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珠帘发出的脆响渐渐平静,姚桐全身似被抽空了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倚着床头,明明舒缓了的小腹,忽的袭上剧痛,白着脸弯了腰。
他说得对,她真的是自讨苦吃的性子。
自那日贺铮寒拂袖而去,姚桐这里便又清静了下来。
丫鬟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都觉察出气氛的不对,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
姚桐不是个会迁怒的人,丫鬟们的刻意小心,她置之一笑,也不想说什么。
这府里的人,无论是不是在她跟前侍候,最后只会听一个人的话。如果贺铮寒想知道,她身边发生过什么,这些丫鬟都会巨细靡遗的告诉他。
府中气氛越发沉闷。
连老天都来凑热闹,一场暴雨,打落了枝头许多绿叶,天气开始转凉。
转眼夏尽,有了秋日的凉意。
这一日,姚桐终于得了个好消息,停留在陇州的施医女一行人,终于赶了回来。
“备车,去医署。”
这场癸水连绵了整整七日,姚桐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身子终于彻底清爽了,又得知了这个好消息,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不想,去传话的丫鬟匆匆回来。
“夫人,府里的马车都有了安排,马房里的管事回话,今儿怕是凑不出,还请夫人见谅。”
姚桐只略怔了一下,眉梢一挑,笑了,“全都有安排?”
“夫人,您要去哪里?”
丫鬟们见她只说了这一句话,脚步已迈了出去,连忙追了上去。
这刺史府,自从成了贺铮寒的常住之地,里面的管事仆人等就大换了一场。
除了一些不甚紧要的丫鬟小厮,查过了身家来历,清白的查不出大毛病的,还留着。旁的侍卫、管事、账房等等,全都换成了贺铮寒的人。
马房的管事,便是一位腿脚落下了残疾,不能再在军中任职的将士。因为他养马养得好,就先在府里的马房里做事。
一听姚夫人亲自来了,连忙放了手里的活计,拖着微坡的脚,迎了出去。
“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出乎他的意料,姚桐并不是负气而来,反而笑盈盈的,“听说府里连一辆马车都安排不出来了,我来看看。堂堂世子府,连辆马车都没有,传出去,定是惹人嗤笑。”
马房管事拦不住,看着她走进车房,里面停放着一溜的闲车。
“看来并不是没有车。”
眼见拙劣的借口被拆开,这管事脸色尴尬,嘿嘿傻笑几声。
“这”可怜他就是个老实头,遇到这种事情,最缺的就是临机应变的急智。
又一阵脚步声,来人一声话,解了他的围。
“车都准备好了吧,快,快,世子爷急着用。”
马房管事一见来了救星,眼睛一亮,坡脚都利落了起来,“都好了,府里的车全都在这儿,这就赶出去,定不会耽误了世子爷的事儿。”
来人一通话,这里就忙糟糟了起来,瞧那管事的劲头,恨不得车房立马空荡荡了。
“奴才墨松见过夫人。”
来的还是位熟人,在大名府别院都打过交道的小厮墨松。
“可真是巧。”姚桐含笑睨着他,“前头那些天,都没听说过世子要用马车。偏今儿我要出门,他就要用车,还是要用府里所有的车。”
墨松挠了挠头,一脸机灵的笑,“夫人一说,奴才也觉得巧。许是爷和夫人心有灵犀,想到了一处。”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贺铮寒用车是假,不让她用才是真意。
“他在哪?”
在这儿耗着无用,她要直接去找正主儿。
“世子爷去了营里,前头那场暴雨,冲垮了些营房”
姚桐对他的行踪不感兴趣,她知道最重要的一点都够了,“他不在府里?”
“是的。”
“我知道了。”姚桐收了面上的笑,“没有车,给我备马。”
不多久,那坡脚管事,擦着一脑门的汗又过来了,“夫人,不巧了,厩里的马也都有了用处,实在匀不出了。”
墨松赶紧讨饶的笑,“都是奴才的错,险些忘了爷的吩咐。刚刚才想起,爷要用马,多多益善。还请夫人体谅小的。”
姚桐气的都乐了,转身就走。
所走的方向正是大门所在之地。
“墨松,你不跟上去?”
墨松擦着鼻子上沁出的汗珠,瞪了马房管事一眼,“爷的吩咐,我都办了。车、马都没有,至于大门,让天枢大人操心去吧。”
不出所料的,府门紧闭,两个侍卫拦住了她的路。
“夫人,请留步。”
在情况实在预料之中,姚桐并不意外,挑眉看着脚步匆匆赶来的天枢等人,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天权何在?”
避无可避的天权不得不赶了过来。
“天权,你是世子爷派到我身边的,那我便是你的主子。今儿无论如何我都要出了这道门。”说着一笑,“你若破不了这道门,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不愿听我的话,那我也不敢用你了。另一个则是你无能,那我也不能用你了。”
天权脸色大变。
“属下遵命。”
面临侍卫生涯一大挑战,天权一咬牙,向着天枢挥拳而去。天枢看了眼那笑盈盈而立的姚夫人,不得不迎战了上去。
两人俱是功夫高强之人,你来我往,拳脚生风,看着颇是好看。
姚桐若从未习过功夫,定会觉得他们打得热闹。可她练过这些日子,虽然练不出多么高明的功夫,但分辨的眼力还是有的。
“打得真是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兄弟在喂招呢?”
天权心头一紧,不得不使出了真正的手段,出手一下子狠辣起来。那边,天枢也只得认真迎战。
两人战成一团,都使出了真功夫。
两人带着的侍卫,都紧紧的盯着,高手过招,他们能看个一招两式,都是造化。
这边热闹极了,府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等到两人筋疲力尽,天权当胸
挨了一拳,才算是分开了。
“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跟着姚桐的丫鬟们也都看得入神,到了这时,才发现姚夫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府里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她的人影。
营房。
贺铮寒跪在地上的天枢和天权,两人俱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听完了整件事情,他沉着脸挥退两人。
无人在旁,他曲指敲着桌案,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阿桐,你总是这样出人意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