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熊治清醒后却惦记大哥清虚子的安危!
如此之下,熊治央求朱放领他去寻找清虚子。
朱放拗不过熊治的坚持,只得领着熊治匆匆奔进了朱家村旁的松云岭中。
沿着松云岭的山脚绕道而去,这一路确实难行!
熊治这段日子由于穴道被长期禁锢,导致他体内气机运转是大不如前!
还好清虚子每日均要帮助熊治做一番推拿揉捏,否则熊治必定要大损功力。
可即便是这样,那长期被禁锢的穴道依旧是有损伤,不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复和调理,是难以恢复如初的!
此时要跟上朱放急行的步伐,熊治是颇为吃力!
急行了数里后,熊治便显出了疲乏之态,那速度自然是跟不上朱放的脚步了。
朱放当然也发现了熊治流露出的不适与疲乏。
而朱放数次想劝熊治放弃,先回去休息一晚,等明日再来。
可当朱放看见熊治双目中透出的坚毅后,他便打消了劝返的话语,而只能是放慢了自己前行的脚步,以保证身后的熊治能够跟上自己。
二人就这么在松云岭山脚下茂密的丛林中前行。
那速度则从开始的飞奔转变成了后来的缓步而行。
这么坚持着行走了两个多时辰,松云岭的山谷便出现在朱放和熊治眼前了。
看见了暮色下的山谷,朱放的面容中透出了几许轻松的神情。
领着熊治来到山谷中,一条较为平坦的官道就出现在朱放身前。
用手点着身前的道路,朱放回身对熊治言道“朋友顺着此路往上就可以抵达松江了,在那里有一座石桥可通对岸,我们过去看看吧”
熊治点了点头,随即是咬牙跟上朱放的步伐。
不多会功夫,松江上的那座石桥就出现在二人眼中。
如血的残阳映照下,那石桥显得极为破旧而苍凉!
朱放面色一变,因为他发现那石桥居然已从中断裂,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在朱放的脑海中升起
不等身后艰难而行的熊治,朱放一提内家劲气,施展开轻身功法当先是如飞而去!
熊治见此是心中一禀!
受到自身伤患的压制,熊治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勉力而为了。
如今疲乏的熊治,双目早就在昏暗的暮色中有几分视物模糊了!
他并未能看清残阳映照下的石桥已经断裂。
当拖着双脚挪到石桥近处时,空气中弥漫的丝丝血腥方才沁入熊治心肺间。
等艰难走上了石桥的一端时,那破损的桥面,崩毁的栏杆,满地的碎肉和几段残肢,以及四处飞溅的嫣红血迹无不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厮杀
“大哥”
望着眼前凄凉景象,熊治双目潮红,是话语悲戚!
只唤得一声大哥,他便哽咽无语了
朱放轻轻一纵身跃过了破损的桥面,在石桥的另一端细细一番查验,朱放目光一凝,盯视着石桥边的岸堤上一座凸起的土堆。
这土堆明显是被人刻意堆起的,而且从泥土的成色上看,也是刚刚新堆砌得。
伸手从背后取下长剑,朱放来到江岸边的那座土堆前。
用长剑将那土堆挖开,两具残破的躯体和一些残肢断足便在土堆下显出。
那残躯上的脸孔已是面目全非,上面布满了孔洞,早已认不得五官摸样,瞧这样子,极像是被无数尖利之物同时穿刺过一般
朱放皱了皱眉,用长剑挑开那两具躯体的破烂衣襟。
半块黄洋暖玉制成的玉牌从一具躯体腰间的衣襟里滑落而下。
朱放俯身拾起那半块玉牌来仔细观瞧,见那上面雕刻着一只龙首,却有‘追风之’这三个古朴的文字镌刻其上。
这三个文字中,追风二字是完整无缺得,而‘之’字则已经残破。
朱放想来,应该还有些文字在另外半块玉牌上吧
这么想着,朱放便低头在那具躯体上细细的搜寻了一番,结果却大失所望!
这躯体上就只有这么半块而已。
双手一推,用挖开的泥土重新覆盖住那两具躯体,拿着那半块黄洋暖玉制成的玉牌,朱放跃过断裂的桥面,回到了呆傻无语的熊治身旁。
“朋友那江岸边有一座新堆砌的土坟堆,里面有一些残肢断足和两具面目全非的残破躯体”
朱放伸手轻轻拍了拍熊治肩头,说道“这东西是在其中一具躯体的衣襟里找到的,除此之外便再也寻不到什么了”
将那半块黄洋暖玉制成的玉牌递过去,朱放又道“朋友看看,此物可对你有用啊?”
熊治下意识地接过朱放递过来的玉牌。
当目光落在玉牌一端雕刻的龙首上那刻时,熊治的身躯是微微一颤。
这龙首图案熊治是太熟悉了!
再看见那‘追风’二字时,熊治便能断定此地发生之事是谁人所为了。
还能是谁人所为?
那只能是‘暗河’中的刺客了
不过熊治心中却突生一股悲凉之意!
因为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清虚子生存的点滴信息。
而清虚子身上藏有两枚雷珠之事,熊治是知道得。
雷珠爆裂后的威能有多大,熊治也是亲眼得见过的。
眼前这幅惨烈景象,以及朱放所言那土堆中残肢断足和破损的躯体来看,只能是雷珠爆裂后才能形成的毁伤啊!
