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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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即将任满, 霍勉估计这位大人来了京城几年内都不会走了。

    至于秦可卿她堂哥秦峰, 就真是回京述职, 见过圣上估计待不了几天就得回西北继续带兵。

    霍勉翻了翻任务背景, 恍然大悟:这位也想留京啊。

    现任义忠王肯定愿意满足心腹爱将的要求,准备在史家那兄弟两个里, 挑一位送去西北带兵。秦峰就留在京城,最好能在禁军中谋得个位置,混个几年就能镀上一层金。

    再看过更新后的任务说明, 霍勉知道秦峰将来不可限量:要能力有能力,要靠山有靠山,而且圣上认定秦家冤枉,之后必然有所补偿。贾珍因为秦可卿跟这位青年才俊结下死仇,真不是不智足以形容的。

    不过何等狂风骤雨都注定吹不动霍勉,所以他这一夜他依旧睡得很好。

    荣国府贾母,贾赦贾政兄弟,王夫人,还有贾琏两口子……全都各怀心事,彻夜难眠。贾珍书房的灯光干脆亮了一整晚。

    早上, 霍勉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后习惯性地扫一扫人物状态:几乎全员都萎靡不振……正应了那句话,知道你们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为此霍勉早点都多吃了碗粥。

    想把宁荣两府往正路上带,“让他们知道敬畏后再摔跟头”的效果比“一举毁掉”要强,因为饱受折磨的过程能让这一家子更印象深刻。

    如果他们都“好了伤疤忘了疼”, 霍勉就让他们更痛一点。反正让宝玉有担当,逃过抄家夺爵的结局,保留宁荣两府再次崛起的希望,就算对得起二位国公了。

    打定主意,霍勉换了衣裳便直奔正房:去“探望”贾珍。

    内忧外患之下,糟心事儿多得数不清,贾珍又为了不中用的身子而吃了点猛药,结果嘴里长了许多口疮……腰部以下不中用还是不中用。

    气愤之下,夜里便想用道具泄一泄邪火,人都找齐了。却不知为何,贾珍脑子里忽然显出蓉哥儿那张脸,面若冰霜不算还要冷笑一下……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贾珍立时就是个透心凉。

    欺软怕硬乃是人之常情。今儿再见蓉哥儿,贾珍越发底气不足。

    横竖屋里没外人,霍勉并不隐瞒,“造孽造得多了,总是有报应的。这话还请老爷谨记,还有秦氏的事情也没个说法,老爷自然不能‘得偿所愿’。”

    贾珍皱了眉头,“果然是你。”话虽如此,他却是半点恼意都生不起来。说不过也打不过,惹急了蓉哥儿谁知道他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贾珍这副认命的样子……顺眼许多。

    霍勉笑了笑,“咱家气运不比以往,更无足够功德镇宅。不然老爷撑死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我那媳妇不仅不会死,她哥哥秦峰还会成为咱们家的臂助。”

    贾珍半晌都没言语,他慢慢吃完一盏茶,自觉不那么口干舌燥,才道,“咱们跟荣府是该分一分了。”

    荣国公贾代善大半辈子都在西北练兵屯田,抵御外敌,因此荣国府剩下的故交人脉也多在西北。贾代善的至交和曾经下属都踏入暮年,虽然位高却不大爱冒险。

    而宁国府上上代的“掌门人”贾代化做了多年的京营节度使,他留下的人脉多在禁军与太子卫率。

    比起荣国府,当今东宫自是更看重宁府的投靠。不然王子腾何必非要贾政拉上贾珍,一起上东宫这条船。

    贾珍继续道:“前阵子帮着太子参了个人。”说是帮着太子参人,其实是宁府提供了不少把柄和证据,“现在再拒绝太子‘美意’也迟了。”

    霍勉又乐了,“这话说的,老爷没有主意?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得?”

    贾珍颔首道:“正有此意。西北就罢了。”一来省得隔壁多想,再说西北也曾是忠顺王府的地盘,更有个秦家麒麟儿在西北为将。

    霍勉把贾珍的心思猜了个准,“秦家那位小将军预备留京。”

    贾珍惊讶道:“你怎么瞧出来的?”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也不再提,“我要么禁军,要么往西南走。”

    “禁军别想了,”霍勉道,“圣上瞧不上咱们。西南始终不大安生,老爷若是愿意过去吃苦,圣上乐见其成。”

    只要不沾男~色~女~色,他和贾珍挺容易聊到一起,毕竟贾珍大多数时候都智商在线。“荣府二老爷连着这么多年纹丝不动,他若是愿意到那些穷苦的州府为官,只要上书圣上都是必准的……只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贾珍颇为认同,他心里也不大瞧得上贾政,“回头我跟老太爷再商量商量。若是他也乐意,我这就请命到西南去。京里有老太爷和你,不怕出什么岔子。”

    霍勉提醒道:“老爷到西南记得做个好官。两袖清风倒还罢了,老爷也不是这样人,只要放那些穷苦百姓条活路便够了。若能保得一方百姓安宁,功德自会上门。”

    贾珍一听,也来了兴致,“有心为善也能获得功德?”

