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橄榄营地距离黑崖约七八公里,西边紧邻幼发底格河,南面十来公里是一片连绵不断的森林,由于水量充足,树丛浓密,树身高大。二十多米高的瞭望楼就是用四根巨木作骨架立起来的。在平坦的冲积平原上,高大的瞭望楼象一个洞察先机的巨人,为营地增添了巨大的安全感。为了避免雷击,减少雷电的威胁,卫星天线则支立在距离瞭望楼相反的方向。两个高大的物体拉开了最大的距离。
建设营地的工作轻松下来之后,密罗辛中校带领一队人回返登陆海滩。他们驾着舢板重回凯旋号沉没地点,经过费心的打捞,竟然将沉入海底的剩余四枚化爆鱼雷——钠弹,悉数打捞上岸。
他们将粗实的树木横在两只舢板上,之间相隔一米左右,绑好固定,然后派潜水员下到海底,其实那里的海水深仅四十多米,解开鱼雷的箍抱装置后,再系上绳子,再用杠杆拉离海底,悬在海水中,之后慢慢的极其小心的往岸边移。海滩上已经准备好了滑板和滚木。这样,四个威武的钠弹化爆鱼雷就重新回到了人类的掌握之中。
寻找可口的食物重新成为绿橄榄营地的重要工作。当密罗辛中尉坐在礁石上欣赏着他刚从海底捞上来的宝贝时,罗贝尔上校率领另外一支队伍到沿着幼发底格河去尝试他们的运气。
这里河面开阔,水流平缓。在靠近河的地方,野草不及膝盖,许多地方常被水淹,只露出黄色的泥土来。
罗贝尔上校他们的运气还不错。一群跳羚一般的食草动物察觉了有动静后,机灵的甩开它们敏捷而大步的步伐跳开了,一瞬间就把来袭的敌人抛开一大段距离。它们头上的角,剑一般可笑的向两边撑开,象是炫耀自己的威武,警示来犯之敌。它们并不认识人类是什么动物,当它们觉得距离已经足够安全的时候,便停下来,悠闲的低头吃草,看见那些站住了的陌生的不怀好意者,有的还调皮地昂起头叫两声,仿佛是嘲笑追逐者说:怎样,追不上吧。
十多支激光枪都举起来了。长久没有使用过枪,虽然没有换新的能量弹匣,激光枪的电压都是满额的。瞄准了,罗贝尔上校晃了晃头,发出一声婉转但是干脆的嘘哨。
立即,十多道死亡之光射了出去,无声无息,有的象跳羚一般的家伙中枪后,只感到浑身不由的猛的往上一弹,烧灼的痛楚随即产生,有的继续中枪,倒地失去了知觉,还没有被击倒或击晕的则原地乱跳。因为它们实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窜。
看见同伴莫名其妙的倒下或者乱叫乱跳,剩下的家伙们懵头昏脑,原地徘徊了几圈后,突然,不顾一切朝它们原来逃跑的方向撒腿狂奔。
“好了,有十多只草羚了,停止射击吧。”罗贝尔上校制止了屠杀。
“这是草羚吗?”跟随队中的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突然说。
“象羚样一样,会吃草,叫草羚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博物学家固执的说:“那会吃草的象鼠一样的小动物就该叫草鼠了,你们总是随意的乱给动物取名,地名也是这样。”他受了埃芬博格院长给营地起名的启发,认为专家更应该在这方面具有发言权和权威性,的确,他们有义务向分队决策人提供更多的建议和策略。
“那应该叫什么呢?”
