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场景,薛家、霍家等士族家丁,已经纷纷后退,不敢再上前。这些人,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此时,家丁簇拥着一名中年人,走到最前面。那中年人雍容华贵,但却面容阴鸷:“这就是郡守的侍卫吗?好,很好!当街斩杀无辜之人,罔顾律法,简直是百姓的天敌!”
“呸!你还配提律法?”关长云收起了自己的青龙偃月刀,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人,便是已然认出来了他是谁,“身为士族之人,却带头围攻郡守府衙!”
“皇子无道,滥杀无辜郡尉,这郡守该换人了!”中年人一脸傲慢,丝毫不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也看不出有什么愤怒,“我乃薛家家主,又是永昌士族之长,可代表整个永昌士族。民意不可违,他们要我接掌永昌郡守大印!”
关长云听得明白,眼前的薛家家主,名叫薛和,是郡尉薛离的表兄。
这薛家士族,有数个支脉,分布在永昌、建宁等郡,永昌郡的这一支,算是比较正宗的。薛离和薛通乃是亲兄弟,但和眼前的家主,却是表兄弟。也正是因为如此,薛和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或者说,薛离夺取郡守之位,本质上就是薛家士族,想要掌控永昌罢了。
这和大夏神朝那些不听中央使唤的藩镇,是一个性质。
如果,薛家士族掌握了永昌郡,那么就意味着,永昌郡将会脱离中央管辖,成为一个独立的藩镇。而藩镇之主的地位,虽然不同于藩王诸侯,却有着极大的独立性。
简单来说,薛家掌握了永昌郡,就等于这个郡城是他们家族的封地了。如果再加上其他的郡城,比如建宁郡,那么薛家士族,就能够成长为一方小型诸侯,甚至是通过某些手段,能够掌控整个巴州。
也许这背后有朝堂上的那位殿下支持,但其最终的目的,恐怕要赶走夏正平吧?
关长云虽然是一介武将,但也明晓这样的道理。尤其是前几日,夏正平拘禁了一批尉曹、兵曹的官员,很大程度上,就把夏正平这个外来户和永昌本地士族的矛盾,摆在了明面上。
眼前的这一幕,正是矛盾激化的体现。
但无论如何,对于关长云来说,他都是夏正平的人。所谓英雄起于草莽,高士出自寒门,不是说着玩的。
就听得关长云暴喝一声,止住了薛和的声音:“大夏皇八子,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从而执掌永昌郡的!”
这一句话的潜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谁要是敢聚众夺取永昌郡守的大印,那么就是和谋反篡逆没有什么区别。
“真是胆大妄为,哀家还在这里呢!”尖细的声音,从永昌郡的府衙门前传入了薛和耳中,薛和定睛一看,一人穿的极为华贵,但却是太监模样的打扮,他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一丝不妙。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留在这里的黄安。
“就算是朝廷来人,也说不定是你们假冒的!”不知是谁又说了一句话,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发现,那人和霍平有三分相似,“霍家不服,这永昌郡守的大印,本来就是永昌各家士族的!”
关长云见着那人,已然明白他是谁。能和霍平有三分相似程度的,怕是只有霍平的父亲,霍家家主了吧?
霍家士族,是永昌士族之中排行第二的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霍家的影响力有多么的深远。
相反的是,霍家在永昌立足的时间,没有多长时间,许多士族名门并不认可。之所以这个霍家能排行第二,完全是因为和薛家有着姻亲关系。
事实上,因为薛离掌握了永昌郡的兵曹、尉曹的缘故,这两个曹中的许多官员,也是大多数姓薛或者姓霍。
如今,霍家的家主走出众人之列,质疑黄安的身份,显然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协助薛家夺取永昌郡的郡守大印。
郡守大印落入他们的手中,才算得上是正统的永昌郡守。
黄安此时听得霍家家主霍庆质疑自己的身份,霎时间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哀家乃是无根之人!你说这番话出来,当心哀家禀明皇上,将你这霍家、薛家等士族,铲除的一干二净!”
他一边说着,一边翘起兰花指。一众家丁见此,早已后退了许多步。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还真是太监啊!