    霍勉翻了个白眼,“就算老爷做好事是为了求好报,难道你做得好事就不是好事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拗口,却有如醍醐灌顶,贾珍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该干啥了。

    二人达成一致,霍勉忽然想起,他娶妻怎么着也得给便宜父亲打声招呼,“我瞧中了李家的姑娘。”

    “李家?”贾珍搜肠刮肚地想了想,“侍读学士的……妹妹?”

    这个时候的侍读学士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只能由翰林担任,品级不高但没谁会小瞧。侍读学士作为天子近臣,就算是皇子对他们都要客气些且会多加关注。

    贾珍欣慰道:“眼光不错。”

    “提前跟你说一声罢了。若是成了,我会想办法请圣上赐婚;若是不成,我这辈子就不娶了。”

    贾珍又是半天没言语,心说我这阵子真是怂出花儿来了:前途仕途管不得,连婚事都不能多嘴了!现在蓉哥儿跟他曾祖父越来越像……罢了,我继续识时务吧。

    从贾珍的书房里出来,霍勉没走几步便撞见了尤氏:贾珍要离京为官,尤氏肯定得了些口风。对于这个软弱的填房,他颇为怜悯:本来尤氏的才干手段并不亚于王熙凤的。

    霍勉回屋修炼了一会儿,午后出府去找贾敬下棋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荣国府简直气氛诡异。

    昨天贾代

    代善出现,再加昨晚上蓉哥儿那顿连消带打,终于让贾赦贾政兄弟生出点反~抗~之心——反~抗~王子腾的念头。

    过不了几天就要进宫拜见贵妃,王夫人此时还在房里自省,这回自是要劳动贾母一回。

    母子三个商量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决心先远着王子腾点儿,进宫正好问问贵妃:娘娘是不是也有心偏向东宫。

    偏向东宫个屁!

    数日后,元春听完祖母的转述,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年轻无子的嫔妃犯得着往太子身边贴吗?

    元春因为比较得宠,又素来跟祖母亲近,说话就省了旁敲侧击,“王大人,”气急之下连舅舅都不叫了,“怎么着我不管。”她深吸口气,“我只听过一耳朵,说是太子侧妃是王大人的内侄女。王大人在我封妃时出力颇多,这话太太怕是从王大人内宅里听说的。”

    王子腾身为一品大员,孝敬收得多,花销却也不少。

    荣国府就是向王子腾送孝敬的人家:银钱每次都过王夫人之手送往王家。不过孝敬是收了,王子腾又帮了荣府多少?思来想去似乎就那么一件,王子腾提拔了贾雨村。

    不过贾雨村寻求起复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林海的推荐信呢。

    元春身在宫中,实际上对前朝的了解比她伯父和父亲都多。原因无他,因为她能从圣上口中得到些消息。

    偏偏她所知道的,又想要娘家知道的事情……在王夫人这儿断掉了。

    因为王夫人笃定:她将来不仅要指望儿女,还要指望娘家!她怎么能坐视身为贵妃的女儿和身为一品大员的哥哥“莫名”生分?

    于是这位嘴拙却“极有心计”的二太太从贵妃这儿出来,回府传话时从来都是挑挑拣拣。

    这次贾母入宫,与孙女几番核对过后,祖孙俩总算知道了王夫人都做了什么。

    不得不说,因为王夫人偏心却又见识有限,她以为可以隐去不提的,往往都是要紧之极的。

    探望的时辰有限,贾母也没功夫酝酿情绪,又把蓉哥儿这几天的所言所行一股脑儿告诉了元春。

    亲眼见识过国师玄妙,元春不等祖母全说完便唬了一跳,她捂着心口道,“咱们家当真出了个高人不成?”旋即她便告诉贾母,“省亲那日,蓉哥儿便出府面了君,圣上也没瞒我。如今瞧着蓉哥儿怕是要有场造化。”

    她本以为身带神异最终能得帝王倚重的会是她的亲弟弟宝玉。

    元春想了想又低声嘱咐祖母,“既然如此,凡事儿不如多问问蓉哥儿的意思。祖父……都说了不成,咱们正该慎重。”

    这意思很明白了:多听听蓉哥儿的,如果祖父在,那就听祖父的。

    这就是见识和眼光的不同了:王夫人可以为了宝玉毫不犹豫地除掉贾蓉,如果她有这样的机会的话;元春知道家里出了个才俊,不管生在宁府还是荣府,她都会大力扶持。

    贾母心事重重地进宫来,心事重重地出宫去。

    祖母告辞后,元春歪在榻上,又恼又愁,眉头一直皱着。

    抱琴奉茶上前,元春瞧了这个忠心的丫头好一会儿,才道,“见你爹娘的时候记着让他们荐几个人过来。”总不能没了母亲她就不知道娘家动静了。

    抱琴给元春揉起太阳穴,“娘娘放心。”

    话说,决心已定的贾珍行事堪称雷厉风行,征求过老爹贾敬的意见后,他便上书自请练兵西南。

    圣上见了,批了个准奏,当晚还到元春宫中夸了贾珍有“乃祖之风”:勋贵若都有这等志向,他何须担忧边关不平?

