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霞、紫电、青霜三人手上都有伤,去了王府,落入人眼里,不知又会闹出什么风波,姚桐便带了那个叫小喜的丫鬟。
“姚夫人,里面请。”
姚桐一进去,大厅里面一下子凝滞了,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冀王府太妃和王妃还没来,可王府宴席,又是为世子爷庆贺寿辰的,大名府能有脸面来的人家,都是早早来到的。
未出阁的姑娘,看的是她的脸,再看的是头上戴的首饰,身上穿的衣裳。
年轻妇人,略打量两眼,眼中便都是意味深长的了然。
瞧瞧那脚步不稳的腰腿,啧啧,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啊,夜夜笙歌,难怪那一张脸儿如此娇艳!世子爷真是龙精虎猛,把人滋润的这般好。
这些经过人事的妇人,彼此交换着眼神。
“二姐姐,妹妹一定给你报仇。”
孙琼华姐妹自然也在。
“好妹妹,别惹事,她不是个好人,咱们姐妹都在她手里吃过亏,妹妹又落了一身疤……妹妹放心,哥哥一直在搜寻好药,定会去了妹妹的疤……”孙琼华安抚着妹妹,眼圈却红了。
孙五听了这番话,新仇旧恨更甚了,一脸恶狠狠。
孙琼华睫毛闪动两下,掩下满眼恨毒。
“您这边请。”
姚桐被安排坐在了年轻少妇那里,位置比较靠下,看来冀王府虽然被迫认下了她,却不肯承认她正室嫡妻的身份。
感觉到前后左右的妇人打量的目光,姚桐安之若素,不喜不悲,倒让那些人不好意思了。
“点灯烛,放炮仗了。”
有丫鬟进来提醒了几声,门口庑廊下一盏一盏的绉纱灯笼亮了起来,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映着白雪琉璃,极是漂亮。
很快一声声的爆竹声响起,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夫人,这是冀州的习俗,寓意寿星公红红火火,来年顺顺利利。”小喜小声解释。
姚桐微微颔首,她也是才知道,在冀州男丁二十四岁的生辰是个大日子,要大肆庆祝。因为从出生到十二岁,意寓一个轮回,这十二年里孩子还小,怕魂儿不稳,是不能大过的。而二十四岁,则是第二个轮回,已经长大成丁,能够撑门立户了,要热闹的过。
而贺铮寒是冀王府嫡长子,手握实权的世子爷,他的这个生辰,更要好好的庆祝,就连一向和这个长子不投缘的冀王妃,都亲自过问,务必将这个生辰宴办得漂漂亮亮。
“王妃娘娘到。”
爆竹声停下,冀王妃款款而来。
姚桐和一众女宾福身行礼,好奇的抬头望了望,上次这位冀王妃到底也没见她,连贺铮寒都没见,说是身子不适在养病,可那位提着鸟笼子的王府二爷一去,冀王妃就见了。
她能猜到他们母子感情冷淡。
看清冀王妃的样子,姚桐微微一愣,太像了,贺铮寒长得和她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样的深长,眼尾微微翘起,连眼神都像,天生带冷。这样的相似,一看就是亲生的。
冀王妃年龄不算小了,保养得极好,岁月只在她身上沉淀了雍容,没有在她面上增添其他的痕迹,这就是位雍容华贵的贵夫人。
“都起来吧。”冀王妃的声音清冷,她并不是温和近人的那一挂,无论长相还是神态,都透着疏离,又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天生的冷淡。
高座上的冀王妃似有所觉,目光看了过来,姚桐连忙转了眼睛,低眸望着眼前。
“太妃昨夜一高兴,多放了几个爆竹,不想今儿一早身子就有些不爽利。世子孝顺,他又是小辈,不忍再让太妃劳累,便只有我陪着大伙儿了。”冀王妃话音一落,底下就有伶俐的女子,一叠声赞扬世子孝顺,太妃慈爱,气氛极为融洽。
冀王妃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无论听到什么恭维,都不变。
“摆宴吧。”
传令婢女轻轻拍了拍掌,一队队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这时候,宴席用的是分餐制,姚桐面前的条案上,很快就放上了一组六个碟盘,一色的如玉白瓷,里面的菜肴不知味道如何,但看着极为精巧,每个碟内的菜都摆成了一朵花的样子,颜色鲜亮。
摆膳的丫鬟退下,很快奏起了乐声,长袖飘飘、轻纱曼舞的舞姬上来献舞,在歌舞中用膳,很能让人放松。
一曲歌舞结束,侍女给姚桐倒了一杯酒,姚桐注意到每人身边侍候的侍女都在倒酒,这是要喝酒?
果然,很快冀王妃起身举杯,厅内众人连忙站了起来,她说了几句吉庆话,一饮而尽,众人连忙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好在这是用的果子酒,酸酸甜甜的,味道和果汁差不多,姚桐喝完后想着。
冀王妃祝了这杯酒就走了,从始至终,问都没问一声姚桐,她的态度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冀王妃一走,不多时,一些上了年纪的各家老夫人和当家夫人,纷纷告辞。毕竟是世子爷的寿辰,各家长辈来了就是尽了礼数了,眼下随着冀王妃的脚步离开,也是将场地让给年轻人,让她们能松快的乐上一乐,也是长辈爱护小辈。
果然,这些镇山太岁们一走,厅内的气氛立时就不同了。
“别再上什么歌舞了,都听腻味了。前儿二哥寻来的那个口技先生不错,一个人能模仿几百种声音呢,让他过来,让大家听个新鲜。”长辈们一走,座中地位最高的就是永福郡主贺福瑗了,她今天很高兴,大哥过寿辰,父王母妃都费心操持,一家人和和美美,她再高兴不过了。
“听着都别致有趣,那我们就沾郡主的光了。”孙琼华第一个开口赞同,她打扮的清新雅致,声音柔柔的,一看就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坐在她上首的沈宝瑱撇了撇嘴,眼光在前面那一桌扫了又扫,没找到姚夫人,反倒引起了二嫂的注意。
吃了一记警告的眼刀,沈宝瑱收回眼神,又不想看孙琼华那张假笑的脸,悻悻的夹了一筷子菜,狠狠的咬了一口。
很快东南角围了屏障,口技人坐在屏障里,面前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开始表演口技。
演的是白鸟争鸣,一张嘴模仿不同的鸟叫声,让众人仿佛置身在白鸟园里,极为精彩。
/>
“这是布谷鸟。”
“这是画眉。”
“这是黄鹂。”
……
永福郡主兴致勃勃的猜着哪种叫声是哪种鸟儿,旁人也都跟着凑趣,一时很是热闹。
“瑗妹妹,瞧你拉着大家说了这么多,大家伙儿口都渴了,让人上那盅桃花羹吧。”孙琼华说得娇俏,贺福瑗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姐姐,这最喜欢这羹了,偏做得费事,是自己馋了吧,偏偏要拉上我。”
孙琼华脸一红,笑得娇羞,“瑗妹妹,你又笑话我。这还是托了大表哥的福气,咱们才有这口福。”
贺福瑗冲她挤了挤笑,忽然想到什么,瞥了眼姚桐在的那处。
孙琼华笑容不变,眼神一暗,手指在桌上有规律的敲了三下。
“早就听说过王府里桃花羹的名头,据说极其费事,今儿能尝到,真是荣幸。”
很快,一众侍女端着清一色黑底绘花卉的漆盘过来,盘上放了一个雨过天青色的圆盅,应就是那桃花羹了。
不想,给她上汤的那侍女,端盅的手忽然一抖,热汤扑洒而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