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后面钻出一个人来,急急忙忙的站到商雪袖面前,却是一幅直喘气的样子,看来是匆忙赶来,结结巴巴的道:“商、商班主,庆禧戏馆那、那……是什么地方,也配……还是福昌戏馆更合、合您身份……”
商雪袖听的眼睛都直了,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旁边路上又陆续来了好几个,听言语都是提前在这蹲守好几天了。
她不由自主的将手伸进了帷帽里,搓了搓有些发烫的脸,挪到岳麒岳麟身边儿去,低声道:“岳师父,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新音社,有这么红吗?”
岳麟只微微笑着道:“你忘了在苏城的时候那几位馆主说过的话么?他们必定有写信提过。”
商雪袖道:“那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呀。”
岳麒看着应付各家小厮的管头儿,又一次张开了纸扇子,摇了摇,道:“你在定州、鉴亭、北榆唱就已经爆红了,固然说新音社有本事,但其实从安江关出来以后,就应该有不少人关注你了。你可是在余梦余刚离开的馆儿连唱了几天满座儿的人,这可不一般啊!”说罢斜瞥了商雪袖一眼。
商雪袖脸一红,道:“大岳师父取笑我,我借余班主扬名,总觉得有些不厚道,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不管安心与否,商雪袖对这几个戏馆的小厮总应该有所回复,因此走到管头儿身边,向着众人略矮了矮身,道:“各位戏馆的小哥儿们,我们原先早就定下了住的地方,现在天色也晚了,新音社长途跋涉而来,急需要安顿下来。我看各位又相争不下,新音社初来贵地,也不好贸贸然就跟着一家而去,这样岂不得罪别家?请几位回去和贵主人说清楚,千万谅解,明日商雪袖一定登门拜访。”
经过这一场“惊喜”,直到了月明时分,新音社才匆忙找了一个能装得下这许多人的客栈,就连商雪袖自己都是又累又饿,她心疼管头儿,也不许管头儿入夜了还去外面找房子,便都推到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商雪袖便看管头儿在忙里忙外的张罗,便叫了他过来,道:“管头儿,以后偌大一个班子,事情只会更多,全都自己干,怕不是得累死,两位岳师父也不是能打理俗务的人,我手底下的檀板儿能用,您就多用用,若他不行,您再看看班子里那些龙套有没有愿意跟着您学管戏班的本事的,带一两个出来。”
管头儿眯着眼笑道:“商班主体谅我,这么着,我先带着檀板儿看看,他是萧六爷的人,用着也放心。”
商雪袖便叫了檀板儿过来,细细叮嘱道:“管头儿是有本事的人,你仔细跟他老人家学,你虽然是六爷的人,但你跟我出来,是你的机会,若学的好了,以后接了管头儿的差,在班子里做个管事,不是比在园子里伺候人强吗?”
檀板儿是个老实的,但却不笨,听商雪袖字字句句为他打算,实在是好意,便跟在管头儿身后,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管爷爷”,站在管头儿身后,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管头儿这才笑着对商雪袖拱拱手,带着檀板儿出去办事儿去了。
因为上午找到房子便要搬东西,所以商雪袖让大家伙儿都留在客栈里,不许乱走,自己则让青弦青佩去请了两位岳师父过来。
商雪袖等了一会儿,人却还没来,便让青环磨了墨,在那写起了拜贴,正写着,青佩进来了,低头道:“大岳师父还不曾起。”
商雪袖横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微红,鬓边发丝也有些乱,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青佩恭谨的退了下去,青环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商雪袖,心知姑娘这是生气了,而且越不动声色,便是气的越厉害,想了想开口道:“不如我回头说说她。”
“说什么。”商雪袖这股气需要有人引出来,听了青环的话,方叹了口气,道:“她自己不知道自爱,我脸面上也尴尬,那是我师父,要让我怎么开口问,难不成要去问到底是大岳师父看中了她,还是她去勾引大岳师父?”
青环觑着商雪袖的脸色,道:“说起来两位岳先生,身边都没人……”
商雪袖一拍桌子,道:“难道没人她便觉得机会轮到她了?她打错了算盘!像大岳师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收一个丫头在身边?”
青环看她气急了,急忙道:“到底她和我们一样,都是萧园的人,再蹦跶还能怎么样?姑娘何苦替她着急,你看看你和桌子较什么劲,手都拍红了。”
正说间,外面已经有人拍门,青环开了门,将岳麒岳麟迎了进来。
商雪袖和缓了脸色,道:“两位师父可用过早饭了?”
岳麒道:“刚用过,青环去泡壶茶来,这家的包子有点油大。”
商雪袖看他脸色坦荡,心里便有三分确定是青佩自己出幺蛾子,更加恼怒她不知好歹,想了想,又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只得坐了下来,道:“两位师父,对上京的戏馆可有了解?”
岳麟摇摇头道:“我和大岳也很久没有来过上京了。这个我想管头儿一定比我们懂行儿多了,你就是不吩咐他,他自己肯定也要去打听打听。我只知道像现在还在唱的庆佑八绝,若在上京,都有自己固定的馆儿,像余梦余的镜鉴班,是固定在庆祥戏馆的,活猴儿李则固定在楼上楼。说起来,他挑这个地方是因为戏台子高,他善武戏,敢垒上五张桌子蹦高了往下翻,为此还得罪了小玉楼,那会儿小玉楼因为这戏馆的名字,所以想定下来,结果没成,这段小纠葛也是一段有意思的往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