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六歌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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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的人被这新颖的比法吸引了,都拍掌叫起好来,季宗知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是本地口音,壮汉是外地口音,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本地人所以来支持。

    壮汉虽气季宗的口气太狂,但并不露声色。他从地上拿起一根棒子。

    他说:“刀枪无眼,我还是以棍代枪吧,你放心,我绝对招招使得枪法、不会使诈!”

    他将棍子朝下的一端在地上用力地转了两圈,说:“只要我用棍子戳到你身上就算你输!”

    季宗并不懂什么招数不招数,心里却暗暗佩服壮汉的仁义,说:“当然!”

    壮汉喝了一声:“看招!”

    挺枪刺来。

    如风吹起的落叶,在围观众人眼中疾如劲风的出招在季宗眼中却是如此。待棍头到了季宗胸前,他才从容地拧肩躲过。壮汉一击不中,迅即抽棍回刺,因为季宗不能双脚同时移动,所以他也不用使什么虚招,只求一招快似一招,让季宗非要移动双脚才行。可惜他不知根底,再加上以单脚为支点,其实是在直径约有两米的圆圈里活动闪避,如果他能沾上自己一点儿,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

    ......

    壮汉终于认输了。

    他收了棍,冲季宗一抱拳,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他扔了棍子,从小布袋里取出一块银子,双手递给季宗。

    季宗知道壮汉这会儿是感到很羞惭的,忙笑道:“开玩笑呢,咋能真要一两银子呢!你不知道其实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的!”

    壮汉愣了一下,随即道:“那是你绝艺在身,自信能赢我!你就不要客气了!”

    看壮汉如此义气,季宗说:“不是啊,其实我是以自己的长处来对你,耍了个小聪明而已,若论正常去推你,我真的要甘拜下风呢!”

    季宗给壮汉在众人面前圆了面子,壮汉脸色好了许多。

    他说:“你不要客气了,就你这句义气话就值不止一两银子呢!”

    见他豪爽,季宗也就不便再推来让去了。

    季宗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收下了那块银子。

    季宗说:“不过有个条件,我要请你吃饭、喝酒!”

    季宗知道大明人都爱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友情。

    壮汉说:“好,我收拾收拾,就在我住的那家客栈!”

    六歌客栈。

    后面院内平房为住宿,前面大堂为饭堂。

    季宗和壮汉坐一张桌。

    桌上有鱼、有肉、有菜、有酒。

    季宗和壮汉互通了姓名。

    壮汉名叫黄通。

    黄通说:“你叫季宗?很少听说有人姓季的!”

    他端起一碗酒,冲我道:“来,兄弟,咱们干一碗!”

    季宗也端起来。

    黄通一碰季宗的碗,仰脖“骨嘟、骨嘟”一口气喝完,抹抹嘴,放下。

    季宗也端起碗,一口酒下肚,一股辛辣、灼热的感觉顺着喉肠真滑到胃。他心中一凛:难道大明的雨是甘美的纯水,而这所谓的美酒却是蚀肠的酸雨?

    季宗不适且有些恐慌地咳嗽了起来。

    黄大哥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兄弟不会是头一次喝酒吧?”

    季宗有些惊恐地点了点头。

    黄大哥笑道:“不要紧!喝!酒是穿肠药,也是解心丸!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

    穿肠药?解心丸?

    已喝下那些,是好是坏已不能改变,不能让他看不起。

    季宗端起碗来、闭上眼,“骨嘟骨嘟”也一口气将酒喝完,然后将碗重重地墩在了桌上。

    黄大哥笑道:“好!是爷们!”

    他抄起筷子,道:“来,兄弟,吃肉!吃肉!”

    他夹起一大块肥肉,塞进了嘴里。

    黄大哥嚼着肉,诧异地对我说:“吃呀?!兄弟你咋不吃呢!”

    季宗正沉浸在那碗酒下肚后的感觉,并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恐慌。

    他端起了茶水:“你吃!我喝水就很好了!”

    黄大哥笑道:“季宗兄弟是豪爽义气人,我相信你!”

    黄大哥是山东人,村中素来习武,他更是从小好此。他念过一年私塾,粗识几个大字,父母早亡,曾娶了一房媳妇,生二胎的时候难产死去,此后他未再娶;唯一的儿子现年十五,在一家米面店做学徒。黄大哥一直向往走遍天下、行侠仗业的生活,遂于一年前出来卖艺,大明各地的行走。

    黄大哥又端起了碗,又问:“兄弟,不吃饭就喝水能行?”

    季宗也端起了碗。已经喝了穿肠药,看看它到底能如何。

    季宗说:“可以!”

    黄大哥说:“兄弟是异人,我信!”

