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苦战,豫州军战损已经达到数百人,虽然给曹军带来了不下两千人的杀伤,但相比起曹军庞大的家底,我的心底也十分肉疼。
相对于蒯越和文聘在盘龙山上的从容,我也要显得劳碌很多,兵力上的捉襟见肘让我不得不一次次的用弓箭帮助苦战的部下解困,或者干脆从山头上下到平地搏杀一阵,特别是一次张喜用他的骑兵发起突击,那千匹战马隆隆飞驰的声势,比先前曹军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都要骇人,傅彤嚎叫着带着枪矛手就要反突刺,但这里的都是些步兵,正面和精锐的骑兵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
“看好我们的旗帜。”我很不负责任的扔给戚飞一句话后跃马冲下了山坡。
青杠剑断了,夏口著名的王铁匠正在为我重铸,但青杠剑的质才独一无二,工艺晦涩难寻,王铁匠纵然也是一方圣手,却表示不可能再重现一个完整的青杠,只能把残剑重铸为一柄三尺佩剑,当然,依然会是一口世所罕有的宝剑。
所以我现在所背负的斩马剑又换成了通用的斩马剑,当然枪也换了,飞羽艳已经随着师叔的逝去而不知所踪,现在我所用的是一柄新铸的铁枪,长一丈一尺,重五十五斤,质才与工艺也与飞羽艳有较大差距。
傅彤很快被我撇在了身后,刚好迎面冲上来一个曹军骑兵百人队,如果说水军方面曹军和联军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那么在骑兵方面曹军就是天下大家,在连续战胜许多拥有强兵的诸侯之后,曹军的骑兵,早已成为了曹军无敌的象征。
眼前的这个曹军百人队,所选用的都是北地的壮健军马,连毛色都差不多,骑士都披有半铠,武器装备精良,而且在迅捷的冲突中,每六匹马排成一排,两匹马之间严格保持着四步的距离,两排之间有十步的距离,根据我这么多年过知道的,这几乎是这类骑兵所能发挥的极限距离了,偏偏眼前这支曹军骑兵很舒服的就做到了。
是的,以我一个敌对者的眼光看,都能看到敌军奔跑时的那种舒服惬意,显然,那些士兵在这种舒服的奔驰中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以至于他们看我的眼光充满了狂热和不屑。
“呼!嘭嘭嘭!”一连串的兵器碰撞,一连串的人仰马翻,敌骑虽然强悍,但也只是些普通士兵,他们手中的长矛都是硬木为柄,只重十余斤,被我纵马一冲,铁枪急速的几个搅刺,就破掉了他们三五柄长矛叠加而成的枪阵。
两边都在纵马疾驰,一个曹军百人队转眼间即被我刺穿,半数骑士都被我刺落马下,剩下的也被跌落的骑士和乱窜的战马冲得一团混乱,这种情况,率领着一队枪手冲上来的傅彤就完全可以应付了。
很快损失了两个骑兵百人队的曹军迅速将骑兵撤了下去,又添了大批的步兵上前,誓要以人数上的优势将豫州军消耗殆尽,退回山岗的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是期盼太史慈能快点到来,然后就听到了盘龙山后震天的喊杀声,以及盘龙山头曹军的一片混乱。
太史慈终于还是来了,甚至我有点怀疑他故意来得晚了些,以便让豫州军在与曹军的战斗中被更多的杀伤,毕竟他是江东的人,以他的眼光,绝不可能看不出来联军将来有走到对立的可能。
我不介意在证实这问题后去考虑怎么赢回这一局,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配合太史慈搅乱战局,争取给这纠缠不清的曹军以重重的一击。
“勇士们,我们的援军来了,曹军就要败了,杀呀!”
此时此刻,曹军的指挥中枢遭受了攻击,所有正围攻豫州军的曹军一阵呆滞,就因为他们这短暂的混乱,我得以收拢所有兵马往盘龙山猛冲。
“杀杀杀!再狠一点。”蒲勇在带头狂奔。
“小子,跑快一点,”傅彤恶狠狠的凶着他的部下:“跑得慢了的小心将军踢你们屁股。”
“还记得我们的口号麽?”雷云厉声大喝。
“记得!”上百人乱七糟八的回应着,他们不仅要迅捷的奔跑,还要和阻截的曹军浴血厮杀,实在做不到声音齐整:“如风!如电!如光!”
“屁!”雷云毫不客气的喝骂着:“你们现在的速度像蜗牛爬,哪一点能比得上电光,记住,你们是骑兵,即便是没有牵着战马,就算靠两条腿,也要跑出六条腿的速度来。”
“诺!”许多无马的骑兵闹吼吼的呐喊着,不要命的往前扑出,有的人被曹军挡住了道路,眼看旁边有人冲到了前边,牙一咬,和身就扑到曹兵的怀里,长矛来不及刺出,就用枪杆子乱打,这一来却惹动了水军。只听得有人高喊道:“袍泽们,你们听见没有,他们骑兵没马也要跑出有马的速度,难道我们没船就不能靠两条腿跑出战舰的威风来麽?”
“我们是无敌的。”
“我们不可战胜。”
“即便是袍泽弟兄,也要先把他们比下去再说。”
这是一场疯狂的竞赛,虽然都是我的部下,几位部将却都有意的挑起了各部之间的竞争,正因为连续奔走和半日厮杀而憋闷的豫州军勇士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曹军刚刚替换骑兵冲上来的两个步兵营被连续击穿,阵型很快被撕裂,只这一会儿功夫,就有数百曹军喋血沙场。
落在最后的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盘龙山头,我看到太史慈提枪纵马往山上冲突,然后文聘带着他的亲卫迎了上去,曹军留在盘龙山头的兵力不可谓不多,至少也有千人左右,然而太史慈的攻击极其猛烈,当先的骑兵也不很多,但以太史慈为锋矢,直接撞入了曹军阵中,所向披靡。
文聘率亲卫在山巅悍拒太史慈,本来是极其精彩的一场搏杀,因为我看见太史慈冲突的势头被瞬间阻截下来,可这时候异变突起,原本在太史慈身后的一个中等身材的将领突然挥刀杀出。
这人我以前似乎也曾见过,不过只以为他是太史慈身边普通一将,并未曾特别注意。
那一柄长刀也极普通,或许也是精铁铸成,他选择了另外的一条道路,远远的我只看见寒光闪烁,然后他身前的曹军片片倒下,所有悍然上前阻截的曹军步骑将校无一人能稍微迟滞他片刻。
这是可以媲美关羽的手段,我心底冒出了丝丝寒气,如果说关羽的刀法大开大合威武冠绝当代,那此人的刀法诡谲莫测,看似轻飘飘的,实则迅捷无匹,更像是我用枪抢刺出的效果来,实在是刀法中另类的极致,。
正在我震惊的时候,曹军矗立在盘龙山上的大旗轰然倒下,与大旗同时倒下的,还有大旗附近众多曹军将士。
“保护蒯侯!”正火速回援山头的曹军骑兵中传出惊呼声,几乎所有骑兵同时放弃了阵型,尽数疯狂用马刺抽打着胯下的战马往山头狂奔,其实他们距离那大旗也不远,顶多也就百步的距离,但似乎有些晚了,因为我看见和太史慈绞杀在一起的文聘几乎是舍命的劈出几刀之后突然撤出了战斗往倒掉的大旗处狂奔,没了他支撑了军队被太史慈和他的部下迅速湮没。
难道,难道蒯越就这样被太史慈的一员部将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