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来住的这两天,杨广牵挂着安若溪和她腹内的胎儿,都住在她房中,一直未得和王妃萧厄及儿子杨昭多亲近亲近,萧厄虽深明事理,没说什么,可杨广却不自安,打算回府先去探视罢安若溪,便和萧厄母子多相处几天。
安若溪在自己的宿房内听杨广眉飞色舞地讲述罢今日朝堂问策的前后经过,并没表露出杨广所期待的那样兴奋,反而态度有几分冷淡地提醒杨广道:“妾身不知王爷因何如此喜悦?王爷想过没有,皇上如果采纳王爷建言,用兵西疆的话,能从中获得最大收益的是谁?”
杨广一下子愣住了,随即笑笑答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东突厥的沙钵略可汗摄图喽。无需费他一兵一卒,我大隋朝廷就替他消灭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他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又会是谁呢?”
“王爷敢情在跟妾身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安若溪冷着脸盯着杨广说道,“也怪我,昨日没能及时提醒王爷,今日在朝堂上向皇上建言攻灭阿波的同时,要竭力争取到此次用兵的统军大权,才有可能导致如此不利的局面。”
杨广听她如此说话,心念一闪,已大致猜到了安若溪多半指的是,此次用兵西疆,一旦能速战速决,攻灭西突厥阿波所部,必然给自己的三弟——秦王杨俊创造一个立功受奖的机会,遂不待她把话说明,即拍着她的肩头劝慰她道:“若溪,你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把身子将养好了,三个月后再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出来,别的事就不要胡乱瞎想了吧。”
安若溪抬手一把将杨广的手挡开,笑着啐他道:“呸,要是到时我生下了一个女儿,王爷要把她送人怎的?”
正在这时,鲜于罗在门外禀报道:“禀王爷,府门外有太府监何稠、兵部员外郎王世充求见。”
杨广还朝的这两三天,忙得可谓是脚不沾地,未得一时闲暇,其间也有为数众多的朝臣登门拜访,都经杨广吩咐,统由府掾鱼赞代为出面接待。
今天何稠、王世充两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使得鲜于罗直接来向自己禀报消息?杨广心里纳着闷儿,乘机向安若溪道了别,抬脚走出了宿房,向鲜于罗吩咐道:“请他们两位到前院正殿相见吧。”
鲜于罗听说杨广居然要亲自接见何、王两人,惊得吐了吐舌头,脱口说道:“还真被王员外郎给说中了,王爷要亲自面见他二人。”
杨广之所以肯亲自接见何、王二人,除了五年前自己奉旨查破石屋院一案时,曾多承二人出力相助,有感念二人昔日相助的旧情的缘故,还在于他明知王世充在几十年后将成为叛隋造反的头领,对他较旁人自是多了一份格外关注的原因。
“怎么,王世充料到了我会亲自见他?”杨广倒是被鲜于罗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唬了一跳,忙向他问道。
“是啊,方才我恰巧路经府门外,被王员外郎扯住袍袖不放,口口声声地称王爷一听到他登门来访,一定会拔冗亲自接见他,务必要我进府来当面禀明王爷,没想到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这个王世充,倒是有几分道行!杨广虽然猜到王世充很可能是大言相欺,诳使得鲜于罗进府来向自己禀报他和何稠来访的消息,也不由得暗自赞叹王世充颇负随机应变之才略。
杨广回到前院正殿落座不多时,就见何稠和王世充两人跟着鲜于罗走进殿来。
“王世充,你有什么紧要的事,在府门外对他夸口说本王会亲自接见于你呀?”不等何、王二人在殿内站定,杨广就似笑非笑地盯着王世充问道。
王世充神情自若地冲杨广躬身施礼道:“下官现已打听明白,王爷府中昔日之掌案谢讽如今在清河郡公杨素杨处道府上,特来禀报王爷。”
杨广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心说:谢讽人在杨素府中的消息,早在四五年前我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来禀报?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员外郎设法要清河公放谢讽回本王府中掌案吧。”杨广心中有气,故意出了道难题给王世充。
哪知王世充听了杨广这话,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掉头就走。
“见了本王,话都没说上两句,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奉王爷之命,前去清河郡公府接谢讽回王府掌案啊。”王世充停下脚步,回身答道。
杨广算是当面领教了王世充装傻充楞的本领,只得无奈地对他说道:“这件事容后再办,本王正好有几句话要当面问问王员外郎,何府监,王员外郎,你二人与本王实为故交,在本王面前不必客气,且请一旁坐下说话吧。”
王世充这才狡黠地一笑,同何稠一道遵命在下首坐了下来。
“王员外郎,本王记得五年前,你曾在鸿胪寺宗玄署任职,对长安内外的寺庙道观十分熟稔,是吧?”杨广因想起自已受长姐杨丽华所托,还要到万善尼寺中劝前朝皇后司马珞回宫居住,遂有意问王世充道。
王世充今天拉何稠一道登门拜访杨广,其实是怀揣着抱杨广粗腿的主要目的来的。自从五年前,他侥幸在巡视同华等地的寺观过程中,碰巧获知了率军驻守华州的大将军尔朱绩即将率军叛乱的消息,并及时赶回长安向朝廷告密,使得杨素单骑入华州,平定了尔朱绩叛乱,王世充因此受到朝廷提拔,由一名从七品的鸿胪寺宗玄署丞一跃晋升为从五品的兵部员外郎,近几年来,他就百般钻营,欲在朝中找到一位位高权重的王公重臣做靠山,以便为自己打开一条向上升官的通道,怎奈,王世充出身卑微,又是以告密起的家,当朝炽手可热的几位人物,如太子杨勇,尚书左仆射高颖等人,没有一个人能瞧得上他,肯收他做自己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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