“草羚也不错。上校其实取的名挺好的。”米切尔教授想了想说。
罗贝尔上校奇怪地一笑。
军士们蜂拥而上去清点战利品。一共射杀了十三只草羚,还没有断气的草羚都被补上几枪及时解除了痛苦。罗贝尔上校算了一下,草羚看样子有二十公斤左右,每人扛一只,还能空出几人空手而归。
“河里又会有些什么?”上校向所有的人问道。
“河水太深了。”博物学家说。
“那里,就是草长得很高的那里,看见了,对,不是有个水湾么,相信水深不了。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今晚还可以吃上烤鱼呢。”
“用什么去捉?”一名少校问。
罗贝尔举起了手中的木棍,一头正在被匕首削尖。
“瞧,单股的鱼叉。大家都去吧,超级娱乐呢。”
所有的人都暂时放弃了到手的猎获物,归拢在一起,说说笑笑跟随着罗贝尔上校去玩捕鱼。
“嗨,快来看,这是什么稀奇动物!”忽然一个军士大叫道。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只两米来长的软体动物正贴在地上向河边爬行。它象蚯蚓一样伸缩着圆柱形的柔软身体,最奇特的是它偶尔象蚕立起前半段,这样就能够彻底看清它蠕动着的嘴。它的嘴象个巨大的蓝色圆环,柔软而丰满,伸缩着,变化着形状。
罗贝尔上校举起望远镜,看出了它时翻时缩的嘴唇上长着一些细小的刺。他将望远镜递给了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也瞧瞧吧,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蓝色,柔软的身体,显然是软体动物一类。”博物学家念叨着,忽然,有了一个确定的念头,“蓝嘴蝚,它应该叫蓝嘴蝚。”
“蓝,嘴,蝚?嗯,还不错。”
“真是一个奇特的怪物,我去捉了过来。”一个军人兴致勃勃的说,一边走了过去。
“慢!”米切尔教授叫住了他,“色彩鲜艳的动物往往身含有毒,在没有弄清之前,还是暂且不要动它。”
蓝嘴蝚继续往前蠕动,最终钻进了一片草丛不见了。
“着急什么,以后你要见的怪物多得狠呢。”罗贝尔上校安慰道。
“土獒也算是怪物了,可是那样凶猛,谁敢去接触。多么可爱的蓝嘴蝚啊。简直可以当作宠物来饲养呢。”
脱离了蓝嘴蝚的诱惑,众人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河滩。这里的河床比较平缓,在枯水期是一片沙地,现在应该是丰水期,往河里纵深走十几米,河水都还未能没过肩。
一个身材修长的军人故意要显示他男模特般的造型,只穿了条迷彩短裤,试探着往河中心走。河水淹过肩膀后,水流冲击着,他开始站立不稳,索性扑进河里游起来。
罗贝尔上校骂道:“蠢蛋,有鱼都被你吓跑了,还怎么捉。”
另外几个军人也都下河洗澡,罗贝尔干脆继续往上游走,很巧的是,他发现里河里的一块高地,没有被淹没,四周的河水也只有过膝深,许多草被半淹没在水中,正好可以做水生动物的藏身之地。真是捕鱼的理想地方。
几个军人,包括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都跟着他趟过浅滩走到高地。米切尔教授叫人往河湾中撒了许多早已准备好,带着草羚鲜血腥味的碎肉块和内脏,以吸引鱼群过来。罗贝尔等几人削着木棒等待着。
银光一闪,河中扑啦一声。罗贝尔不动声色。近了,更近了,隐约看得见游鱼的轮廓,遵从米切尔教授权威的提醒,罗贝尔上校不知道它们应不应该叫鱼。
蓦然,上校手一摆,标枪似的木棍飞插入水中。
“中了,中了。”兴奋的叫声,不断的浪花翻滚,木棍在水面上拍打着,显然是那鱼在挣扎,但是只有几下,便不动了。
罗贝尔上校的成功极大的鼓舞了人们。他们分散开来,静守在自己适宜的地点,等待着贪吃大意的游鱼游过来。
不时响起一片哗哗水声。没过多久,在场的几乎每人可以摊上两条鱼了。这些鱼身体光滑,没有鱼鳞,有的嘴角长着半拃长的胡须,一边两根,个头不小,重量在半公斤到两公斤之间。
罗贝尔上校咧开嘴唇乐呵呵的笑。
“你听见了喊声吗?”米切尔教授问,一边仔细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那是年龄和教授开了一个玩笑。”罗贝尔淡淡笑道,“教授的耳多可不象嘴巴那么严谨,听错在所难免。”
正说着,罗贝尔上校也忽然默不作声了,聚精会神的聆听起响动了。
没错,是叫声,从下游传来,而且越来越大越大。
“上校,快上岸,不要下水。”
一个中尉边叫边跑,很快就跑到上校这边了。“上校,河里有刀一样的怪物,不要下水!已经有两个人受伤了。”
人们纷纷向传来叫声的地方跑去。
游泳者的臀上,腿上,受伤的伤口果真象被锋利的锯齿状刀砍过一样,深浅不一,腿上的上深达胫骨。
“你们看见是什么动物了吗。”罗贝尔赶过去后问。
“没看见。”
“怎么我们在上游没事。”
罗贝尔上校话音刚落,上游又有叫声传来,那里还留有几个人,打算收拾好收获的鱼后再过来。但是作为军人总是动不动大喊大叫就显得别扭了,罗贝尔上校皱起眉头。
“抓到了。哎哟!”跑来的一名上下尉,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又被扎了手,真是欲快不能,样子滑稽极了。
“这是什么东西?”
