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纸激起千层浪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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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见他脸色沉的仿似能拧下水来,不由小心翼翼问:“这人抄了大人宴客名册是要暗示大人甚么?”

    暗示甚么?无非是宫里那位生了猜忌之心。

    不对!此宴是为小陈候接风洗尘,是依礼仪来做的

    高阳峻盯着纸上十几个人名,神色忽肃忽缓,一时变幻不定。

    管事觑了几遍他的脸色,便垂手躬身,只闷声站一旁等着。

    思忖再三,高阳峻指了纸上第一行道:“这三人没有来。”说罢又指第二段“这六人中途告辞。”说罢,指尖儿向下重重一点:“这七人当晚留宿于府。”

    留宿府里有甚不对管事听了愈发糊涂,只再糊涂这会儿也知道不能问,这人便迟迟疑疑,只拿眼扫瞄信纸。

    高阳峻略阖了眼为小陈候洗尘,未赴宴者,表明不屑与小陈候结交中途离席者,一则表明是敷衍,二来极像是两不得罪而留宿这些,有人受了小陈候送的美人儿,亦有人点了府内姬人狎玩。

    末赴宴者,小陈候派人每府送上两个美人儿。

    两个美人儿!

    且当时小陈候笑言,这些美人儿舞技超群他为甚提起“舞技”时拖长腔?

    想到当时陈元膺似笑非笑,乍看像是漫不经意,高阳峻愈发觉得不对。

    难不成小陈候借宴饮做了什么勾当?

    “派人查查这几人近些天都做了甚事。”高阳峻一时面沉如水,低声吩咐过,便起身离席:“唤奴婢来与某更衣,某要即刻进宫面见大王。”

    “是。”管事瞄见他将信纸信囊一股脑掖入袖子里,忙转过身去一溜小跑出门。

    内室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便有些昏暗。

    留白掀起帘子一角,眼见萧仪眼睑微阖,看不出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这汉子便低低咳了一声。

    “何事?”萧仪睁开眼来,眸珠斜斜向帘子一扫。

    “属下以为主上未醒。”留白这才蹑足进了内室,待离床榻近了,便掏出信囊捧上:“方才乌老大送了此信,请主上过目。”

    若是讲外院,内院与客院仅隔着条不过三四丈的石板道。若是讲内宛,亦不过隔条小河又一片梅花林。

    甚事不能当面说,要费功夫写信?

    萧仪眸中几分疑惑不解,又几分好奇有趣,接过信囊,食指中指伸进去狭了信纸出来。

    留白忙转身去窗下将揣来榻边。

    细细看过几遍,萧仪唇角一勾:“九夫人倒是省事儿。罢了调人将所有收受陈元膺美人儿的这些人看起来,毋要漏掉一人。”

    主子冷不了发这样的话,且揣灯时留白不经意也瞥了几眼,两个巴掌大纸片子上一串人名。

    且上头有的用墨笔圈起来,又有姓名前点了小点的。

    “主上这些都看起来?”留白又瞄信纸,瞄的几眼,方抬头问自家主子:“这些人都收了美人儿么?”

    萧仪微微勾了唇角,笑道:“除去上首三人,其余十三人都要查。查探清楚了,亦要记录两份,一份拿去舞阳交与九公子,另一份送于后宛交于九夫人。”

    不是夫妇两人么,怎会一人一份?留白寻思几寻思,心知问也是白问,便索性揖礼应下。

    锦帘掀起又荡下来,案桌上的烛光跳烁不定,似是将熄。

    听得留白去远了,又陈大医“吱呀”关了厢房门,再见房里铺了厚厚毡毯,萧仪索性赤足下地,慢慢踱去窗下。

    窗外夜色深浓,透过院门,依稀可辨远处,再远处几点火光明灭闪烁。

    揣看方才那份信纸,上头莫不是个个位高权重,这些人与陈元膺早早结盟,难怪前世陈国灭封时,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只今时不同往日,今时有自家在!

    萧仪眸中透出几分讥诮,望了窗外片刻,沉声道:“谁在!”

    院子里原本没有人,只他声音将落,窗外便灯影一恍一暗,有黑衣人鬼魅般到了窗下。

    这黑衣人压了嗓子揖礼:“属下靳十今夜当值,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萧仪眸子一闪,瞟了眼左侧厢房。

    靳十没有抬头,眼睑也是老老实实盯着地面儿,只萧仪眸珠一转,靳十立时宛如感知到一般,低声道:“属下方才给那位大医用了迷香,他醒不了。”

    既然清了场子萧仪淡淡道:“你从名单上挑出两人,不管用甚法子,只要三日之内让他认下陈元膺鼓惑他逆谋。”说着,隔窗递出去信纸。

    似乎这件事情不过是弹弹衣袖,吹口气那样的小事,靳十想亦不想抬手接了,低声道:“三日时间太长,属下明日来回消息。属下告退。”话落,身形一闪,倏忽之间失了踪影。

    萧仪垂下眸子,但见廊下几丛花技颤颤微微,似轻风拂掠而过,不由唇角一挑,轻笑出声。

    因酒肆后院与王氏老宅仅一墙之隔,因此远山几人说话也好,走路也罢,均是小心翼翼。

    亥时未刻,凤台翻身跳下院墙,左右瞅着后院空无一人,又房擔下亦是没有半个人影,他便蹑足走到正房前拍门。

    方拍的一声,“吱呀!”房门开了,远山探出来半个脑袋,瞪了他道:“拍甚拍,快进来罢。”说着,抬手扯住他进屋。

    屋子里灯火通明。

    方才从外面看怎么黑漆漆的?凤台眯眼看了一圈儿,这才问:“公子歇息了?”

    “嗯,我就是出来熄灯才碰上你。”远山边嗦叼边指了内室道:“公子在内室,自家进去罢。”

    “嗯。”凤台脚尖儿一转,走到内室门口掀帘子进去。

    室内映着迥廊的敞窗上遮了毯子,后墙小窗上亦是用毡子遮的严严实实。

    九公子正拿了书看,听见声响,眸子便轻飘飘转向门口。

    “仆见过公子,公子大安。”凤台躬身揖礼,礼罢,上前离榻沿两三步才停下,压了嗓子道:“乌铁山查了前日高阳峻宴客名册,夫人令仆与公子送来。”

    凤台边说边掏出信来捧上。

    九公子挟信过来,待拆开看了片刻,蓦地一勾薄唇,似笑非笑道:“小陈候碰上你家夫人怕是要事与愿违了。”

    碰上你就能“事不愿违”么,怕是违的更惨。

    凤台心里嘀咕,脸上却一派迷惑:

    “乌铁山特意说了,此名单一式四份,两份送去高阳大人府上,另有一张送于萧仪。仆知道送于萧郎君,无非是借他之手看住这些人,只是送给高阳大人有甚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