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是沿着来时的路线走的。
孟词有些疑惑:“我们要换一条路回去吗?”
她看了看四周,即便有远处的点点灯光,天上也有若隐若现的几颗星星,但天光并不明亮,只够她伸手看到自己的五指的黑影。
周围的树影是斑驳的,草也是。四季常青的树在夜晚只能变成一团团黑影,路在黑影中让人看不分明。
孟词跟在岑昱的身后,有些忐忑,这条路是对的吗?
岑昱并不回答,只是问她:“你露过营吗?”
孟词不明白,思索了片刻,问:“路过赢?路过人?每次出门肯定会路过人的身边吧?”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黑夜中岑昱的脸色也有点奇怪,他笑了声,说:“是露营啊,曾经有没有露营的经历?”
孟词即便没看到也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岑昱的身后摇了摇头,随后反应过来前面的岑昱应该看不到,于是说:“没有。”
她顿了顿,又说:“我一般都是一个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没有必要的话,一般不出门的。”
“你想过要去露营吗?”
“没有,不方便吧,也许还会冷。”她仔细想了想,轻声回答。
“今天我们可以试一试。”手脚酸软的孟词怔住,“今天不回去吗?”
“当然,我忘记和你说了吗?”岑昱的声音中带着疑惑。
其实是故意的,他早就策划好了。
孟词没了话说,沉默下来。
她跟着岑昱往前,因为路有些狭窄,绕了好久,终于走到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平坦的地方,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是在半山腰。
岑昱放下背包,从里边拿出两个手电筒,打开,递给孟词,他自己则把事先带的东西拿出来,手里迅速地忙活起来,没一会儿,他就在一个合适的地方撑起一顶帐篷,又同时用拿出叠成很小块儿的东西铺到帐篷里,同时还有一个他自制的取暖器,他一拿出来打开开关,孟词就能感觉取暖器散发出来的热度。
看了看四周,黑黢黢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只有她和岑昱。
她的身子略微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她双手抱住双臂揉搓着看向岑昱,迟疑地问:“这里就只有我们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吗?”
她似乎能听到狼叫声,像电影、电视剧里的那样。
岑昱温声道:“暂时是这样。”
孟词环顾了一下四周,咬了咬下唇,不确定地说:“我感觉有些不安全。万一有狼或者老虎怎么办?”
“这里临近住宅区,没有那些东西。你记得吗?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并且会确保你不会受到伤害。你是安全的。”
是的,他是不会伤害的她的,但要是突然蹿出了别人要伤害她呢?
“万一碰到连环杀手怎么办?感觉我们现在这样,有点像是在立flag。”要知道,一般来讲通缉犯、杀人犯啥啥的杀人不都是在这种地方吗?要是出现了歹人,她有多大脸要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来保护她?
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出现,她倒宁愿他自己先走,至少她不会连累到她,就算是她不想死而死了,也活得不亏不欠。
“最近的报纸、电视甚至是网络上的新闻,都没有和连环杀人犯有关的报道,所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他叹了口气,这样说。
孟词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神情中满是戒备。
正在她神情紧绷的时候,她听到岑昱说:“如果你感觉到害怕,试着不要用你心中的恐惧来思考问题。这时候,是该让理智来工作了。你可以用理智来分析这里是否是有害的,有害的几率为多大。”
孟词抿了抿唇,垂睫想了半晌,才放松下来。
感觉这样的自己有点逊,刚刚说要勇敢,要坚持,结果又条件发射地害怕着未知的伤害。
她不好意思地对岑昱说:“我很抱歉,对不起。”
“不,你不需要和任何人道歉。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已经很勇敢了。”
孟词点了点头,岑昱微笑着问她:“你喜欢里边还是外边?”
“里边吧?”还没太反应过来岑昱问的是什么,她就条件反射地回答。
随后在岑昱的目光下,她又有些不敢进去,虽然帐篷里比较大,足够两个人躺下并且在中间放置一个取暖器,但……
孟词有些踌躇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总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像是“请君入瓮”。
双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手电,抿紧了唇,就是不敢迈出一步。
这时候岑昱问她:“孟词,你有多久没有看过星空了?”
