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不多,顾远山闲来无事,想起了金毛,他觉得应该给他敲敲警钟,赶紧想办法把姜长河手中的东西弄过来。
他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愿意帮肖峰,并不是因为感情深厚,总之,看到他就觉得很可怜。
肖峰和谢伟鸿不一样,当年谢伟鸿死在监狱里的时候,顾远山非但没有动恻隐之心,反而觉得大快人心,同样视为仇敌的人,享受的待遇居然是天壤之别。
他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近段时间,他时常想起肖雪的好。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
胡思乱想之后,顾远山拨打了金毛的电话,电话响了十来声,也无人接听。
……
金毛直愣愣的盯着电话屏幕,迟迟不敢接听,他对顾远山这三个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抵触。
直到顾远山不厌其烦的拨打了第三遍,金毛才倒吸一口冷气,勉为其难的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顾远山漫不经心的声音,金毛把电话移到离耳朵一尺远的距离,以减轻对耳膜及大脑的刺激。
先是一声讥笑传进金毛的耳朵,紧接着,顾远山抑扬顿挫的说:“金毛,吓破胆儿了?电话都不敢接了——你他妈的,赶紧从姜长河那儿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明天再见不到东西——”
“明天?”顾远山故意把话说了半截子,金毛心惊肉跳的反问。
“孰轻孰重,自个儿掂量!”顾远山冷哼两声,立即让金毛汗毛倒立。
“哥,明白,我明白!”金毛点头哈腰的说。
“明白就好!”顾远山挂断电话,拿起桌子上的笔,像玩儿陀螺一样旋转。
金毛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在屋里来回踱步,恶狠狠的骂道:“顾远山,你他妈的,究竟是哪伙儿的?一会儿要害肖峰,一会儿又要救他,和尚当久了,闲得蛋疼!”
气愤归气愤,金毛还是不得不把顾远山的话当正事来思考,在他的心里,顾远山就是一个坐着官位的二杆子,心狠手辣,啥事儿干不出来啊!
单说他手不颤、心不跳,一刀子剐了姜新的眼珠子,就已经称得上职业刽子手了,这连混迹江湖多年的金毛都做不到,害怕溅一身血腥。
“姜新?”金毛念叨着这个名字,又来回走了一圈,突然脑洞大开,自问道:“姜新不是姜长河的儿子么?”
金毛总算静下心来,坐在沙发上点一支烟,深吸了两口,喃喃的说:“顾远山,这都是你逼我的!”
正当金毛为自己的计谋得意不已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接通之后,电话里传出急促的男音:“大哥,不好了,我们所有的场子一夜间被人砸了个遍!”
“什么?”金毛跳了起来,在金都谁有本事、有实力一夜间砸遍他的场子,稳了一下神,他追问道:“谁干的?”
“这些人来路不明,不像是咱们金都本地帮派,对了,每个场子都用飞镖钉了一个黑色的大雕标志……”
“黑色大雕?”金毛陷入了烦乱的思维,面部表情凝固了,半晌,他才自语道:“难道是他?”
“大哥,怎么办啊?”电话那端传来哭丧的声音。
“问我咋办,你们都是吃干饭的?给老子派人去查,查到他们的老窝。蠢猪!”金毛冲着电话发了一通牢骚,对方回答:“知道了,大哥!”
挂断电话,金毛再次陷入坐立不安的状态,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此刻,单单是顾远山就有些让他应付不过来,再加上突然从地缝儿里冒出来的帮派,紧接着,还要面对姜长河,四面受敌,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
当下自顾不暇,保命要紧,哪儿还顾得上帮中事务,那些个场子,说白了也不值几个钱,毁了就毁了,大不了花一点儿钱再投入。
命可是开不得玩笑,说没就没了……他觉得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首先要分散顾远山的注意力,另外,还要把姜长河与顾远山、肖峰之间的斗争煽动起来,自己才好趁乱抽身,远走高飞。
至于金都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既然那人回来了,想要拿回去,给他便是。
但是金毛很清楚,那人要的,不仅仅是金都这个地盘,还有他金毛、以及不少人的命。
金毛一身冷汗,拨通了一个电话,他怅然若失的说:“老哥,尽快抽时间碰个面,情况紧急!”
“啥事?装神弄鬼的!”电话里传来对方不以为然的话语,金毛的心拔凉拔凉的,他甩了一句“见面再说”,挂断了电话。
闷闷不乐的抽烟,一根接一根,心想:他妈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刀架到脖子上、枪杆子顶在脑门上,看谁还笑得出来!
