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父母虽来不及教导她男女之事,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自然明白男女相处不能过分亲昵,即便露出双足也不行,然而门主三番五次地接近她,甚至有肢体碰触,她忍不住多想了。
若非轻薄之人或者心有属所,一个男子岂会对女子这般亲昵?可门主是轻薄之人么?她至今没有听过门主有任何侍妾,他平日里冷淡、高高在上,身旁的护卫皆是男子,不会轻易接近任何女子。那么门主是心有所属之人么?苏青禾虽然曾经这么想,可绝对不敢相信门主看上她,她卑微如蝼蚁,门主尊贵如仙人,两人差距如此明显她从不敢奢想。
苏青禾心慌意乱,捉摸不透。御青盛满了香料把金炉子端进来,她见了连忙抽手,可丹毓的药只擦到一半岂肯让她动,她便十分难为情,低着头很是尴尬。
御青见了两人的相处,只若无其事地拱手道:“门主,祁合香端进来了,您注意身体。”
丹毓点头:“你下去吧,把门带上。”
御青拱手后退出去了,真的把门带上。
飞凰殿的大门关上的刹那苏青禾一阵激灵,立即觉得此处封闭了,犹记得那一夜在祈云殿与门主独处,而后……她心里阴影连连,被禁锢在丹毓掌心的手也忍不住颤抖。
丹毓察觉到了,眼帘一抬盯着她:“平日里也不见你多么胆小,为何这么惧怕本座?”
苏青禾脸红心跳,她想到门主强势的吻,想到在后山竹林里,她有可能已经被他撞见裸浴,她还有何脸面心平气和地出现在他面前?
丹毓低头继续为她抹药,最后见她过于紧张,最终还是松开了她。苏青禾立即下了罗汉塌后退,直避开丹毓两丈远,直到闻不着他身上的熏香她才觉得安全了。
丹毓扫视她片刻,默然起身走向御案之侧,回头盯着她:“你求见本座有何事?”
苏青禾强压抑心中的躁动和赧然,想着正事要紧,便尽量心平气和地禀报:“门主前一阵子……安排属下打听苏家的奇香,已有一些眉目了,然而奇香不在太子手上,而恐怕在太子的友人简臻公子手上……属下这几日研制了一味与苏家奇香类似的香料,打算亲自送与简臻公子一探究竟,也许能打听一些线索,因此恳请出门……”
“谁出的主意?”丹毓忽然问道,眉梢一挑。
苏青禾怔愣抬头,顿了一下才心虚地道:“属下觉得……如此可行……便贸然请示了……”
门主忽然伸出手:“把香呈上来。”
苏青禾只好把手中的玉罐子递给他。
丹毓长指捏起粉末嗅了嗅,姿态优雅。苏青禾从没想过一个人尝试香料也可这般美妙,门主就是门主,他与常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她怎么还自作多情地对着门主的行径胡思乱想?
丹毓把玉罐搁置案台上:“是用太子那一夜给你的香囊制的么?你腰上原有一块玉坠,是不是也赠与了太子?”
苏青禾没想到他观察得如此仔细,就连她收了太子什么,赠了太子什么他都晓得,明明那块玉是她出了画扇门才买的,门主应当不清楚,那一夜她把玉佩赠与太子前只与门主短暂相处,门主怎么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又丢了什么?
苏青禾讷讷解释:“那块玉,属下当做信物赠与殿下了。”
“信物?”
苏青禾迫于他的威严觉得该多说点什么,便说道:“是……属下与太子约定相见之日的信物……”然而说出来她又有些后悔了,这样解释好像不对,可哪里不对她说不清楚,是她不应该解释这些么,还是门主本不应该多问?她总觉得她与门主之间的相处有说不出的怪异,似乎并非……上级与属下的问答方式。
丹毓莫名地笑了,发出很轻的“哧”的一声,苏青禾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便见他朝着自己走来。
她惊得下意识后退,便听他说道:“你这么惧怕本座真令本座怀疑你的胆量,当真还可为我所用?”
苏青禾只好稳了稳心绪,强压制脚步不再乱动,双手紧紧撮合着,为了出宫见太子一面,见简臻一面,她必须稳住气场。
丹毓走近她,忽然伸手来,极优雅又肆无忌惮地整理她的衣襟头发。温热的指尖穿梭头发触碰到她的耳郭及侧颈之时,苏青禾一阵触动,骇然抬起头来,心中猛烈震颤,脸颊发热。她又无法压抑心中的躁动了,门主每每靠近或与她有亲昵之举她便激动得心都要蹦出喉咙一般,她害怕这种触碰,可又莫名地沉溺于这种触碰。
门主道:“你对太子倒是极信任,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真令本座怀疑你眼里还有没本座呢?”
