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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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公交车上睡着了,到站时,匪白叫醒了我,我抬眼看车窗外,夏夜的星空美得叫人仿若置身梦境。
  我踏着虚浮的步子摇摇晃晃地下了车。
  我家是日式的别墅,低矮的庭院大门上挂着顾宅字样的木牌,由此可见我妈的女权主义,当年虽然已经跟林叔叔结了婚,其实林叔叔在这个家的地位也只是妈妈的贴身助理罢了,林叔叔车祸丧生之后,我妈便没再嫁,由于晚晚自己想留下,我妈便留她下来了。
  住我家隔壁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宋云亭家,宋云亭是个心高气傲到极点的孩子,所以跟她成为朋友,我难免还是会觉得孤单,所以晚晚的出现,弥补了我所有的空虚。
  所以,我要救她,我要把握住这从天而降的救她的机会。
  我带着奔赴战场的决心推开家门,妈妈还没回来,晚晚也没回来,周姨拿着铲子从厨房里出来,似乎十数年如一日她都是这样的造型,不过现在更年轻些。
  周姨给我盛了碗汤:“君君,你先喝点汤,等你妈妈回来一起吃晚饭,啊……”我点点头,抿唇喝汤,问周姨:“晚晚还没回来吗?”
  周姨不甚在意:“应该还没回来吧,也可能上楼了,不知道。”
  我上楼溜达了一圈,晚晚的房间里果然没人,我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匪白站在二楼走廊的围栏上表演杂技。
  他在栏杆上溜达了几个来回,一屁股坐在我眼前,双手环胸,偏头看我:“想什么呢?”
  我也靠向栏杆,神色凝重道:“好像是从某个时候开始,晚晚就不跟我一起上学放学了,晚上会回来得比较晚,学校又没有晚自习,她是干什么去了呢?”
  “等她回来问她。”
  晚七点半,晚晚早妈妈五分钟回来了,我直直看着她,看着这个已经离开了我七年的我一直当她是我姐姐的人,感慨万千,几乎要滴下泪来,我多想走上前去,抱一抱她,告诉她,她走之后,我很牵挂,一直没能忘记她去世带给我的伤痛。
  我正想问她晚上去了哪里,妈妈便也回来了,我只能作罢,一家人围着餐桌入座。
  周姨盛了碗汤递到我手边:“这是周姨去乡下买的鸽子,炖了给你补补,多喝点。”
  我看见晚晚嘴边一抹不明的笑容,立刻说道:“晚晚,你也多喝点。”
  周姨扬了扬手:“晚晚也喝,也喝……”
  晚晚特乖巧地抬头笑道:“谢谢周姨。”
  妈妈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我,眼神一凛,伸手抓住我的手臂,用拇指刮了刮:“这儿怎么青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手臂上有两块青紫色印子,想来是刚才在篮球场和那帮男生起争执时留下的,男生们也真是,向来不知轻重。我故作轻松道:“不小心撞门框上弄的。”
  妈妈凝眉:“也不小心点……还有啊,最近你都太晚睡觉了,那么拼命干什么,不过是个中考,考不考得上好的学校也没所谓,反正以后我的公司也是要给你的,以后名校的大学生硕士什么的都是要给你打工的。”
  对于她这套说辞,我向来不置可否,但心底里却不是很认同,不过说到底她也总是担心我的身体,我便敷衍地冲她笑笑:“我会尽量早点睡的。”
  老妈捏了捏我的脸:“不过你成绩这么好还是很给你老娘长脸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一点,能考上什么学校就念什么学校,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妈妈说话时,晚晚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面无表情,我觉得有些瘆的慌,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晚饭后,我跟着晚晚进了她的房间,左顾右盼,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她有些愠怒,斜眼看我:“夏君安,你有什么话要说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我便鼓足勇气,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何渊吗?”
  晚晚眼帘颤了颤,声音都显得有些尖利:“何渊?我们学校的大校草?谁会不认识?”
  我的心跟着一紧:“你也觉得他帅?”
  完了完了,晚晚向来是颜控,很看重长相的,不然也不会有那段孽缘了。
  晚晚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还行吧。”
  我立刻义正言辞道:“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我是最看不起的了,我听说他私生活很不检点啊,他和很多女生有染,校内校外的都有。”
  何渊啊何渊,对不住你了,无中生有造你的谣,我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说错了你多担待点。
  晚晚瞥了我一眼:“你这么义愤填膺做什么?他又没染指你。”
  我跳起来道:“他敢?”
