太这是怎么了,我跟了她快三十年了,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般严厉的。”

      梅若君不再说话,两人来到书斋,瑞安正在书架上翻阅着什么书,赵妈妈上前笑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来陪您一块儿吃饭啦。”

      瑞安停下来,转过身,拧着眉看看赵妈妈,愣了一会,又抬头盯着若君,盯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想什么事,若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死死的盯着自己,心想,难道自己又惹他生气了么?难道他又对自己不满了么?还是他的病情又复发了,越想越害怕,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由自主的想起三朝回门的前一晚,又想起马棚边的那一幕,自己的双手上疤痕还未褪去,如今他的眼神中又露出莫名的愤怒,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赵妈妈也不知道瑞安是怎么了,过了一会,瑞安的视线突然转向了若君手中的提篮,看看提篮,又看看若君,看看若君又看看提篮,左半身抽搐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梅若君走来。

      赵妈妈心中一沉,只怕再出事,忙一把拉住他,说道:“大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您快坐下,赵妈妈伺候您和大少奶奶吃饭。”说着向梅若君招了招手,示意她把提篮盒拎过来。

      可是此时的梅若君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她全身禁不住的发抖,但是她不得不一步步的往前走去,才走了两步,周瑞安突然甩开赵妈妈的手,快步的冲了上来。

      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眼睛睁的老大,但是不停的眨着,嘴角诡异的一开一合,梅若君吓的连连退到门口。

      周瑞安死死的看着她,忽然一把从她手中夺过了装着饭菜的提篮盒,“刷--”的一声拉开房门,一甩手就把提篮盒扔了出去,瞬间,盒盖被摔开了,饭菜洒了一地,一个碗盖幸运的没被打碎,骨碌碌的滚出了提篮,滚到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去了。

      周瑞安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吓的呆若木鸡的梅若君,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就像是扔提篮盒一样,把她也扔出了书斋,梅若君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法反应,被他大力的一推之下,脚下不稳,又被裙子绊了一下,整个人扑了出去,摔倒在那个已经破损的提篮盒和一堆饭菜旁边。

      赵妈妈赶忙出来扶她,周瑞安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转身就将书斋的门重重的关上了。

      赵妈妈一边扶若君,一边伤心的流泪说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大少奶奶您没事吧?”

      梅若君咬着牙,忍着痛缓缓站起来,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别担心,千万别告诉爹娘。你赶紧悄悄的把这里给打扫了,我去厨房再做点吃的,待会你拿去给瑞安吃吧,我就不进去了。”

      赵妈妈哽咽道:“大少奶奶,您看您,摔成这样,待会您还要去太太屋里抄写经书,您还是快去换身衣服吧。太太快吃完了,您快去吧,咳……”

      梅若君正在为难,突然听到院子的树影后传来一声“哎哟—这是什么呀?”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翠柳,她急急赶路,一脚踩上了刚才从提篮里滚春去的那个碗盖,脚下一痛,这才喊了起来。

      翠柳捡起碗盖,顺着道走了上来,看到一地的饭菜狼藉,又看到梅若君发髻松散,衣服脏乱,赵妈妈在一旁抹着眼泪,上前问道:“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梅若君忙摇摇头,赵妈妈只是抽泣摆了摆手,翠柳是心细的人,脑子一转也猜到了七八分,一甩头一跺脚,皱着眉头,口中怨道:“那头着火,这头冒烟,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梅若君见她一脸焦急烦恼,想是除了什么事,忙问道:“翠柳,发生什么事?什么着火,冒烟的?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去?”

      翠柳皱着眉,指了指前院,说道:“您自己听啊,前院已经吵起来了,老爷气坏了,让我去怡兰小筑拿家法。”

      “什么?!”梅若君大惊失色,侧耳一听,果然前院传来乒乒乓乓,甩东西的声音,夹杂着周老爷的咆哮和瑞康的怒吼,梅若君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忙拉住翠柳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要拿家法?”

      翠柳急急说道:“哎呀,老爷和太太给二少爷定了门亲事,二少爷不知道怎么就和老爷太太吵起来了,老爷发狠要用家法打二少爷呢!我不能再耽搁了,不然连我也要挨打了。”说着急匆匆的往怡兰小筑走去。

      瑞康要挨打?他要挨打?只因为父母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天啊,梅若君愣在原地,心中一片彷徨,她的心中是酸楚的,头脑是混乱的,根本想不出所以然来。

      翠柳走了几步,突然又折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尴尬神色,欲言又止的犹豫了片刻,砸了下嘴,说道:“大少奶奶,如果您为了二少爷好,千万别去前院。”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梅若君,转身小跑着进了怡兰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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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逆子,你刚才说什么?我们不尊重你?我们是悲剧的制造者?我们是扼杀幸福的刽子手?你敢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父母,你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你?”周老爷气的直拍桌子,指着跪在地上瑞康大声道:“我们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来形容我们,报答我们的?你真是太放肆了。”

      周太太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不停的叹气。

      周瑞康跪在地上却一脸的不服气。周老爷继续怒道:“我就不明白,这门亲到底又什么不好?你和嘉琪是同学,早就认识,周程两家门第相当,怎么就被你形容成什么腐朽的,不道德的,没有人性的了?”

      周瑞康回驳道:“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腐朽的,不道德的,爹,娘,我和嘉琪是同学,也是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伙伴,战友,知己,但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啊。”

      “爱情?爱情是什么?你倒是给我形容形容,你倒是解释解释给我这个‘幸福的刽子手’听啊!”周老爷生气的问道:“我告诉你,我和你娘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当晚,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我们一辈子恩恩爱爱,平平顺顺,相敬如宾,过的挺好。我不知道你说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你所谓的爱情能让你将来的婚姻比我们更幸福吗?”

      “爹,那是您和娘幸运,你们正好是彼此中意的人,可是我并不一定就如您一样的幸运啊,尤其我和嘉琪认识了那么久,如果我对她有那份心,还用等你们去给我提亲吗?”瑞康急急的反驳。

      “你给我住嘴!真的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一点也不能体会我们做父母的心,我告诉你,程家已经答应了亲事,这门亲事已经订下来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周老爷依然火冒三丈,他不想再和儿子争执下去了。

      此时翠柳捧着“家法”来到门前,朝里头探头张望了一下,周太太赶紧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先别进来,翠柳点头站在门外暗处。

      瑞康依然不肯低头,说道:“你们的苦心已经快把大哥逼疯了,而若君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看不到吗?还是你们觉得他们过的很美满,很幸福?如今你们又想把我也逼疯,让嘉琪也每天以泪洗面?……这不止是腐朽,这简直就是残忍!”瑞康也越说越激动,声量也提高了,他话音未落,周老爷已经冲了上来,抬手就“啪!”的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瑞康的脸上。

      “老爷!”周太太惊呼起来,赶忙上前查看儿子是否又受伤,她虽然气瑞康倔强执拗,但是他是她的杰作,她的骄傲,她的荣耀啊,她受不了任何人破坏她完美的作品,哪怕是自己的丈夫也不行。

      看着瑞看脸上浮起的五条手指印,周太太心如刀绞,忙也跪下说道:“老爷,瑞康他是不懂事,您就消消气吧,您怎么骂他都行,但是千万不要动手。瑞安已经那样了,我们就只有他了,您可千万不能打坏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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