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勉回到自己的院子, 等了好久, 都没人再上门“骚扰”他。他照常吃晚饭,饭后丫头们把碗碟收拾下去, 小厮来报:老爷来了。
果然两府之中脑子转得最快的当属贾珍。
贾珍一进门,见蓉哥儿脸色不太好,甚至不等蓉哥儿见礼, 便先走过来问,“可怜见的,真不轻松……”
霍勉摆了摆手,“老爷有话便问。”
贾珍思来想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敢跑来问个明白,已经是很有胆量的表现了。
见识过蓉哥儿的真本事,儿子现在这个态度贾珍一点恼怒之意都生不出来。他闻言便坐在蓉哥儿身边,“能请你曾祖父出来吗?”
霍勉闲着也是闲着,就给贾珍“科普”一下,“凡人到了阴间,很快就能投胎。大德大善和大奸大恶之辈才会在阴间久居。只是前者在阴间为官, 后者要一直吃苦赎罪而已。”
贾珍试探道:“果然你曾祖,曾叔祖,你高祖父他们都不曾投胎吗?”
“高祖父还曾请托仙子提点宝二叔,可惜无果,”霍勉笑了笑,“我可不是长辈们早早取中的儿孙, 相反是我主动找上他们的。请曾祖他们献身可不便宜,消耗我的精力另说,只说消耗咱们家气运功德都不是小数目。”
贾珍再对神鬼之事一概不通,也知道消耗气运功德不是好事,“这……”
霍勉不等贾珍感慨出个所以然来,而是继续道,“咱们家的气运功德九成九都是高祖和曾祖他们积攒而来,到了祖父这一辈只有减的,没有加的。”
贾珍神色越发凝重,“蓉哥儿尽可名言。”
“气运和功德对老爷这样不修道的,知道得多未必是好事。”霍勉顿了顿,才道,“老爷只要知道气运和功德降低到跟咱家爵位不符,会很危险。”
“莫非心想事不成?”
霍勉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到了那一步,抄家夺爵近在眼前。”说完这些他就默默喝茶,不再说话。
贾珍亦是垂头不语:老实说,今天的所见所闻对他冲击有点大。他向来不大敬神明,然而叔祖父半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不说手足无措但当时绝对是脑子里一片白。尤其是叔祖父开口就点中他和两位叔叔的那点子隐秘心思,他们真是想不信都不成。
其实叔祖父贾代善不看好当今东宫,贾珍心中也隐隐认同——他要投靠东宫,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隔壁两位叔父一心要跟着王子腾。
与其说贾赦贾政看好东宫,不如说是王子腾看好东宫,于是这兄弟也不得不看好。
恰在此时,蓉哥儿好似看穿他心思一般,忽然来了一句,“隔壁的两位叔祖父对着王子腾许是连说不的胆气都没有,老爷呢?”
贾珍苦笑一声,“如之奈何?”
这一脸苦涩之相的贾珍,霍勉倒是头一次见。
总体而言,贾珍的确是唯一一个拥有几分王霸之气的贾家男人,也像个封建大家族统治者的模样。他能简简单单用言语打动,令其改变主意的,估计也只有贾珍一个。
因为贾珍对于投靠东宫这件事也是……不那么情愿的。无奈元春入宫便得了王子腾襄助,而且封妃后元春仰仗王子腾的地方颇多。而宁荣两府想再得圣上青眼,必须元春得宠且在圣上跟前多多美言。
霍勉捧着茶杯轻飘飘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圣上正值壮年,东宫连个嫡子都没,咱们家就要仰仗王子腾鼻息非得跟着投靠东宫?老爷不觉得丢人?”他冷笑道,“德行,老爷不用琢磨了,我那媳妇儿的堂哥可还在,我媳妇儿怎么死的,将来必有常官司。这个时候倒是该找个好主子,天下能当主子的那么多……非得选个让在阴间的老人家都不安生的人物。”
要是原版贾蓉这般说话,贾珍非得动家法把儿子打个半死不可。然而现在的被霍勉占了壳子的蓉哥儿,贾珍还真不敢怎么样。
再说霍勉说的全是大实话。饶是贾珍平素“皮糙肉厚”,此时也脸上发烫。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我没想到她就那样烈性,就那么去了。”
霍勉被贾珍的无耻气笑了,“反正都是她的错是吧?”言毕,茶盏在他手里瞬间化为齑粉。
贾珍心如擂鼓,忙道,“蓉哥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一句话都说得有些结巴。
霍勉一扬手,瓷粉飘落在地,“幸亏老爷颇识时务。”在贾蔷成长起来之前,宁府还需要贾珍顶在前面。
贾珍离了蓉哥儿院子,才发觉自己背后冷汗已然浸透衣衫,小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怂归怂,怕归怕,但有这样的儿子,不愁自家不能重现昔日风光,甚至能……更进一步!