    元春一听这话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堂哥此举无比明智,忧的是伯父与父亲只能继续不尴不尬地这么混着日子。因为伯父和父亲一直都指望王子腾能给个肥差,不然伯父不会一直候补,父亲也不会一直待在工部。

    如今他们似乎回过味儿来,不再仰仗王子腾,还想跟王子腾划出界线……可你们倒是动一动啊!

    元春的心情宁国府里的贾珍无从得知。却说他得了圣上的批复,在数天之内便从兵部拿到了文书。文书到手,贾珍收拾了一番后启程赴任,妻妾泪眼婆娑恋恋不舍地送至京郊,他却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走了。

    从上书到启程,加在一起都不到十天。荣国府那边究竟怎么对待王夫人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呢。

    贾珍走了好几天,秦峰才忙完正事:回京他先得面君,然后到兵部报道,见过必须拜见的列位大人……终于得空报一报私仇。

    秦峰没法儿收拾贾珍这个正主,就在霍勉找贾敬下棋的必经之路上……把霍勉堵了个正着。

    秦峰器宇轩昂,英气勃勃,卖相相当不错。

    霍勉原本不知道这位就是秦可卿的堂哥,因为这兄妹俩真是一点都不像——直到他推了推鼻梁上那无形的外挂眼镜。

    秦峰居然有封侯之相……不仅将来战功赫赫,而且此人颇为正直。霍勉的态度自然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冷笑。他拱了拱手,“秦将军久仰。”

    此时周围并无行人,秦峰一甩马鞭,“等得就是你。”

    眼见一众亲兵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霍勉稳如泰山,“是个痛快人,我真没看错人。”言毕他不慌不忙地下马。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除了他还有几匹似乎也吓呆了的战马之外,再没能站着喘气的了。

    秦峰除了脸无处不痛,他又站不起来,只得趴在地上厉声问道,“你这样厉害,为什么会坐视她……秦氏殒命?”

    霍勉实话实说,“因为我来晚了。你也挺厉害的,早点跟你堂妹联络,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慢悠悠地上马,把吃了几下拳脚但无大碍,现在完全不敢吭气的长随和小厮叫上,又回头对秦峰道,“你那点身世还能瞒得住圣上?总之,冤有头债有主,随时恭候。”

    秦峰也是见多识广之辈,闻言立即问,“你是出家人?!还是修道……高人?”

    霍勉能坦诚的时候都挺坦诚,“我的确在修道。”说完便带人扬长而去。

    秦峰和他一众亲兵只能望着霍勉他们渐行渐远。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秦峰与他的亲兵颇为狼狈地回到驿馆。

    第二日拜见义忠王,正巧北静王也在,秦峰一点都不为自己遮掩,一五一十地把昨日遭遇禀告给二位王爷,最后也

    不添油加醋,“这位并不好收服。”

    秦峰要收拾霍勉,一半出于真心另一半自然就是……王爷的要求。

    正应了霍勉那句“冤有头债有主”,秦峰并不怎么恨贾蓉,他真正想除之后快的就是当年告发他家的那几位官员。有这几位大人“珠玉在前”,贾珍都要往后靠。

    义忠王与北静王对视一眼,北静王先开了口,“倒是没想到这一位忽然这样出挑。”

    义忠王则道:“本以为宁荣两府之中得天独厚的该是衔玉而生的那一位。”

    北静王摇了摇头,“我也十分诧异,前几天寻了位高人替荣府的那位二公子瞧了瞧,果然命格有变,然而命格依旧寻常,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辈。”

    义忠王便问,“可请人瞧了宁府这位嫡长孙?”

    北静王笑而不语,吃了口茶后才道,“一片金光,什么都瞧不清楚。”

    两位王爷再次对视,默契一笑。秦峰则若有所思。

    又过了几天,元春传下旨意,让家人尤其是宝玉并一众姐妹到大观园居住,然而大家还没兴冲冲地商量好住在哪里,林海就进京了,他面君后便来了荣府把黛玉接回家去。

    霍勉听说,顿感喜闻乐见:怕不是要拆官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我爱打林海,而不是林如海,因为可以少打一个字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