大哥清虚子用了雷珠
而这破损桥面上残留的几段残肢没有被掩埋。
仔细辨认下,熊治依稀能从那几段残肢上依附的服饰分辨,应该是道家所穿。
熊治不由得是悲从中来
这些残肢如今看来,莫不是大哥清虚子自爆了雷珠后遗留下的吗?
熊治颤微微地脱下身上的衣襟,双膝一屈,他跪伏于地,用颤抖地双手将那几段残肢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襟里。
一旁的朱放目睹此景,旋即是明白过来。
弯下腰去,朱放想帮着熊治捡拾桥面的物事
“恩公切莫动手,这里还是由在下自己慢慢收拾吧”熊治低沉的话语在朱放的耳际响起。
朱放身形一滞,他只得歇了帮忙的心思。
巍峨的松云岭下
奔涌不息的松江岸上
一株四季常青的苍松旁
一个不足六尺高的黄土堆边,熊治正使劲地用双手拍打着刚刚堆砌而成的坟堆。
朱放在一旁默默相陪是不言不语。
对于此刻的熊治,朱放是暗自叹服啊!
从熊治亲手收拾那桥面散落的残碎肢体的举动来看,朱放断定这些应该是熊治那位朋友所留下的。
朱放不晓得熊治是谁。
但是当朱放想到能有一位愿意粉身碎骨来舍身维护的朋友在,可见眼前的青年一定是极不平凡之人。
刚才眼见熊治跪伏于地去收拾那些残碎肢体时还是神情悲愤激荡。
可现在当熊治将朋友深深埋进这颗苍松旁时,已经是恢复了一脸的平静摸样。
似乎刚才的悲愤早已隐去,激荡的情怀也随之淡漠了
可是朱放却知道,其实这青年是将所有的悲与仇统统根植于心底深处了。
青年的这份自我克制的能力,让朱放是大感意外!
等熊治亲手埋葬好清虚子的遗体后,朱放方才轻声问道“朋友夜已深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去吧,你的身体也需要调理呢”
熊治点了点头,便跟着朱放踏上了返回朱家村的路途。
黎明将至时,朱放带着身体虚弱的熊治回到了朱家村外的一片密林中。
二人正待要走出密林,踏上进村的小路时,朱放却忽然扭头望向了密林深处
疲乏的熊治一见朱放的举动,不由得暗自一惊!
因为这时熊治也感觉到了从密林深处传来的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前面的人可是朱放啊?”
脚步声停下时,一个年约五旬的农夫,头顶着斗笠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朱放细看那人一眼,不由得轻呼道“啊!是三叔公啊!你在此地等我吗?”
“哎哟贤侄,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三叔公焦急地道“贤侄你可要小心些,今日午后你领着这青年离去后不久,就顺着这松江上飘来了三艘官船”
“这官船上下来了有七八十名公干的差役,他们手里拿着一幅图像询问村里人可见过此人”
那三叔公说到这里时瞅了熊治一眼,接着道“一看那图像上的人物,可就是贤侄清晨从松江里救回的这青年啊”
“可大家都不晓得差役们询问这青年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有人就说看见贤侄领着一个和画像上人物相似的青年离去了,大家都推说不知是去了哪里”
“差役们不信,就派人去了贤侄家中”
“大叔公觉得不妥,就让我等到村外几个方向上守候贤侄,让你小心些呢”
熊治与朱放听得清楚,熊治是脸色微变,朱放则一把抓住三叔公的手腕,追问道“那些官差可还在村中吗?”
三叔公摇了摇头,轻叹道“唉!我是跑出来在此等候你回来的,那些差役们在不在村中,这我就不晓得喽”
三叔公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先回去帮你看看,倘若那些差役们都去了,我就在村口升起一堆篝火,要是那些差役尚在,我就不然篝火了”
“贤侄啊!你若是没见火光升起,切莫回村啊”
“那就有劳三叔公了”朱放无奈地点了点头应道。
三叔公又盯视了熊治一眼,方才快步而去。
朱放目送三叔公离去的背影在夜色中消失是
不发一言。
“恩公你把我绑去见官吧!”熊治望着朱放的背影轻声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被六扇门通缉,被九重天发下的‘缉杀令’追杀的熊治”
朱放听闻此言,那人是豁然回身,一双眼睛是盯牢了熊治,沉声问道“什么?你是熊治?你就是那年在华林镇外断我手中长剑的熊治吗?”
“不才正是在下”熊治缓缓解下背后的利剑双手一捧,送至朱放身前,道“那晚断了恩公手中之剑并非在下本领了得,那是全仗着‘剑无名’之威力所为”
“如今那些差役们是为了我熊治而来”
“而熊治又是承蒙恩公施救方才捡的一条性命回来”
“熊治的命是恩公救下的,现在就交还给恩公吧”
朱放盯视着熊治,并未伸手去取熊治双手送来了长剑。
沉默片刻,朱放问道“你真是逍遥子的传人?那石桥上为你而亡之人又是谁呢?”
熊治道“逍遥子是我恩师不假,为我而亡的,是我的大哥清虚子”
朱放神色大变,失声惊呼道“什么?你说什么”
“清虚子”
“你方才埋在坟茔中的那些”
“那些竟然是崆峒派的首座大弟子清虚子的遗骨吗?”
“正是”熊治话语幽幽地道“大哥为我而亡,而我却苟活于世”
“恩公啊你就把我绑去见官吧”
“任他们杀了我,我这心里我这心里也能好受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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