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方才已见识了王世充大言不惭的功夫,遂试探着问道:“有个法名唤做了缘的,你可知她现在哪座寺院出家修行,是何来历出身?”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王世充从容答道:“王爷问起的可是前朝司马皇后?半年前,她就入了万善尼寺出家为尼,是万善尼寺内的明经堂执事心意师太为她取的法名,唤做了缘。”
“那,你能说出心意师太的出身、来历吗?”因想到司马珞身份特殊,她出家为尼之事很可能在长安城中尽人皆知,杨广颇有些后悔一张口就向王世充问及了缘的出身、来历,难他不倒,遂趁着王世充提及心意师太,接着问道。
“王爷这几年出镇并州,对长安城内寺庙间的情形并不了解,其中不乏有些逸闻趣事,王爷可有兴趣听下官略说一二。”王世充忙不迭地抓住时机,欲在杨广面前表现出他对宗教事务的熟知。
“这会儿本王左右无事,就听你说说吧。”杨广点点头。
“王爷方才问及下官的心意师太,在长安新旧两座城中的寺庙中也算得一位奇人。据下官所知,心意师太本姓顾,俗名好像叫顾盼儿,出身江左四大姓之首的顾氏门中,南陈宣帝初登极继位之时,因主动与前朝结亲,将这顾盼儿嫁给了前朝明帝,后被明帝封为贵妃。早在明帝驾崩后不久,顾盼儿就削发为尼,遁入空门,进入了万善尼寺修行,所以,若论资历,心意师太尚比现住持心严要老得多。开皇三年初,大兴城修建完毕,皇后曾有意调心意师太出任新都城内兴善尼寺的住持,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未能实施。王爷也知道,万善尼寺内安置着数百位前朝的宫嫔、命妇,心意师太俨然就是这伙人的首脑,她不肯离开万善尼寺,依下官猜想,多半与不愿和这伙前朝的旧人分开有关。”
抬眼见杨广听得饶有兴致,王世充心下不免得意,遂搜肠刮肚,尽挑些杨广知道的人和事接着说道:“还有,王爷可知,会真和尚生前担任住持的大庄严寺已从旧城迁入了新都,座落于南城,改名做大慈恩寺,前些年,下官曾听说,皇上有意请并州大兴国寺的住持会琳和尚出任大慈恩寺的住持,所以派了法喜和法悟二僧前往并州接替会琳和尚,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至今会琳和尚也没能南下长安,所以大慈恩寺住持一职始终空着,为此,长安各寺院的有辈份、资历的高僧们都对大慈恩寺住持一职垂涎三尺,明争暗斗,必欲得之而后快咧。”
“王世充,你用垂涎三尺,明争暗斗这样的字眼儿来形容大德高僧,是否过份了些?”杨广听王世充口出不逊,对佛教中人全无半点儿敬意,颇感不快,开口打断他道。
“王爷,你不知道......”王世充两眼冒光,兴致勃勃地还要再说下去,杨广已不耐烦听了。
“既然你对寺庙中事如此感兴趣,明日本王欲往万善尼寺一行,你到时就陪同本王一同前往吧。”因见太府监何稠自进殿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微笑着坐在一旁听王世充向自己讲述长安寺庙中的逸闻趣事,哄自己开心,杨广及时阻止了王世充继续白话下去,转向何稠问道,“不知本王离开长安这几年,何府监又有了什么大作?”
何稠急忙起身离座,拱手答道:“王爷若问起大作来,下官未免觉得惭愧,这些年里,唯有营建大兴新都和修建广通渠两件事可称得上大作,却概出自太子右庶子宇文恺一人之手,与他相比,下官这些年做的那些小玩艺儿实在不值一提。”
“本王还记得当年你连夜赶制波斯锦袍的那段佳话,现有一事相询,本王这几年于河北多率军与突厥征战,发现我大隋将士身上所穿之皮甲、软胃不足以防备突厥铁骑的弓弩进攻,即使结成方阵应敌,往往也死伤惨重,不知何府监有何良策可以教我?”
“回禀王爷,今日我二人就为王爷带来了一领锦袍,论其材质,做工,皆不输于当年的那领波斯锦袍。”王世充抢先向杨广讨好道。
“哦?这领锦袍也是出自何府监之手吗?”杨广瞟了一眼王世充从随行家仆手中拿过,试图展示给自己观瞧的那领锦袍,仍目视何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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