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是那样温柔期许, 饱含深情。宋缺几乎就要为其所蛊惑, 脱口而出一句“喜欢”。但他死死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甚至咬住舌尖,以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你襄助席应,与我本是敌人, 何来情谊?”宋缺垂下眼睑, 眸中机锋深涌, “且动手罢。”
说完这话,他竟不给祝玉妍开口的机会, 拔刀挥指, 动作极为流畅, 不含半点迟疑。祝玉妍飞身避开,顿身回眸, 满眼都是惊疑,不敢置信。她第一反应要开口解释, 但看到席应挣脱迷惑, 攻向宋缺时却改了主意, 歪歪斜斜地靠着柱子, 竟看起好戏来。
那席应紫气天罗尚未完善,出手却已有了几分架势。两手交错打开,便有数十游丝织成网状倾覆而去。然而宋缺能对其展开万里追杀绝非仅因为家世,但见他一柄长刀在手,或劈或挡。以刀芒开路,步法看似难以捉摸却又极为稳健,步步紧逼,直将席应逼到死角,不得不向祝玉妍求救。
“玉妍还不助我!”席应挡下宋缺刀锋,大喝一声已见颓色。
祝玉妍轻笑,眼中中漾着波光,含情脉脉地看着宋缺,“姓席的当真可笑,你我何曾有那么熟识了,人家可是站在宋郎那边的呢——”
席应听毕喉头发出不知是哀是怒的嘶吼,一双眼中透出邪异的紫芒,盯着宋缺桀桀冷笑。须臾,却见他发须零散飞舞,无形的气劲将衣袍都吹鼓得膨胀爆裂。一身真气沸腾,气势节节攀高至顶峰,攻势也陡然爆增到原来的三倍。
他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语,但仍有血迹从唇边滑下。这等倒逆之举几乎算是在燃烧性命,鱼死网破,必有时限。而他赌得就是能否在时限之内分出胜负。
宋缺本就只比席应高上一线,打了许久也有些疲惫了,突然对上攻势爆长三倍的席应,自然很快落了下风。
祝玉妍开始还能笑着看热闹,等到席应用秘法时便没了笑容,几次欲出手却都顿住,只皱着眉头看宋缺被游丝气网弄成血人。
一刻钟后,当宋缺将要支撑不住,而席应的秘法也快要燃尽之时,祝玉妍方才挥出天魔带制住席应四肢,任由宋缺的刀芒将他生机断绝。
彼时,宋缺已是重伤,漫身血迹摇摇欲坠。形容十分狼狈。祝玉妍收回了天魔带,仿佛没有看到宋缺那一身血迹一般,几步上前勾着男人的腰贴身抱过去。她面上含笑,语声温柔而深情,“小缺,人家早就说过,人家是站在你这边的……睡罢,我带你去疗伤……”
宋缺手指缩紧,臂膀却微弱地想要挣脱。他脑中疯狂示警,提醒自己祝玉妍又在哄骗于他,可意识却在祝玉妍轻柔魔魅的嗓音中迷失,沉沉睡去。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她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一个昏迷的男人。窗外竹影横斜,淡金色的光透过窗沿平整地铺在男人身上。她的灵魂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痴迷执着的爱,一半冷静的算计,警惕不要彻底落入其中。
宋缺的脸色是失血过后的苍白,他本不必受这样的伤,如果祝玉妍提早出手,他甚至不需要拔刀。可祝玉妍也不知道为何,并没有过早的出手相助。也许是一种感觉,宋缺不会愿意她挡在前面。尽管诛杀席应对她来说轻描淡写,但对宋缺而言却是重伤昏迷。
她抬起手,指尖顺着男人的面颊滑落。一种无形的触动让祝玉妍情不自禁地露出真心的笑容,清淡甜蜜,不含任何诱惑的味道。
这样简陋的竹舍,鸟声虫鸣,无限平和与温情。她仿佛脱去了阴后的外壳,没有江湖的尔虞我诈,没有圣门的担子,变作一个平凡的农家女,静静守候自己的良人,平凡却单纯自由。
因石之轩而停滞的桎梏忽的松散,她感觉到放松,甚至连恨意也不那么清晰了。祝玉妍知道,在这一刻,借着如斯情景,她已经完成了入情。等到她彻底放下对石之轩的恨,乃至爱上宋缺时,天魔第十八层也就突破了。
