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亦欣随手去拿包袱,这包袱他是须臾不离身的。他一提起包袱,脸色就是一变。为什么?郭亦欣是老江湖,绑包袱的时候就做了个暗结,刘青风虽是心细如发之人,黑暗中哪能注意到这么细的细节,所以绑的包袱结与郭亦欣的大致相同,却没有了那个暗结。郭亦欣忙打开包袱,此时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怕是英儿无意中动了,也顾不得相问,待取出绸包,打开一看,脸色大变,就知道着了道了。要知道郭亦欣在江湖上也几十年了,一般的迷香入鼻即惊醒,马上服解药就没事了,可昨晚竟丝毫不知,可见下手之人是此中高手。他脑海里立刻就想起一个人,谁?就是酒楼上碰到的那个矮挫子。
凌意平已经注意到了郭亦欣脸色的变化,忙问道:“大哥,怎么啦?”
郭亦欣道:“经书丢了!”
“啊!”凌意平也是大吃一惊。
郭落英叫道:“伯父,什么经书啊?”
郭亦欣顾不得答他,抓起宝剑挂在腰间,急步向外走去:“咱们走!”
凌意平、郭落英两人也不敢怠慢,忙抓剑在手匆匆跟了出来。
到了楼下,伙计招呼三人用早点。
郭亦欣问:“你有没有见到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个矮挫子?”
若问别人的特征,伙计不一定能记住,刘青风的特征太明显了,伙计自然印象深刻。
伙计说:“有,昨下晌你们前脚住店,后面有个又矮又瘦的客官就带了两个人也来住店,今天一大早,早早就离店赶路了!”
郭亦欣一听,心中雪亮,这下手之人不用问了,一定是那个矮挫子,此人一定是号称淮南四杰的老二“一尺神偷”刘青风。
郭亦欣吩咐道:“英儿,快和伙计两人去牵马!”
郭亦欣和凌意平出了客栈,郭落英和伙计很快牵了三人的坐骑出来。
郭亦欣接过马缰,就要翻身上马,伙计一看,这是要走啊?忙叫道:“客官,你们还没有结帐呢!”
郭亦欣一听,急忙中确实忘了这事,装散碎银两的小包还在楼上客房,想说把那些算房费,又怕伙计不信耽误时间,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扔给了伙计。翻身上了马。
伙计展开银票一看,我的娘诶,二百两!
其实这是郭亦欣怀里银票中较小面额的一张,伙计还不知道楼上客房里还有一百多两的银子。
凌意平和郭落英也翻身上了马。
伙计惊喜地叫道:“客官——”
郭亦欣一皱眉,这伙计都拿了银票怎么还这么罗里罗嗦的?!
伙计:“他们中那个年青的问我打听过南下的官咱怎走!”
伙计不知道自己多说的一句话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所以有时候不能完全说是大人物创造了历史,小人物有时候也起到关键的作用,只是他们没有留名而已。
郭亦欣扭头一扬眉:“噢,南下的官道怎么走?”
伍仲明三人走在南下的官道上。
张云峰说:“二哥,你看把大家叫起这么早有什么好处?赶车的都没有起来揽客,没有休息好,还倒是费时间!”
刘青风摆手道:“打住!前面有了市镇就雇一辆车!”
其实刘青风也想雇一辆车的,对于他们习武之人,走这些路实在不算什么,但是他现在也想钻到车里,好避人耳目。
后面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刘青风心里一惊,听音辨马,应该是三匹。刘青风不情愿地回过头来,果然远远三匹马从北向这边而来。
这么快的就来了,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吗?
刘青风已经想好了应变之策,他走近伍仲明,神秘地招手道:“大哥!”
伍仲明弯下腰来:“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刘青风一手附伍仲明的耳:“大哥,这几人来者不善,应该是找咱们麻烦的!”
另一手趁机已将经书悄悄塞进了伍仲明的怀里。
伍仲明道:“胡说什么!来人是谁还不知道,应该是急着赶路的吧!”
刘青风说:“大哥,做好准备,相信我一定没错!”