贾珍顿时心情由阴转晴:不说一定能像祖父那般简在帝心,手掌大权,只要能做个封疆大吏,装上回孙子又如何?向儿子低头总比向王子腾低头强啊!
霍勉倒是不知道贾珍这么……能屈能伸。他此时比较关心贾母与两个儿子密探的结果——顺便一提,贾琏也在场,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只能安心做个布景板,毕竟荣府现在并没他太多发挥的余地。
贾代善的话,贾母与贾赦贾政兄弟历来是奉为圭臬的,不管这个贾代善是死还是活。
只要闹不到她跟前,贾母连内宅之事都不管,更别提外事……不过死了好些年的丈夫现身示警,她说什么都不能不管。
不过她也没有直奔主题,“往后想见你们父亲,怕是要央求蓉哥儿了。”
以前的蓉哥儿的确很好欺负,但展示了这么一手……谁还敢小瞧他?
贾赦和贾政兄弟脑子是不大好使,但那也是相对于几乎各个都是人精的勋贵而言。贾赦看了眼弟弟,才道,“儿子瞧着,请父亲回来一次,消耗不小。”
不然蓉哥儿早就使出这一招了吧?
贾政也道:“只瞧着父亲都不敢留恋,说了几句就匆匆回到那扇门里去,”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不知道究竟损耗些什么,回头还得好生问问蓉哥儿。”
贾母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打算怎么着?”
老爷不看好他们投靠太子,只是投名状已交,上了船再下来……难了啊。
贾政看了眼
他哥哥,便建议道,“要不先向娘娘讨个口风?”
一直监听荣府这边家庭会议的霍勉听到这里,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凡做决定,贾政都要撤后……不过也好,元春比她的伯父和父亲看得远也更坚定。
可惜元春死得早,不然宁荣两府还能多苟延残喘一阵子。
看看时间,距离她老婆回屋预备安歇还有点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把注意力移向了宝玉和黛玉。
宝玉今天也是颇受打击,袭人从家里回来便见宝玉心事重重且不想搭理她,她自然有眼色地……安静如鸡。
这位颇有心机的大丫头生怕她和宝玉的事情闹到王夫人跟前:见识过王夫人手段的她深知如果宝二爷不肯站出来护着她,她最好的下场也是……在荣府待不成了。
也是袭人运道足够好,王夫人如今在房里自省,贾母与贾赦贾政母子也动心想与王子腾做切割,因此她注定得老实好一阵子,自然没精力也没时间料理袭人这个心大的丫头。
话说袭人当不成解语花,宝钗住得远,那么安抚宝玉的……必然就是黛玉了。
霍勉好奇之下,氪功德查了一下宝黛彼此好感。宝玉对黛玉是六十点,黛玉对宝玉则是五十点——在足够相亲相爱过一辈子的这一档里,他俩的好感都算高的了。
至于宝玉对宝钗,则有三十点,跟对袭人的好感相仿。按照霍勉的理解就是打炮没问题,结婚免谈的程度。
顺带一提,宝钗对宝玉的好感只有二十点。霍勉都不得不感慨:宝钗还真是个清醒的姑娘。
这会儿黛玉正听宝玉小声抱怨……宝玉倒也实诚,除了“姑父瞧不上我”这一条隐去没提,剩下的居然一五一十全部吐露了出来。
女孩儿本就比男孩儿更早熟,再说黛玉回家一趟没少被亲爹提点。此时听完宝玉的抱怨,黛玉心里也不由嘀咕一下:又没做什么让人瞧得起的事情,光凭出身也只能哄哄百姓吧?