  晚晚笑得意味深长:“他敢不敢的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有那么个词,叫欢喜冤家,夏君安,何渊还是不错的……”
  完了,晚晚几乎从没在我跟前夸过什么男生,她轻易不夸人的,她上回在我跟前提过的异性还是她们班的英语老师,因为晚晚是她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她其他学科成绩不忍直视,只英语成绩佼佼,所以她大约是有几分崇拜她的英语老师的。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匪白拉了我一把:“算了,看你这样也问不出个一二三四五出来。”
  我便悻然退出了晚晚的房间,晚晚和我的房间都在三楼,中间隔着的是健身房,说来晚晚以前每晚都在健身房锻炼身体的,近来有段日子没见她进健身房了。
  我关好她的房门,沉思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愁容满面地问匪白:“你说晚晚她究竟认不认识何渊啊?”
  “她认不认识何渊我不确定,但我确定她是有秘密的。”
  “什么秘密啊?”
  “什么秘密就要等你自己去发现了。”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我一推门,吓了一跳,因为我妈在我房间,站在书桌旁看我的习题。我捂着胸口奔过去,她张口就问:“嘀嘀咕咕的,跟谁讲话呢?”
  我的心咯噔一声,赶忙岔开话题:“妈,你进我房间干嘛啊?有事啊?”
  老妈用习题本轻轻敲了敲我的头:“怎么,老娘进你房间都不行啊?等了你有一会儿了,你是去林向晚房间了吧?”
  我点头。
  老妈抬头看了眼门口,见门关着,才放心说道:“你以后少跟她厮混在一起。”
  对于妈妈的话,我有些反感,我向来喜怒形于色,跟自己的妈妈更是如此,我拉下了脸,不高兴道:“妈,你怎么这么说晚晚,什么叫厮混?她是我的姐姐。”
  妈妈神色也有不悦:“小小年纪,不自重,不过十五岁就开始谈恋爱,你跟她在一起,肯定会被她带坏,中考完,我会安排她上寄宿制的学校,真是枉费我对她的栽培。”
  “你说什么?你说晚晚恋爱?这这这……不可能!”
  晚晚的遗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她是因为被何渊的球砸到才跟何渊有了接触,很快陷入热恋,懵懂无知偷尝禁果又不知怎么避孕才有了小孩的,她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已经恋爱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的遗书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会是妈妈的判断有错误吗?
  妈妈很轻蔑地哼了哼:“她每天上学前都会化妆,没谈恋爱才叫见鬼了,还没长大呢,心就先飞了,我对她不好吗?”
  我的心直沉到底,晚晚骗了我!
  可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错呢?
  之后老妈又说了许多,我已经听不真切了,我觉得自己手脚有些发软,脑袋一片空白,我只有三次机会,在晚晚身上只能用一次,就这一次机会,如果我来错了时间点,我还能救下晚晚吗?
  老妈什么时候走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匪白晃了晃我的肩膀,又拍了拍我的脸颊,才将游离的我拉回现实中来。
  我一看见匪白的脸,立刻红了眼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手,有些语无伦次:“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我妈说晚晚在恋爱,她每天上学前都会化妆,她不谈恋爱的话,一个初中生,她化什么妆啊?她恋爱了?她这个时候已经恋爱了……怎么办?怎么办?”
  匪白强行将我的头按在他肩上,拍着我的背,有规律地安抚着:“夏君安,你别怕,别怕,别害怕,我会帮你,我会帮你的,别怕……”
  匪白的话对我向来有安抚作用,我渐渐平复了心情,理了理思绪,在屋里转开来。
  推理了半天,最后暂时得出结论:我妈判断错误。
  如果她判断错误,那么一切都行得通,说得过去了。
  本来就是,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开始知道爱漂亮了,晚晚班上女生又比较多一些,女孩子凑一起总爱讨论美容衣着方面的事的。
  思及此,我多少有些释怀,松了口气,觉得刚才方寸大乱的自己太可笑,冲匪白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脆弱,很可笑?”
  匪白坐在窗台上,双腿悬空,尾巴在身后打着转,头顶耳尖弯了弯:“没有,人类总是脆弱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愿意跟我说你的心里话,我很高兴。”
  他手边,开了一盆海棠花,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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