苏青禾脑子里乱糟糟的,可还在努力想着这句话的意思,是质疑她的忠诚么?她该向门主表示忠心么?她红着脸弱弱地说道:“属下对门主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丹毓忽然挑起她的下巴,他昳丽的凤眸淌着类似讽刺又像是魅惑的流光,配合他过分英俊的五官,美得耀目。
苏青禾无法动弹,只觉得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气场,她哪怕只望了他一眼便要沦陷进去了,又听他道:“四年前你是本座捡回来的,你是画扇门的人,更是本座的人,本座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绝无二心?”
苏青禾想辩驳她并非画扇门的人,五年后她会离开可惜口钝音塞,无从解释。
丹毓若有似无地笑了两声:“比起让你做棋子,本座发现你更合适做其他事情。”
“什么?”苏青禾傻傻地问。
丹毓双手抚上她的脸颊,一手慢慢延伸向脑后,一手捏着她的左耳垂,低头凑近她在她耳际柔声说道:“你身上有一种香,极易蛊惑男人的心智,本座二十六载见过许多美人儿,然而却没有哪一个女人让本座迷乱了心智。”
苏青禾的脑子混沌迷乱,慢半拍才有所反应,“轰”地就炸开了。门主此话何意?是指责她是不合格的傀儡,还是觉得她与太子走得过近,亦或者……觉得她蛊惑人心?可是她蛊惑了谁?她身上真的有香么?她自小极清楚她的体质不带有香,或许是近段时间常常接触香料使然?然而门主此番话语简直令她想入非非、惊惶失措。
丹毓的手沿着她的背往下,拦在她的腰上让她靠近自己怀里,溢出一声叹息:“阿禾,除却四年前你在雪地里见过本座,这两年来你对本座没有半点印象?”
苏青禾撞在他的胸膛上,鼻尖擦过衣襟,嗅到了他锁骨深处传来的男人甘冽的气息和衣料上熏香的味道。她只觉得血液冲刺耳膜,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连忙推开了门主张惶后退。
丹毓愣然上前:“阿禾。”
苏青禾吓得继续后退,直至踉跄将要跌倒,丹毓最终上前扶住了她,她甩手想要跑,丹毓稳稳地握住不让她逃。她便痛苦地道:“门……门主,求您放手!”
丹毓从容淡定地把一块东西塞到她手中,是一块捂热的玉,还带着他的气息。“往后,子凤送你的东西都不要了,除了本座的玉,任何饰物都不戴。”
苏青禾简直不敢再与他相处,脑子里懵懵乱乱的,也不知点头了没有,最终丹毓放开了她,她说了一声:“属下失仪,属下告退!”便跑了,连自己带来的奇香也不惦记拿走。
看她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奔下高台,丹毓静默片刻,心想自己操之过急了么?
苏青禾一路慌张地奔出祈云宫,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耳边风声呼呼的,她跑得很快,心跳加速,片刻也不能安宁。她也不知自己跑什么,是因为无法面对门主,还是无法面对过往?
门主两年前见过她,真的在后山那片竹林吗?苏青禾耿耿于怀,索性跑到后山看看。
竹林的阵法设得很严密,然而她侥幸破解了一次,便熟门熟路地走进去了,大殿清洁宽敞,空寂无人。此处在门主回来之前她还经常使用,门主回归后她再也不来了,细数三月有余,温泉的水清澈干净,巾栉澡具洁净如新,显然有人更新过了。可见即便她不来此殿也有人打理。画扇门内除了门主,谁还能享受如常待遇?
她当初怎么这般大意,为何不仔细想想若无人使用怎么会有人打扫,若无人光顾池中的香炉怎么点香?如今……她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想着自己曾经在此沐浴,而门主是否全都知晓了呢?
苏青禾在后山呆了许久,又失魂落魄地回到云岚宫之内,才走进章华门,简襄便蹦到她面前,凑近他脸面说道:“你怎么了,脸上这么苍白?”
苏青禾吓了一跳,但没心思打理他,只是无奈地道:“没……没什么。”
“你是不是把早上的香搁在飞凰殿了?门主领回了祈云殿,命我再次等候,你来了便带你去领回。”
苏青禾惶恐,看了简襄一会儿,讷讷说道:“你能帮我领回来么?”
简襄摇摇头:“你早上可是有什么事情请示门主,门主未回,须得你亲自前去。快跟我走吧,我候了你半天了,你如今才回!”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要1点以后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