“在河里扎人的,就是这家伙了。”
上尉捧着两拃多长一条鱼,尖木棍刺穿了它青黑的身体,木棍也折断了,留一截露在外面。创口弄得很大,看来费了不小劲才捉住。快到跟前了,那鱼一挣扎,上尉不敢强行抓它,只得放手,啪的掉在地上,它便更加猛烈的翻滚几下才罢休。
最叫人惊奇的是,这鱼头部象一把双面锯,它的整个头占据身体长度的三分之一左右,尖利的骨板环绕扁而长的头,成锯齿状,最长的齿有一厘米多。
“澳洲锯鱼!地球上也有类似的海洋鱼类,可那是海洋。”米切尔教授说。
“这里的河水恐怕也不能完全看作淡水,也许是咸水与淡水交汇的地方才产这种鱼吧。”罗贝尔紧跟着说。
“就是它,这家伙在水里猛地左右摇摆头,乱刺乱戳,把我们当美餐。”
“澳洲锯鱼能够把别的鱼类剁碎,杀死吃掉呢,这类食肉鱼类可能喜欢较深的水,所以我们在上游才还没有人受伤,不过时间一长就很难说了。”米切尔教授看着罗贝尔上校,“下命令吧,不能再随意下水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集中了,罗贝尔上校指着地上的锯鱼,让米切尔教授分析了它的危险性,并禁止人们再下河。完事后,上校吩咐收拾好获取物准备回营,两个伤员还要急着救治。可是他们的猎获物已经拿不完了,正是由于还需要照顾伤员分散了人力。
“你肯定是在仰泳吧,不然怎么扎坏了屁股。这下你连仰睡也不行了,象乌龟一样趴着睡觉吧。”罗贝尔上校指着臀部受伤的伤员说,他有些感到气恼。
回到绿橄榄营地。穆姆托上校对罗贝尔丰盛的猎获满意,更对伤员的遭遇忧心,如果这是一个充满危险动物的地带,势必影响到它将来作为城市基地的地位。有一点穆姆托很清楚,就是作为飞船降落地而言,徐豹分队的诺亚营地具有无可超越的纬度优势。阿喜星上土地广袤,人口稀少,但是并不意味着地球人可以任意占有成片的土地随意往来。以人类的数量和制造力而言,只能集中在一个地方发展,既然与诺亚营地存在着极大的交通问题,恐怕在很长时间内,绿橄榄基地会象一个偏远的小镇一样。那样一来,穆姆托分队除了显耀战功,震慑阿喜人之外,还有什么更伟大的作用呢?上校内心强烈的愿望是,让绿橄榄营地成为地球人另外一个重要基地,和诺亚营地可以平起平坐,并且是未来城市的基础。
“象龟营地是没有锯鱼的?这么怎么会有?”他带着疑惑问道。
面前站着的有埃芬博格院长,罗贝尔上校,密罗辛中校,以及刚刚代表罗贝尔上校叙述完捕鱼经历的博物学家米切尔教授。在队中几个高级人员交谈时,其他人总是离得远远的,纪律严格。穆姆托这句话,不知问谁,场面一时间冷寂下来。
“可能,那里和这里水质不一样,这里淡水和咸水交汇,特别适合锯鱼生存。”米切尔说,随后他连自己都对刚才的解释不满意。
“应该在队中张贴告示,防止再出类似意外。这几天里,辛苦米切尔教授一下,再找一位植物学家,一位地质学家,跟着我们去把周围方圆一百公里以内的方方面面都作一个彻底的了解。钠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吧?”穆姆托想了一下说。
“请上校放心,钠弹完全可靠,隐藏在水下近十米,海面波浪也不会对它有任何影响,虽然我们不能出海了,暂时不能出海了,可是也没谁能通过海上,从黑崖那里登陆袭击营地。”密罗辛中校回答说。
“谁会一定要从黑崖那里登陆呢,河口一带到处都是登陆点。”穆姆托故意找破绽。
“那里是最好的地点,而且,我们在那里设置了许多标志,用望远镜在海上很容易看见。相信没有谁会故意视而不见。”密罗辛中校信心十足。
“故意显露自己所在,惹火烧身?”
“就怕敌人不来放这把火呢。”
说到这里,这句话勾起了密罗辛的悲伤往事,不禁忽然默不作声了。密罗辛中校突转直下的表情,也令所有的人联想起了象龟营地覆没的命运,气氛刹那间急转直下。
埃芬博格夸张的嚷道:“嗨,肚子在奏交响曲了。该用午餐了,相信罗贝尔上校为我们带来了丰盛而美好的午餐。感谢上帝,赐我与福,上帝总是和我们在一起的。”
院长强作鼓舞的话没能带来多少欢乐,大家默默的散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