黛玉一时没说话,宝玉却捂住了脸,“他们那个想让人瞧得起,无非从文或是从军……”他最烦仕途经济学问!可是若不碰这些,他怕是……娶不到黛玉妹妹了。
今天蓉哥儿那番话逼得他不得不直面这个矛盾,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宝玉的反应,霍勉看在眼里倒觉得这美少年总算有救:宝玉要是毫不纠结,就是心爱的姑娘依旧不能激励他上进……这里的上进并非要求宝玉身居高位或者在其他领域有超凡成就名扬四海,而是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将来至少是个合格的丈夫以及合格的父亲。
因为霍勉的任务就是这么要求的。总觉得以后找机会再当头棒喝几次,外加让宝玉多跌几次跟头认清现实,这个任务就差不多了呢。
关上辅助监听功能,霍勉换了件易于活动的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怎么看都是位翩翩少年郎。贾蓉本人的长相又跟霍勉有那么五六分相似。
霍勉可以自我安慰说,老婆能通过贾蓉的相貌看到他自己。
话说做了这么久的任务,自己也早就认魂不认躯壳,何必还在意外表?霍勉自嘲一笑,跟当值的小伙子大姑娘打了声招呼,就当着小厮和丫头的面儿,袍袖一抖,飘上了……房。
直到霍勉“飘”没了影儿,小厮和丫头们才如梦方醒。
小厮颇为激动,“咱们蓉大爷果然成了仙!”
丫头则双手合十道:“成仙了还能在这府里住着?半仙还差不多。”
霍勉刚走,贾珍跟前得脸的大丫头便寻了来:原来荣府的二位老爷联袂来访,如今正在老爷的房里等着呢。
话说常年不在老爷太太跟前伺候的婆子兴许会没眼色,但过来回话的这位大丫头显然不在此列,更何况贾珍回到自己房里就严厉教训自己的手下,怎么待我就怎么待蓉哥儿。
霍勉新提拔的大丫头不卑不亢道:“蓉大爷刚出门去了,还请姐姐给老爷回个话。”
贾珍的大丫头一听这话,连忙陪笑道,“妹妹何须客气。”估计蓉大爷有些恼了,不想见荣府那二位也说不准。
这丫头回去复命,贾珍挥挥手让丫头退下,才转过头对两位叔叔道,“要不二位叔叔改日再来?”
贾赦与贾政面面相觑:贾珍是他俩的子侄辈,但面对族长贾珍,他们兄弟也没啥摆谱的底气。
贾珍一瞧两位的叔叔的反应,他反倒笑了,“蓉哥儿跟我说了会儿话。”之后就把气运功德之说告诉了贾赦贾政兄弟。
哥俩听完心凉了一半:指望亲爹时时出来提点怕是不能了。
贾赦和贾政年轻时就跟宝玉似的,都有点“无知所以无畏”的叛逆。不过人到中年,在朝堂上多次碰壁——若非走投无路何至于被王子腾威逼利诱一下,就上了东宫这条船?
他们兄弟虽然嘴上不认但其实心里都对自己有了相对实际点的认知,换句话说就是他俩已经比较认命了。
比起不情不愿地让王子腾领路,当然要听亲爹的啊。然而请亲爹一次代价如此之大,哥俩顿时犹豫起来。
贾珍扫了眼两个叔叔,就知道这二位在琢磨什么。
这也忒轻重不分,他也跟着愁上了,叹息一声之后道,“动不动就请叔祖父回来,咱家的气运功德撑不撑得住另说,我听蓉哥儿那意思,本来也不是次次都请得着人,这次纯粹赶巧。叔祖父什么时候再现身搁一边儿,如今正该想想如何按照叔祖父的意思……远着点东宫才是。”
贾赦贾政也是让“过世的老爹再回阳间”这事儿惊着了。
说起从东宫这儿下船,贾赦就不说话了——这事儿他不是主谋。贾政想了想,来了一句,“不如问问妹夫的意思?”
