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九思和二筒无声地交换一个眼神。
二筒略略点头,转身离开,只留九思。
阮舒从花圈后走出来,神色坦然,清清淡淡道:“我不是偷听,我只是不小心听到。”
“有什么区别?终归是未经他人允许。你完全可以马上离开不是么?却分明是在听完之后才打算走。”陈青洲眸光犀利地指出。
他的身上穿着黑色大衣,比起先前见他穿的休闲毛衣之类,更显得他成熟稳重,且肃穆庄严,少了以往的温文尔雅。
或者,其实他以往的温文尔雅,只是给不相熟的人的面具而已。
远的车队围堵事件不提,就近的城楼上交手,她已见识到了他的不客气的一面。
经此一事,他如今连对她讲话的口吻和看她的眼神,都不若之前和善。
可是阮舒只想冷笑——明明是她被他抓去当人质,他反过来不和善个什么劲儿?
心头升起无名火,她亦不太客气地怼:“你站在这里讲电话,又经过他人允许了么?这里好像不是陈先生的家吧?”
陈青洲像是被她堵住了,怔了一下,随即失笑:“阮小姐牙尖嘴利。”
他这一笑,又瞬间恢复成温文尔雅的他。
然而阮舒的面色依旧清冽,微微颔首:“如果陈先生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再呆在这,只怕又会‘偷听’到你讲话。”
“阮小姐又记仇了?”陈青洲笑问。
阮舒唇角挑出嘲讽:“被人抓去当人质,被推下城楼险些丧命,如果不记仇,那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阮小姐总是这么有意思。w”陈青洲再度失笑,随即敛起神色,“荣一当时并非存心不给阮小姐系绳子,阮小姐应该清楚当时的情况。当然,我不是在辩解,也不企图得到阮小姐的谅解,阮小姐也无需谅解。因为我本就有把阮小姐推下去的打算。”
他的表情微冷:“正如阮小姐记仇一样,我也记仇。而且很记仇。无论谁对清辞做了什么,我都会十倍奉还。你既然是令元的女人,就应该承受我对在你身上付诸的对他的报复。是他先动我的女人。”
阮舒闻言讥嘲之意愈浓:“两个大男人,斗来斗去的,有种自己打一架啊,非得拿女人来博弈。无聊又没种!”
她正是公正不阿地连同傅令元一起损。损完她也不管陈青洲什么反应,准备转身走人。
腰上蓦然绕上来一只手臂,箍住了她的身形。
傅令元的轻笑随之附在她耳畔:“我没种?傅太太,讲话小心点。我有没有种,你不是最清楚?”
第两次损他,又被他逮个正着,阮舒认了,冷冷淡淡地冲他挑了下眼皮子,无视他暧昧的言外之意。
傅令元睨她,手指在她的腰上惩罚性地轻轻掐了一把,尔后看向陈青洲:“那就今天在这里下个约定,往后我们之间的事,都不牵扯女人。”
陈青洲很不友好地皱眉看他,说出口的话也是毫不留情:“我现在对令元你的信用表示深深的质疑。”
“随便你。”傅令元斜斜勾唇,揽住阮舒就要走。
陈青洲叫住了他:“听说几位长老给了你一个任务,完成它你才能正式接手四海堂?”
傅令元顿住身形,似笑非笑,不答,反问:“听说你在找人?”
陈青洲眸子微眯。
“不是么?”傅令元面露狐疑地摸摸下巴,“看来我的消息来源有误。”
他扬唇:“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大家的关注点。”
目送他和阮舒的背影,陈青洲眉头深拧,面露沉凝——他最后的这两三句话,俨然说明,他在找人的事情已经被不少人察觉。
如果再不快点,怕是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了。
*
傅令元揽着阮舒,却并没有带她回灵堂里。
“觉得无聊了?”
“是。”阮舒如实点头。
傅令元眉峰挑起:“无聊到跑去和陈青洲聊天?”
阮舒敏感地蹙了下眉,浅浅地笑:“三哥似乎对我接触陈青洲,有种不同寻常的在意?”
晾了她那么久,在二筒跑去给他通风报信后赶来。虽然陈青洲之于她而言确实是个危险人物,可以将傅令元此举理解为对她的关心,但她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确实比较在意。”傅令元眯眸睨她,“傅太太很难得会对一个男人上心,你觉得我不该在意?”
阮舒微微歪头:“我对陈青洲上心么?”
“我自然希望从傅太太嘴里听到否定句。”傅令元摸着她的唇线,声音有点警告的意味,“你能上心的男人,只有我。”
阮舒抿唇笑:“那也得你有本事让我对你上心。”
傅令元嗤一声:“我已经上过很多次你的心了。”
阮舒微惑。
傅令元笑得别具深意,凑到她的耳畔,沉磁而散漫的语声溢出:“‘**是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你说,我是不是已经上过很多次你的心?”
阮舒:“……”
最终,他原来是带她出了后门,二筒已经在驾驶座上等,九思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既然呆不住,就先回酒店去吧。”傅令元亲昵地帮她将散落在耳畔的头发别至耳后,“其实我也觉得挺无聊的。”
阮舒唇角微弯:“所以三哥其实是拉着我来陪你无聊的?”
傅令元不予置评,只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阮舒弯身进车厢,稍一滞,重新出来,踮起脚在他的脸颊轻轻落了个吻,旋即理了理他的衣领,最后满意地拍拍。
傅令元将她的一系列举动看进眼里,轻轻地笑:“傅太太越来越有为人妻子的样子了。”
“因为突然发现不能让三哥你太早对我失去兴趣。”阮舒笑得灿然,“我想三哥带我去看金三角的罂粟海。”
傅令元含笑眯眸:“傅太太难得主动提出愿望,我一定满足。”
阮舒满面期待,这才上了车。
车窗缓缓阖上,遮挡住傅令元的脸,隔着一层暗色。
旋即车子驶离,阮舒从窗外收回视线,同时也收起了
唇边的笑意,往后靠上椅背,阖上眼,眉宇间微有倦色。
回到酒店的时候,停了半天的雨又开始下起来。
海城的雨水,总是这么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