平常的男子,怎会摆出女人的姿势?即便是有着龙阳之好的男儿,也怕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翘起自己的兰花指吧?
兰花指,男人的体态样貌,关键是没有胡须,这一切都证明,黄安是来自于宫里的无根之人,即为皇宫中的太监。
那一旁的关长云见着黄安走出,便是点了点头,眼前的场面,怕是靠着他一个武将,恐怕难以镇得住。黄安的身份,恰好适合这种情形。无论是士族,还是平头百姓,在他们的骨子里,依旧是敬畏出自于皇宫中的人。
只是,场中的薛和与霍庆,似乎对黄安究竟是真是假的身份,并不感冒。
霍平见着黄安走了出来,冷声笑道:“即便是皇宫中的太监又能怎样?世人皆知,太监乃是无根之人,换句话说,你根本就没有男人的能力,也没有女人该有的东西,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充其量算得上一个阴阳人!阴阳人又是个什么东西?那压根就不是个东西?你身为阴阳人,连东西都不是,怎么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还不快滚!”薛和听着霍平这一阵冷笑,也是附声喝道,“少在这里碍眼,待会老子让家丁,把你一块剁了!”
这几句话一传出来,永昌郡府衙大门前,众多拥护夏正平的官员,脸色便是齐齐的变得阴沉起来。这其中自然包括左善言,他的神色,简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两个家主,说的这话意味着什么?
很明显的,就是不把身为太监总管的黄安放在眼里。
更进一步,已然能够说明,薛家、霍家两家士族,仗着薛家背后的那位皇子殿下,他们已经不将大夏的皇帝放在眼里了。
要知道,无根之人,且又穿着如此华丽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可以代表着皇帝。当然,说到根上,也只是皇帝的近侍罢了。
只不过,因为是无根之人,所以说做太监的人,可以天天看到皇帝。正因为如此,一般人见着太监,都会毕恭毕敬。否则的话,一些太监心里忌恨,只要在皇帝耳边吹吹风,那么不敬之人,就怕是身家性命难保了。
而眼前的薛和与霍庆,如此的态度,也从一个侧面,可以看得出,大夏皇帝的权威,有多么的衰弱。
只不过,黄安眼下已然想不到太多,他已经被霍庆的那几句话气的昏了。
那几句话,简直可以说是句句如刀,插在身为太监的黄安心头上。
或者说,每一个太监,都是极难容忍这样的辱骂言语。黄安可以说是,自打净了身以后,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言语辱骂。没想到,此时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你竟敢骂我?”黄安翘着兰花指指着自己,“小崽子,有种的,你再骂一句我听听?看我不打烂你的牙?”
“骂你又怎地?阴阳人、烂屁股一个!”霍平丝毫不客气,他心里也是火大,竟然被这样一个不是人的人,骂做小崽子,“有种的,你就别缩在后面,上来干一架啊!”
黄安那叫一个气啊,一旁的关长云,赶紧将他拉到身后道:“辱骂圣上之人,其行已然构成大不敬!”
“众家丁听令,给我冲进永昌郡守府衙,占了这个地方,把夏正平那小子赶出永昌!”薛和不想废话,直接命令,“率先冲入郡守府衙的人,赏金一百两!”
众多家丁,那叫一个激动啊,拿着武器,就去攻击构成人墙的侍卫。然而,他们终究是平日里做活的家丁,并没有受到过任何行伍的训练,在侍卫面前,也只是一棵白菜罢了,任由他们宰割。
可毕竟家丁人数众多,侍卫们虽然拼命抵抗,但依旧被打伤许多人。这些侍卫,都是夏正平的私兵,忠心可靠,自然拼命维护永昌郡守府衙的安危。
那一边的关长云,护着黄安后退,同时手持青龙偃月刀,不断挥舞着,也不知腰斩了多少个家丁,但依旧阻挡不了这些家丁的进攻。
渐渐地,永昌郡守府衙的侍卫,以及一众支持夏正平的官员,被逼到了大门前。
喊杀声持续,大门前的街道空地上,留下了许多断肢残骸,那是侍卫们的杰作。
“快快投降,否则将你们片甲不留!”薛和高声喊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问问,永昌士族之中,有多少个不支持我薛家掌控这个郡城的?”