却说几百米之外的霍勉蹲在他老婆对面的房顶上,正酝酿着如何现身的时候,随手刷了下贾珍的动向——实在是他担心贾珍苦闷抑郁就再睡个小姑娘,正好听见贾政这句话……
霍勉都忍不住心疼一下贾珍了:不怪贾珍看不上荣府这对兄弟。一个看上去什么都行心里另有小九九,另一个则是但凡需要拿主意,他就让别人出主意……
当真是全方位的没担当,就这贾政还有底气责打宝玉?宝玉也没担当,但好歹从没把责任往旁人身上推。
这么一比,宁府的贾敬贾珍父子尚且称得上“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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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推了下无形的眼镜外挂,霍勉跳下房顶,轻轻在窗框上敲了敲。
屋里的李潼不仅听见了动静,更从窗户那儿瞧见了人影。
李潼还没怎么着,她的丫头却是吓了个好歹,刚要叫人,就被她家姑娘伸手制止了。李潼叫上丫头出门一瞧,就在对面房顶上看见白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男子。
李潼仰起脸就笑了,“我总觉得会再见面,原来应在这儿呢。”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又道,“你功夫好厉害。”
李潼这两句话足够惊动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不过她们闻声出门来瞧,就见自家姑娘距离那不速之客……挺远的,看她家姑娘不仅很是镇定甚至还挺高兴,于是暂时都“静观其变”了。
霍勉很欣慰,不管是这是转世还是前世,他老婆的性子都一个样。
他也笑了笑,“我这可不是显摆功夫,而是担心吵嚷起来,我这样逃得比较快。”
李潼抿嘴一笑,又问,“听我哥哥说,国师很看好你,你要做下任国师吗?”
霍勉道:“我要做国师?我怎么不知道。”
李潼往霍勉这边走了几步,婆子和丫头见状就有心阻拦了——不过话里话外涉及国师,她们阻拦起来胆气实在不足。
李潼笑得更欢,“她们都怕你呢。”
霍勉应道:“应该的。”他挥了挥手,“回头再来找你。”老婆一点都不排斥他,他就挺满足的了。
众目睽睽之下,霍勉身影一闪就此消失不见。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这回是真傻眼了。李潼略等了会儿才道:“来去自如想拦都拦不住。”
嬷嬷们怕担责任,回过神来便劝,“姑娘该跟老爷太太大爷说一说才是。”
李潼的大丫头觉着……姑娘这是……动心了吧?这位忒与众不同了啊!
李潼点了点头,“是该告诉他们。”说完她慢悠悠地回了屋。她歪在榻上,手捂胸口:心跳得有些快……这个人怎么越来越熟悉?
李潼屋里不缺她爹娘的耳报神,没一会儿“宁府大爷夤夜来访”就传到了李潼爹妈的耳朵里。
李潼她娘第一个念头就是:癞□□想吃天鹅肉!岂有此理!
而李潼她爹知道得比他媳妇多多了,见媳妇面带怒色,便把宁府大爷近日里的表现说了一回。
李潼她娘半天没言语,好一会儿之后才拉着她家老爷的手央求道,“国师找圣上求个赐婚只怕不难,咱们潼儿……”
宁国府那是什么腌臜地方?再说闺女还得做填房,李潼她爹要是乐意才见了鬼!只是这位为官多年,自然沉得住气,而且他总觉得宁府大爷与他闺女今天不过见了两面,反应都……很是奇怪。
谁的闺女谁知道!潼儿看着和气,实则最是冷心冷意,他就没见闺女对哪家小子另眼相看,怎么这一见之下……态度就不同寻常了呢?再说宁府那位,素日里也是见惯了美人的,怎么就会跟潼儿一见钟情,非得夜间再见上一面?
