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凤池安排的另一路军队,在若风的带领下,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越过瑶山直扑下镜国边境,在他们守备不足的时候,予以重重一击。
然后快速折返,又在路上杀了斥候,导致天沔城外的敌军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才有了之后阵前戏耍下镜**队的一幕。
承德二十二年腊月初七,战事毕。
月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洁白纯净的雪花飘扬而落,覆盖了天沔城外的土地,更遮盖了土地之上鲜红的血迹。
像是一位净化这片土地的使者,也向是为这死去的将士们谱写的一曲赞歌。
生还的将士在收拾战后的战场,自己闲来无事,竟走回了原先大军扎营的地方。离老远便瞧见雪地之上坐着一人,一身雪白似是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我走到近前,却见他面前放着一把七弦琴,修长的手指划过琴身。
像是自然自语,又像是冲我说话。
他道:“天沔城有个传言,说是身死在他乡者,来世一定孤苦无依,漂泊不定。”顿了顿,又道:“君公子,你说那些死在下镜国的那些好儿郎们,他们是否想回到这里。”
我收起以往轻挑的性子,抬眸若有所思的望向西方,下镜国的方向,道:“他们一定想回来的。”
话音刚落,便觉得周围狂风大作,空气之中充斥着一股强大的内力,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来气来。
再看向凤池,衣袖鼓舞,发丝飞扬,将周身气流凝结于掌,双手负于琴弦之上,琴身泛起微微白光,周身那股强大的压迫力已经不见。
琴声悠远绵长,瞬间散开来,像是囊括了整片大地,半晌他才道:“他们的魂灵找不到归途,这首曲子便赠予他们,这样听着这琴声,他们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抱琴而起,经过我身边时顿住,偏头问我道:“君公子,给这曲子取个名字吧!”
“魂歌。”
白衣少年微微一愣,倏尔一笑,拂袖离去。
少年转过身的那一刹那,袍角飞扬。而身后,少年刚刚弹琴的的地方,自雪地之上升起朵朵白莲,五瓣雪莲莹白如玉,托起那往生的灵魂升至九重天界苍穹仙境。
那莲花自半空破碎成粉末,散在空中如繁星一般闪烁。
直到后来才知晓,这些莲花是由凤池遗留下的内力凝结而成的,是‘化莲’第五层‘浮生’使用后的效果。
这如梦似幻的一幕,我直到今日依旧记得清楚,在我当时看来,他就像是个神,像那莲花一般圣洁不敢亵渎。
如今那朵白莲在这么多年的沉积之后,将那外泄的华光内藏,变得越发的内敛深沉。
林海楼的门被谁从外面推开来,一身黑衣的持剑男子一手捧着一叠衣物一手拿着一方锦盒快步走到床榻前,看着床榻上的男子恭敬着道:“主上,陛下宣召。”
“哦?何人来遣?”
凤池不紧不慢的翻身而起,一旁的君莫惜紧张的看着他肩头嚷嚷:“让他宣去,或者你让那替身代你,你快躺下,躺下。”
凤池向君莫惜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君莫惜看着他瞬间闭了嘴。
心想着还好那短箭已经拔出来了,要不这大爷保不准就准备带着那箭去面圣!
忽然,君莫惜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内室。
凤池扯过日曜手中的衣衫,穿衣的动作却有些僵硬,回转的君莫惜从他手中将衣服一把扯了过去。
再看他肩头,雪白的纱布上已经有血溢出,如雪地之上晕染的梅花。
君莫惜的视线从他肩头移开,准备给面前这位穿衣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的衣服不知何时到了日曜手中。
凤池面色不太好,一边拢好衣襟一边再次问身后的日曜道:“何人来遣?”
一旁的日曜将那锦盒打开,拿出里面金色的冠冕,递到凤池面前,神色恭顺:“是常侍,轿子已经出了宫门,大概一刻钟便会到。”
“告诉常侍,就说本王在露兰阁。”
“是。”
日曜拿起一旁放置的黑色大氅抖开来,给凤池披上,犹豫了半晌,才将袖中令牌拿出,“主上。你和夫人走后,暗秀宫尊主歆夜竟在都护府门前现身,将这令牌丢在了那棵大树旁,看样子是想嫁祸给北望。”
在屋内翻箱倒柜的君莫惜此时探出头来,插嘴道:“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事本来就是你们北望干的,不过你们可以嫁祸回去。”
凤池神色不定,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金冠,等着日曜的下文。
日曜愤愤的看了君莫惜一眼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我自是嫁祸给那都护府了。暗秀宫现在还动不得。”
“是动不得,但歆夜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凤池没有抬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半晌抬头将手中的金冠放进日曜手中,道:“去派人告诉歆夜,就说本座要见他。希望他能……赏脸。”日曜接过金冠的手微微一颤。
赏脸?北望的圣主想见谁,谁敢不见?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欲推门而出的凤池脚步顿在门口,转身朝屋内依旧翻东翻西的君莫惜道:“莫惜,待瑾儿醒了之后,就告诉她,我没事,先走了。”
“你等等,你先别走。找到了,找到了。”君莫惜风风火火的拿着一个小盒子从内室走出,几步便跨到凤池面前。
打开盒子后将一粒药丸递到他面前道:“这是那毒的解药,你先吃了。”
凤池一愣,转瞬一笑,将解药吞下。
君莫惜原本还以为他不会吃,看见他吃了之后,长舒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虽说‘化莲’功成之后百毒不侵,但体内依旧会留下毒素,到时候在跟那姑蛊相撞产生新的毒来就不是什么好的事了。”
此刻是月国承德三十二年,九月初六,晚,丑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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