“呸,厚颜无耻!”关长云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厉声喝道,“我关长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踏足永昌郡守府衙一步的!”
关长云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听见街道尽头,一阵暴喝传来:“说得好!大夏皇八子夏正平在此,尔等士族暴民,焉敢如此猖狂!”
众人凝视宽阔街道,就见那里,夏正平当先一马,手持长枪,率领着一队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几家士族的家丁人群中。
这一冲击,不知马踏枪刺,究竟死了多少人,只见得横躺在地,身上染满鲜血的尸体,堆得都快没过膝盖了。尸体上流出的血液,化作道道小河流,注入了街道上的阴沟里。
护卫永昌郡守府衙的侍卫,原本只见得那一队士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了家丁人群后,胡乱枪刺,到了大门前,方才停止。现在见到此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对那些枉死之人,产生了些许怜悯。
那一边的薛和与霍庆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着夏正平与陈庆之,已然站在了大门前。而与此同时,家丁及士族的官员,早已大乱。两家的大管家,暴喝了几声,方才使得眼前情况,稳定了下来。
夏正平手持长枪,指着余下的家丁与薛家霍家的人,冷声道:“图谋篡夺郡城者,杀无赦!”
“你……你身为皇子,却滥杀无辜,天地不容!”薛和有些颤抖,这大门之前的街道上,躺着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薛家的家丁,他的心头在滴血!
当然,他也有些意外,为什么夏正平会这么快赶回永昌郡?不是说,夏正平率领两万大军赶去建宁郡,杀薛离的吗?怎么会……
事实上,薛离身死的消息,也是今日才传到薛家的。
要不然,薛家、霍家等士族,也不会找到借口,聚集家丁,强行进攻永昌郡守府衙,以夺取郡守大印。
“聚集家丁,进攻郡守府衙者,杀无赦!”夏正平重复了一句,声音极冷,不容置疑,“今日,我以大夏皇帝授予的临机制宜之权,剥夺薛家、霍家士族地位,家主当场格杀!”
陈庆之闻言,心中点了点头,在他眼里,也是极为同意这种做法的。否则的话,难以树立起威严,意味着难以掌握永昌郡城。
“你敢!”霍庆与薛和,走出人群,挺起胸膛,冷声质问。他们的样子,显然是背后有人支持,不容任何人侵犯他们。
夏正平一脸的冷漠,没有吩咐任何人,直接一个箭步走上前去,一枪刺进了薛和的胸膛:“你看我敢不敢!”
此时薛和,方才反应过来,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丝毫不畏惧任何势力的皇子。哪怕这个皇子失去了太子之位,可依旧是那么的霸道。
只是,薛和想到了这些,却也没有力气求饶了,他只是眼前一黑,便是双目圆瞪,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已然魂归西天。
“啊——”一旁的霍庆惊叫了起来,想要后退躲起来,但夏正平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正要举枪刺过去,猛然间传来一阵声音:“八殿下,快快住手!”
然而,夏正平丝毫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一枪刺进了霍庆的胸膛,霍庆闷哼一声,也一样直挺挺的倒下去。
夏正平做完这一切,整个现场,都寂静了下来,唯有街道上一人,跳下马来,缓缓走向夏正平。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巴子平,巴州的州牧。
夏正平人的此人,他擦了擦枪柄上的血渍,淡淡说道:“州牧大人,怕是来晚了吧?祸乱郡城之人,已然做了我的枪下之鬼了!”
刚刚说话的人,正是巴子平,此时他眉头紧皱,气急败坏的指着夏正平:“殿下,你……太独断专横了!老夫要上奏朝堂,告你滥用临机制宜之权!”
夏正平收好长枪,看都不看一眼巴子平,走到郡守府衙大门前,方才冷声道:“巴大人,永昌郡没有您想要看到的东西,您请便!
第一卷完
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没写,比如打斗的过程,及人物的心里没写,实在是笔力有限,希望读者见谅。明天开始更新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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