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华圣泽却看出了端倪,惊奇的看着娲澜,对韦幼青说道:“这不是茶汤,是娲澜的血。你……你还是喝了吧。”
韦幼青惊愕的看着华圣泽,又看了看那碗血茶,娲澜半跪的姿势也变成了全跪,他更深的弯下腰,以额触地,却能神奇的保持那碗茶汤正好处于韦幼青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
韦幼青盯着那碗血茶,眼睛余光瞥着华圣泽脸上古怪的神情,还有娲蠓……饶是他不懂娲澜这个礼节代表着什么,却又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
韦幼青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伸手要去接下娲澜手里的血茶。却抑制不住的手微微颤抖着,内里的五脏六腑亦是翻江倒海,像是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那碗血茶终于被韦幼青拿在手里,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头,掏出手帕堵住鼻子,笑道:
“娲澜,你用得着放这么多血吗?气味太大了。”
娲澜见韦幼青神色如常,虽然皱眉却只是嫌弃血的味道太大,紧张的心情亦是平复了不少,很认真的回答道:
“是圣女娘娘让我多放一些,她说长男喜欢血腥味。”
娲澜不称呼韦幼青为“祭司”,却称呼他为“长男”,还说花惜间说他喜欢“血腥味”。
这让韦幼青刚刚止住的翻江倒海的脏腑再次翻动起来,他觉得自己五内马上就要燃烧,一口腥甜接着涌到口边,无法抑制的,一大口鲜血喷薄而出。
韦幼青感觉自己像小时候在成圣殿时那样,躺在碧蓝的大海上的一艘小舢板上,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的小细绒毛染成了金色。
温暖的海风轻拂他的脸颊,像姑娘柔软的手。韦幼青却在这时醒了过来,这不是海风,是真的姑娘的手。
韦幼青抓住了这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没有睁开眼睛。他微微的一笑道:“惜间,我回来了。”
“嗯。”
花惜间的声音仿佛没有温度,清冷的如同北国的那片冰崖。可韦幼青却能听出这冰冷后面的温暖。
“惜间,其实我也想哪里都不去,只在这成圣殿里陪着你看千帆过尽。”
“你想留就留下来,想走便走。你无论是走还是留,我都在这里,在珍珠岛,在成圣殿。”
花惜间的声音温柔的仿佛楚地纺布场里的棉花,只有韦幼青能听得出这声音里透出的坚硬,坚硬如青狸墓中的陨石。
韦幼青睁开了眼睛,面前的花惜间一身白色长袍,美丽的容颜依旧,只是眉眼显得淡淡的,以前丰润饱满的唇如今亦是显得有些苍白干瘪。
“惜间!”韦幼青心里有些委屈,他轻呼花惜间的名字,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花惜间的脸颊。装着没有看到对方眉宇之间透出的冷淡与拒绝。
花惜间没有吭声,任由韦幼青的手顺着脸颊再到她长长的如黑天鹅一般的脖颈。只是当这只有着修长手指的手继续往下游走时,花惜间站起了身。
“幼青,你既然没事了,那我就走了。”花惜间淡淡的说着,“娲澜已经给你献过茶,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为什么?”韦幼青被花惜间冷漠的样子刺激到了,满心满怀的全是委屈,“好吧,虽然你可以多几个男人,可我这么久才回来,你这是要走了?”
韦幼青恨自己现在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争宠的小妇人。可他满心的委屈难过却是不吐不快。
“幼青,”花惜间冷冷的看着他,喃喃的说道,“你自己也说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真的有点太久了,久的我已经不记得你了。”
韦幼青坐起身,想对花惜间说些好话。可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没有住在成圣殿里。
韦幼青想不到自己刚才竟然昏迷了,且昏迷了这么久,这么沉,居然没有觉察自己被人抬出了成圣殿。
这里是上阳真人当年留下来的洞府,这个洞府很是阔大,如今装饰一新,更显得富丽堂皇。
且这里是成圣殿灵水的发源地,洞府里灵力充沛,是比成圣殿更好的修行之地。
可这里不是成圣殿,不是韦幼青想回来的地方。韦幼青觉得自己是被花惜间扫地出门了,不由得恼羞成怒,愤愤然的瞪着花惜间:
“惜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成圣殿的大长男,我要住在成圣殿里!”
花惜间摇头道:“不,幼青。做不做长男有什么关系?你是珍珠岛祭司,南人都在看着你。当年的老神仙,也是住在这里。”
可当年的上阳真人,是因为不满花惜间的祖母有了其他男人,一气之下修了这座洞府,搬离成圣殿的。
韦幼青心里痛的无以复加,恨声道:“你不是对义父说要等着我回来吗?这么快就变心了!就为了那个娲澜!他哪里好?”
花惜间淡淡的说道:“他又哪里不好呢?他会像我父亲那样,无怨无悔的守护着母亲,守护着我,直到死去。”
花惜间睫毛微颤,一层雾气笼罩着她的眼眸,似有泪光在她眼中一闪。她想起了奴汉,想起了奴汉临终前对自己说:
“你是珍珠岛的圣女,不是韦幼青的娘子。别委屈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花惜间轻抚胸口,压下这排山倒海的痛苦。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爹爹,我想让他回心转意,我想让他离开那个女人。可这是不可能的,现在我只想忘记他。”
韦幼青却明白了花惜间为什么会选中娲澜。娲澜与奴汉很相似,相似的出身,相似的性情。
他点点头,用手背将模糊了自己视线的那抹泪痕擦去,对花惜间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帮娲澜调到杨焕成的军中,这样他就能经常陪着你了。”
杨利贞的儿子杨焕成,如今是珍珠岛驻军的监军。珍珠岛上的驻军由来已久,是当年由珍珠岛当地军队与来剿匪的岭南军队组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