不得不说,祝玉妍用了一种十分侥幸且冒险的方式。在她发现宋缺是她突破的契机时,她没有完全将种子投到宋缺身上,而是继续以对石之轩的爱恨为根基。以恨入情,然后通过爱上宋缺,放下恨意而出情。
这实在是过于冒险了。一旦成功,不仅意味着天魔十八层突破,也意味着她有可能沉浸在“爱上宋缺”里不可自拔。天魔女的爱恨极为纯粹,也非常极端。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在突破之后及时走出来,如果不能,如果再次遭遇背弃,那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但那又如何呢?朝闻道夕死可矣,若能一解前尘遗憾,死也值了。
祝玉妍这般想着,目光愈发柔和,眼中透出一股子坚决与无悔的深情。这一幕恰巧入了刚刚苏醒的宋缺眼中,登时如遭重击,目光几变,又是疑惑又是震撼,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相信,却在临头打住,维持着冷淡。
“小缺醒了,”祝玉妍触到宋缺睁开的眼眸,笑靥如花,“你睡了一夜可是饿了?人家去给你煮些粥食可好。”
她那两弯秀眉天然含黛色,目若点漆,乍然笑开宛若百花齐放,顾盼神飞,清丽中带着女儿家的娇媚与温柔,极是动人。
宋缺摇摇头,目光所及,惊觉自己衣衫尽褪,胸膛□□,伤口处已上了药缠上绷带。想到某些可能,不免脸色一变。
“我那衣裳……”他昏迷一夜,嗓音极为沙哑,开口时才觉得喉头干涩,难以发声。
祝玉妍忙倒了一碗茶水,接过话头,“是人家给你脱的哩,还有你那一身的伤,都是人家给上的药,全然没让旁人动手哩。”
她双眸闪闪,表情平静,仿佛只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宋缺看在眼里,说不出的气闷。冷冷看了一眼,抿着唇扭头不看她。
祝玉妍见他这模样竟也不气,尤其注意到他耳根微红,反而觉得十分真切,别扭可爱。便一手绕到宋缺耳后托起他的头颈,一手端着白瓷碗送到宋缺嘴边,嗔道,“你那衣裳都被血染透了,不好上药不说还怕弄脏了人家的床哩。”
又俯下身,语声暧昧,“说来,小缺那一身白肤真是好极了,可与女子媲美,叫人家……都舍不得放手哩。”
一边说出最后一句,祝玉妍竟低下头,舌尖沿着宋缺坦露的肩骨处滑过。她的舌尖湿润温暖,肉肉的一点自肩头滑到锁骨,口中的热息吞吐,刻意呵在那皮肤表面。宋缺喉头一动,只觉得脖子那儿酥酥麻麻,似是痒得难受,又极为舒服刺激。
听到男人喉咙里压抑的闷声直叫祝玉妍愈发性质高昂,原只想勾描着逗他一逗,这会儿却改了主意。她眉眼低垂,一条腿屈膝至床边,弯腰俯身,刻意使胸上两团丰盈雪峰垂碰到宋缺胸膛,微微挤压下去平缓游移。舌尖却一改先前的轻滑,寻一丝滑处用力压下,旋转吮吸,甚至带上两排牙齿,轻轻的撕咬。
有时候,轻微的疼痛反而比一味的爱抚更加刺激。宋缺身体一颤,一股子火热的焰流自脖颈相触的地方涌到下腹,霎时间情念高涨。
“妖女……”
嘶哑的嗓音咬牙憋出这两个字,两手几乎要将床板穿透,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之举。
祝玉妍听闻此话松开来嘴,阖眼看他,眼波柔媚惑人,“宋朗说的不错,就是妖女哩。人家这妖女非但要吃你的肉,还要……吃你的人,吃你的心哩……”
说罢,她饮下大口茶水,侧手将碗一抛,看似随意,实则准确无误地置到桌上,不曾洒漏半滴水。而后再次俯身将哺入宋缺嘴里。
这人一开始犹在反抗,但到底重伤未愈,心底又不太拒绝。因而半推半就地便顺从喝下。
水流入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是前所未有的甘甜清凉。而清凉过后,又是一个火热缠绵的吻,勾起无尽欲念深情。
忽听女子低语,“宋郎,再信我一次,可好?”
宋缺的回应则是将舌头搅得更深,语声暗哑,“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