    那一晚,宿醉一场。

    第二日,与黄大哥离开了六歌镇。

    黄大哥见过识广,季宗向他描述了茱丽的长相、身形,黄大哥说他曾在秦淮河畔见到过一位波斯女子,黑纱蒙面只露双眼,眼睛倒是湛蓝。季宗心内一下激动起来,黄大哥比划了一下身形,季宗又心凉了,茱丽比他比划得高多了。

    有半个月的时间,季宗与黄大哥在台州府境卖艺。黄大哥的老本行本就吸引人,再加上季宗的真枪刺人,偶尔再露一手摸顶知心,常常五天的时间到了还有观众挽留,我们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这些钱对季宗来说没有多大用,黄大哥送了季宗一把刀,他也不用打刀了。季宗换了一身体面些的衣服,唯一感到钱的好处是买了一双舒适的靴子,从金岭村穿来的草鞋还是常让他感觉有些凉意。

    他们遵循黄大哥“留不过五”的规矩,有些有钱的财主出大价想让两人去他们家表演或给过寿助兴,两人一概谢绝。用黄大哥的话来说,要是一个地方这样停停留留,俺他娘的一辈子把大明国都走不完。

    季宗更是想多走些地方,尽快找到茱丽,她是和自己一起来的,季宗坚信她应该、并且一定活着,就在某个地方。

    与黄大哥相处了半个多月,两人互相都很欣赏对方的为人,黄大哥提议两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季宗欣然同意。

    小乔?小乔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流浪

    ,向东流浪,打听着爷爷和小蓝的行踪。

    终点又回到起点,到现在才发现。

    又回到了身无分文、孤身一人的境况。只剩怀里揣的一本书——一本还不知道蓝儿会不会喜欢的书。

    寻一处小溪,涮洗了衣服,又是一个小少爷的模样。

    肚子,这家伙最难说话,不要说每天三顿它才不提意见,两顿是必不可少的。

    走乡下还好点儿,上门讨要,半个馒头还是给的。当然也会很奇怪,这个小少爷装束的孩子,怎么会沦落到在乡下讨饭的地步。

    爷爷和蓝儿不会在乡下,老的老、小的小,做不了农活,爷爷身上还有些银子,应该在某一个市镇长做个小生意。

    市镇,有钱人的天堂,没钱人的地狱。

    林林立立的铺子,有钱的被奉为座上宾,比家里来了亲朋还要服伺得体贴到位;没钱的,想要一点儿吃食?滚!去死吧!

    小乔不会碰那样的壁。

    去到热闹处讨钱?算了吧!不是小乔曾经沧海难为水,做过了小少爷就看不起乞讨了,也不是长大了一岁就只能伸不能屈了,而是叫花子这个行业水太深了。

    小乔会在乡下想办法多讨几个馒头揣在怀里,在市镇上一天两个馒头的度日来找爷爷和小蓝。

    在一个叫鄞镇的市镇,小乔怀里揣的几个馒头吃光了,可还有地方没打听完。

    小乔看见了一家面铺,他突然想吃一碗面,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别说现在怀里空空没馒头了,就是有,吃了两个月了,他现在实在想吃一碗面。

    怎么能吃到这碗面呢?小乔想起了小蓝原先开玩笑的话。哈,她是开玩笑,我可是要真的做噢!

    小乔寻了些小石头揣在了怀里,又捡了一片别人包吃食用过的麻纸,将其中几块包了起来。

    他抖了抖怀,叮当做响,感觉又好极了。

    进了饭铺,小乔高喊,伙计,来一大碗汤面!

    伙计一看,小孩子虽不是新衣衫,但是绸料的。

    小乔故意拍了拍怀,“哗哗”地响了两下。伙计一听高喊,大碗汤面一份呐!

    有钱就是好使,饭很快端上。

    面,热气腾腾,好香啊!

    小乔大口地吃着,喝一口汤,嗯,好舒服。

    还有小半碗面,小乔捏着筷子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放下筷子!脑海里一个声音说:你要吃得打着嗝,走都走不动,还能干大事吗?

    面好香啊!脑海里另一个声音说:先吃饱再说!

    小乔终于放下了筷子。他要干大事——马上就要干大事。

    趁着没人注意,小乔悄悄地往外走。

    不是没人注意,伙计都是干什么吃的,眼观六路,开听八方。小乔的脚步刚一过“警戒线”,就听到伙计喊:喂,小孩,站住!

    小乔忙笑着转过身:哎呀,我就说咋没看见伙计呢,在这儿呢!赶紧,结帐!

    小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扔到旁边桌上,说,不用找了。

    快步出了饭铺。

    伙计一看扔到那边桌上的是个小圆纸包,这肯定是银子啊!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是这小孩傻了?还或许真是一个有钱不在乎的小少爷?

    伙计快步过来,打开纸包,打开后就知道了是谁傻,气得骂了一声。这少收了钱他是要赔的——伙计拔腿就追。

    小乔一出门发力就跑——这就是他要做得大事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