如坐针毡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金毛迫切的想要把内心拥堵的心事疏散开去,他主动拨通了顾远山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说:“哥,他真的回来了!你、我怕是要分外当心了!”
“谁?”顾远山心中一紧,追问道,怎奈听筒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
顾远山着忙拨过去,却提示已关机。
金毛这一句突兀的话非同小可,掀起了顾远山内心的惊涛骇浪。
闲暇的神经突然紧张起来,被不知名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他冥思苦想,金毛说的‘他’究竟是何许人,为何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顾远山在脑子里把与自己和金毛有交集的人物都回忆了一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离开金都的不多,很快,他就锁定了这个人——马栓儿。
事实上,他跟马栓儿表面上还过得去,事情没有败露的话,他依然可以与他称兄道弟。马栓儿若真的回来了,顾远山还真的特别愿意会会他,与他再续兄弟缘。
反而一想,万一马栓儿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他这次回来,恐怕就不是来叙旧,而是来索命的。
虽说顾远山向来把生死看得淡,但真的有人要取了他的性命,还是不免惧怕。
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容坐以待毙的地步了,顾远山觉得与其让马栓儿找上门来,不如自己先行一步,先发制人。
他阴沉着脸,苦苦的思索应对方法,金毛肯定是靠不住的,看来,是时候把手上这枚棋子抛出来了——
……
金毛的电话令姜长河的心里七上八下,陷害肖峰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也没联系过。说白了,官与贼搭伴,还需懂得自保,平时,还是得保持距离,省得惹一身骚。
思前想后,姜长河还是决定见金毛一面,毕竟,他与肖峰之间的战斗已经吹响了号角,随时可能硝烟弥漫。
原本,姜长河计划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肖峰丢人现眼,晚节不保就可以了,并不想与他正面交锋,谁曾想,自己经不住刺激,竟然不知不觉就把把战争推动起来。
最让他头痛的是,直到此刻,他也没弄清楚照片究竟在老乔那儿,还是在肖峰手里。老乔突然告病假,十分蹊跷,这也充分体现了他的机智、圆滑。
姜长河的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老乔留不得了,留下早晚是祸害!
姜长河给金毛打电话,约定了下午见面,金毛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只要见了面,说人话、说会话,全凭自己喜好。
金毛琢磨最多的是,如何挑起姜长河对顾远山的仇恨,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恐怕,姜长河至今都不知道自家的独苗尸骨无存,还以为他在哪个角落里苟延残喘。
金毛心想:话说回来,顾远山也好,姜长河也罢,哪个手上没有沾满血腥?只要能保了自个儿全身而退,老子管他们怎么斗!
非常时期,金毛出门格外小心,去见姜长河的时候,他带了骆桓和纪闫坤保驾护航。
到了省城一间会所的包间,骆桓和纪闫坤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包间的角角落落,退到门外防守。
金毛这才踏实的坐在里面等待姜长河的到来。
金毛的谨小慎微,让骆桓和纪闫坤感觉到可笑,毫无胆色的人,能成了什么大气候。纪闫坤心想:如今义人帮的老大竟然是一只鼠辈,又怎可与大哥马栓儿执掌大权时相提并论,金毛这个孬种,简直是玷污了义人帮的威名!
姜长河姗姗来迟,看到包间门口的左右守卫,他的心里觉得气氛怪异。进门前,他的刻意由下而上打量了纪闫坤,直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才走进门去。
他心里狐疑,此人身形有几分熟悉,脸却是完全陌生。在这世界上,脸型、五官长得相像的大有人在,又何况是身材。
这样想着,姜长河也就不再多疑,见门开了,金毛迎上前,两人相互寒暄打过招呼。姜长河说道:“啥事?长话短说,这几天琐事多!”
金毛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门口,表情异常神秘。姜长河皱起眉头看着他,很不痛快的说:“人是你的人,还防备什么?”
“老哥,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嘛,还是小心谨慎为好!”金毛幽幽的说。
门外,纪闫坤和骆桓正集中精力倾听里面的对话,对于他们来说,隔门听风,并非难事。
“老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儿子姜新的下落?”说话的同时,金毛观察着姜长河的面部表情。
果然如金毛所料,姜长河的面色凝重,拳头捏在一起,急切的追问:“我儿子在哪儿?”
“这得问顾远山。”金毛故作玄虚的看着姜长河。
“顾远山——”金毛仅仅用了两句话,就把矛盾丢给了顾远山,姜长河捏紧拳头,牙齿缝儿里挤出三个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