国师看好……李潼她爹越想越觉得宁府大爷必定瞧见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反正是凡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好妄动,怎么着也得叫儿子去探探口风才是。
李潼她爹把儿子叫到眼前的时候,霍勉已经回到宁府,贾赦贾政此时都还没回去。
见过老婆,霍勉心情稍微好了点,来到贾珍的书房后他随意地拱了拱手,就自顾自地坐在了贾珍的下手。
贾赦倒还无所谓,贾政却不大自在了:二老爷毕竟是个“讲究人”。只是蓉哥儿展示了他的神异之处,贾政纵然有心教训一下却也没有开口。
然而霍勉却不想饶过他,“二位叔祖父是来问曾叔祖父现身之事吧?我的意思是能不请就不请,不然代价越来越大,两三次之内咱们家都付不起了。二位叔祖父几番书信给曾叔祖父昔日旧部,明里暗里劝说他们偏向东宫……这些曾叔祖父的旧部之中不少人依旧在位,其中又有多少已是圣上心腹,二位长辈心里可有一番计较?”他笑了笑,“我照实说了吧,若非宫中有娘娘庇护,叔祖父们书信劝说又未必有什么效果……”他说到这里就收了声。
贾赦和贾政兄弟脸色一白。
霍勉望向贾珍,这位宁府的掌舵人尚算淡定,不过脸色也很难看……贾珍虽然向东宫交了投名状,但这份投靠并不算多真心,比起贾赦尤其是贾政特别不遗余力连番递送书信之举,就更显冷淡。
估计贾珍此时心里就在反复大骂:猪队友!猪队友!猪队友!
霍勉想了想又丢了颗定心丸出来,“不过也无需太过忧心,二位叔祖父的举动,只会让圣上在东宫与王子腾身上记上一笔。”
荣国府这兄弟俩,圣上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不然元春封妃哪会这么容易?因为圣上笃定就算元春生子,荣国府也无法成为那种让他时刻挂心的外戚。
霍勉真替贾赦与贾政兄弟庆幸:说实在的,身为菜鸡,只要不作死,总会很安全的。
霍勉的言外之意,贾珍完整理解,他又苦笑了一回。
贾赦和贾政在纠结之余就是恼火了。他俩倒不是自视甚高,而是受不得蓉哥儿这么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虽然他俩心里都觉得蓉哥儿说得对。
不过贾赦素来不爱出头,不然在丢官之后怎么会“安于内宅”?贾政总有官威,一个忍不住就拿出教训宝玉的态度来“提醒”一下蓉哥儿,“你虽然学了本事,可也要知道尊卑!”
一听这话,在场之人就知道贾政这回是真气着了,因为这位荣府二老爷平时并没有这么不委婉,可见是无处撒火只能冲着蓉哥儿来了。
霍勉其实挺不理解的:我像是软柿子?他摆了摆手,“若不是在意尊卑,我就不会对叔祖父这样耐心。妻儿造孽,叔祖父也会沾包,再说叔祖父在工部当真两袖清风?”
贾政一噎,再不说话了。
光凭贾政那点子俸禄,连养门客都不够。能在工部为官多年,帐总会算,家中银钱从何而来,尤其是父亲故去后各处孝敬几乎少了八成,贾政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就这一点而言,他还不如贾赦坦荡:荣府大老爷好歹知道自己花用的银钱来路不是特别干净,所以跟着王子腾投靠东宫他会默许,也是想给那些银子寻个厉害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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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勉又笑了,“满京城的勋贵人家也没几个干净的,只不过咱家没有高官,那就得选对靠山。曾叔祖父都明说靠山选错了,不想赶紧调转船头,倒急着冲我发作,”他拱了拱手,“受教了。”而后起身,身形一闪,就没了影。
满屋寂静,隔了好一会儿贾赦才问,“蓉哥儿这是得了什么真传?”国师不过如此吧?
贾珍沉默良久终于说了句实话,“若不是为了家里,蓉哥儿早走了。”
贾政只垂着头,然而细心人就能发现,这位二老爷的手在微微颤抖。
霍勉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见案上摆着封信,他拿起来一瞧,乐了:看吧,我就知道,秦可卿她堂哥可算找上门来了。
开了春,秦可卿堂兄秦峰要从西北回京述职,同样要回京述职的还有……林妹妹她爹。
作者有话要说: 荣府在原著里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弱,朝堂上完全没有一点话语权的那种,面对宫里来太监贾家人的反应和贾政应对忠顺王府长史都是明证。
我觉得荣府被清算主要还是被王子腾和宁府牵连了,因为贾赦贾政哥俩感觉想搞事都弄不出太大水花,只不过荣府这哥俩都不大无辜就是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