孟词想了想:“很久很久了。”
久到她已经忘记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那你就更应该尝试,如果你进去了,可以看到整个星空。”他低醇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孟词还是不太敢进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除自己以外的人相处于一个密闭空间的经历了,这让她本能地感到害怕和排斥。
但同时,她又想看他给她描述的整个星空。
他说的星空,她只在小时候看过。
那时候空气污染还不严重,雾也没有现在浓,星星是繁多的,是亮的,像的人的眼睛,然后月亮是圆的,是会跟着人走的。
在星空之下,在月光之中,三个幼小的身影一起行走于黑夜之中,他们那时候年轻胆大,什么都敢做,他们在黑暗里聊天,聊他们怎么探索着未知,怎么验证着他们的猜想。
在闲暇的时候,他们可以去捉萤火虫,研究萤火虫长什么样子结构是怎样的为什么会发光,可以爬到很高的地方做实验验证在书本上新学的某些定律,可以一起坐在街头的长椅上猜刚刚走过去的人什么职业性格怎么样家庭背景是什么……
我们的想象力和思想被禁锢乃至于丧失,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什么叫现实,什么叫生活,但又不完全知道,因为一知半解,因为没有猜透,所以我们被生活和现实禁锢。
孟词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句话,而现在的她,则被生活和现实禁锢着。
因为星空之下她和他们一起行走于黑夜时的无忧无虑无畏,已经很久没有让她想起了。
当然,那时候他们都还小,都是偷跑出去的,回家得挨打、写检讨。
但还是乐此不疲。
孟词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试图着放松,对岑昱说:“我想看星空。”
只是声音还是有些涩。
岑昱笑着说好,孟词的紧抿的唇便渐渐地松开。
她钻了进去,在最里面躺好,随后岑昱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整个人都变得僵直起来。
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了数十秒,她听到一句似曾相识的话:“孟词,不要怕。”
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好像睡在了星空里,而离她两个手掌距离的右侧,岑昱正仰躺着,她和他在星空里。
她的眼睛好像被星空点亮,心也是,心情也是。
她抿起的唇在此时已经自然而然地松开,往上翘起,如果这个时候她拿着手机,并且在上网,肯定要给我不是路人甲发信息,告诉她:今天我去了星空,你不要太羡慕[/大兵]。
我不是路人甲肯定会回:星空?什么鬼!不过孟孟喜欢就好= ̄w ̄=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和我不是路人甲吐槽:肿么破,最近小/黄/文看多了,好想炖肉。
我不是路人甲立马就羞涩脸,然后就问她要文包(因为鲜网进不去)。
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孟词的思维发散着,感觉不知不觉就跑偏了,还有点污⁄(⁄⁄·⁄w⁄·⁄⁄)⁄
孟词的脸上窜起一丝丝热,整个人直挺挺地躺着,因为有取暖器散发的热量,竟然也不冷。
这时候她身边的人问她:“你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没有?”
孟词回过一丝神来,眼睛直盯着天空最亮的那颗星,赧然道:“可能,就,就做一个无业游民?”
当然,她是想一直写网络小说的,因为对她而言,这是她很喜欢的事情,同时也是让她觉得最安全的事情。
不必直接和人打交道,只需要在家里尽量发挥想象力码字就好。
她其实有一个梦想,梦想着有一天可以从小真空变成小透明、小透粉、小粉红、紫红、小神、大神……
她希望创造出让别人也让自己快乐的故事,在二次元这个相对而言更单纯的世界。
但是她现在毕竟是一个真空,都没有红,所以要说自己专职写文,还是有些难于启齿,难于启齿,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害怕来自别人口中的否定,说她不务实,不做正经事,又或者,说她好高骛远。
说想做无业游民,是因为她宁愿被攻击的是她这个人本身,也不愿她写文这件事情被攻击,被说成不务正业。
而岑昱并没有攻击她,他的声音低沉的,话是温暖的:“无业游民,也很好啊。”
“为什么好?”
“因为顺从本心,所以好。”
孟词的眼睛眨了眨:“但是有很多事情,都让人难以顺从本心吧?”
“这就要看个人的取舍了。”
孟词若有所思,然后她又听到岑昱问:“你喜欢星空吗?”
孟词点头:“曾经喜欢,现在也喜欢。”
“为什么?”
“曾经喜欢,是因为觉得星空美丽、深邃、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现在喜欢,是因为它能让人想起美好的回忆。”
“那,你现在有没有更相信我一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相信他是安全的无害的,对他产生信赖的感觉。
他的眼中,她安静地、没有任何恐惧局促,就这么宁静得望着“星空”的样子,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纯粹。
她转头,正好对上岑昱的视线,岑昱正侧躺着支颐看她,好像星空落到了他的眼睛里。她的脸蓦然一烫,又迅速地躺了回去,胡乱地点了点头:“有的。你没有骗我。”
然而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在这个静谧的时刻,孟词突然开口:“你和我说过,你有一个朋友和我是一样的症状。那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真的和我一模一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说一句,女主肯定不会做无业游民,会写文,但后面的事业线中,写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她还会有其他的工作,前提是男主先治愈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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