刘青风放下了手。
伍仲明直起了腰。
张云峰有些不高兴,什么事啊还神神秘秘地要瞒着我。
三匹马很快就到了几丈开处,伍仲明站在了路边,给让开了道。但他很快就知道二弟说得对,自己判断错了。三匹马到近前被生生勒住,人立而起。马上三人都是怒气冲冲,特别是那两个中年人,面带煞气。
郭亦欣一眼就看见了刘青风,就象一首歌里唱得那样:我的眼里只有你。刘青风矮小的身材站在马前,就象一个小钉子,郭亦欣就想此时手里提把斧头,把这个矮子钉到土里去,永无出头之日。
郭亦欣强忍怒气,叫道:“刘青风,不在你的淮南纳凉,怎么跑到浙省来啦?咱们互无瓜葛,我相信你也是一时技痒,我佩服阁下的绝艺,快还我的书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刘青风朝上一抱拳,细嗓子道:“听口音您几位也是山西口音,跑得比我们还远呐,敢问阁下是哪一帮哪一派?虽说大路宽宽各走一边,日后到了您那边,也有个喝茶落脚的地方!”
刘青风不答郭亦欣的问题,反而问他的门派,也是多了心眼,若是大门大派,日后抄了达摩一苇心经,知道了是哪一门的,也好归还原本,免得因自己给帮中带来麻烦;若是小门小派,就此抹过算了。
刘青风也是一门心思想要先得到心经再说,头脑完全被蒙蔽了,一个人如果头脑被蒙蔽了,往往就会犯下致命的错误。刘青风若知道因为他的原因会让一个兄弟丧命,他一定不会这样做。
郭亦欣也一抱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吕梁铁剑帮郭亦欣!”
刘青风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铁剑帮,虽不是江湖上的大帮,不与江湖别派有多少来往,但郭氏十九式回风剑法却名声在外,这个郭亦欣听说本来是帮主的继承人,却让给了自己的弟弟,江湖人都称高义。刘青风若此时能还心转意,事情就还能变成另外一个结果,可是他没有,他一向精明的大脑已完全被贪婪蒙住了,完完全
全蒙住了。
刘青风抱拳道:“久仰郭大哥大名,郭大哥行色匆匆,兄弟我就不耽误你的行程了,他日若路过淮南地境,一定要来敝帮做客,兄弟一定好酒款待,和郭大哥把酒言欢!”
一旁的伍仲明手已经搭在了背后的钢鞭把上。照一般的见面寒嘘,应该互相逐个介绍,不但互相认识了,也知道了谁是双方中的头面人物,也就会成为双方对等谈话中的重点。但是现在不是这样,完完全全把他这个淮南帮的帮主晾到了一边。伍仲明生气了?没有,伍仲明没有生气。伍仲明是那种忠厚义气之人,不会为这点面子上的事情生气。那他怎么悄悄地把手搭在了钢鞭把上?伍仲明厚道,但厚道并不等于代表傻,厚道人往往是聪明人,何谓厚道,厚道就是一个人明知道吃亏却甘愿吃亏。不知道自己吃了亏而吃了亏那才叫傻。郭亦欣同刘青风说话,骑在马上没有下来,这不是说明此人是个桀骜之人,就是说明此人怀的是敌意,而不是友情。
郭亦欣被刘青风的话气笑了,虽说他们人已在自己面前,但他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刘兄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快还我书还!”
刘青风道:“什么书?”
郭落英叫道:“拿了我们的经书还不承认!”
郭亦欣回头瞪了侄儿一眼。
其实这会儿官道上也没有人,就是有两个路人看他们这架式,也远远地绕旁边的地里过去了。
刘青风“嘻嘻”一笑:“经书?我又不是和尚要经书有什么用!”
郭亦欣本是稳重之人,但这次事关重大,自已和凌意平是现任帮中做事最稳妥之人,第一次替师祖办一回事,竟然就出了意外,又碰上刘青风这样任你说什么,只跟你嘻笑无赖之人,也难怪他这个稳重之人也沉不住气。他双脚已离蹬,单掌轻轻一拍马身,身子反身飘转而下,在空中已掣剑在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