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3章 路边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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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溪镇原是古代的一个驿站,它远离村舍和农庄,矗立在两条交通要道的交叉口。无论你从哪个方向来,此地都是最理想的歇脚之处。

    有道是客流就是商机,开始商贩们只是做些小打小敲的生意,随着资金的积累,他们又在此处开起了商行和店铺,使之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集镇。

    近几年,附近有钱的人家纷纷移居此地,相继又出现了高房阔院。李氏的家是两年前搬到这里的,因此房子盖在镇子最东郊,比邻一片荒野。

    阿顺帆来到竹溪镇,已是日落黄昏。其实他从望夫村出来得很早,那时太阳还没有西斜。他拎着包袱一路走走停停,磨磨蹭蹭,此时他的心情正因为柳嫂的伤感而暗淡。柳嫂舍不得他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这些年来柳嫂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她也是他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所以他一样舍不得柳嫂。

    阿顺帆怀揣这样的心情,一路溜达着前行。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地望他一眼。然而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们的目光都变得怪怪的,那眼神就像看一只怪物,仿佛他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长了角,带了刺,似乎不像个人类。没有人问他从哪儿来,如今又要到哪儿去,他看上去既不像旅行,又不像逃亡,反正人人都不和他打招呼。这让他陡然产生一种可怕的孤独与不安。

    路边有一家老字号茶馆,歇脚的人三三两两围坐在方桌旁,南腔北调,相互谈论着关心的或有趣的话题。阿顺帆看看天色尚早,便拐了进去。他把行李放在地上,一人独自占了张桌子。茶老板热情的上前打招呼,接着再用肩头的抹布擦了擦干净的桌椅,然后笑容可掬地端上一碗茶来说:“请慢用!”

    阿顺帆并不渴,只是有点口干,所以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不料才放下,一只蝴蝶模样的飞蛾一头扎进茶碗里,随之又挣扎着浮上来扑啦了几下翅膀,继而一命呜呼了。他抬头望望茶老板,又低头看看茶碗,然后笑着说:“这碗茶变成蛾子汤喽!”

    谁知茶老板脸色陡变,接着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而后端起“蛾子汤”泼到门外。阿顺帆见茶老板如此紧张,忙陪笑说:“不碍事的,那碗茶还能喝呢,可惜被你倒掉了。”

    “小兄弟,你哪里知道,要是往年,这碗“蛾子汤”不但砸了我的铺子,只怕赔得倾家荡产也说不清。”

    阿顺帆不相信地摇摇头,心里说:“大惊小怪,一碗茶就能让你赔得倾家荡产?这话鬼才相信。”

    茶老板仿佛看出了阿顺帆的不相信,于是感叹地说道:“唉!说起来也许没人相信,但没人相信的事情就在竹溪镇发生了。你是不知道,小兄弟,竹溪镇原有个名叫吴来的人,是个无人敢惹的地痞。每年他专拣有飞蛾的季节来到茶馆,那时不要说他的茶碗里落了蛾子,就是落到别人的茶碗里,他也要把桌子掀了,茶碗摔了,闹到最后,总要卷了钱才肯离去。”

    旁边桌上忽然有人问道:“听说昨天吴来栽在一个寡妇手里,这事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茶老板幸灾乐祸地说,“吴来碰到李寡妇,如同针尖扎麦芒对茬了,那女人先让人把他痛揍了一顿,接着又把他送进县衙关进了水牢,据说如今只剩下半条命了,这就叫恶有恶报。不过吴来万一活着回来,那女人就给自己留下了后遗症。”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茶老板身上,显然在座的都想听听这是个什么样的“后遗症”,特别是阿顺帆,此时他恨不得变成一只蠓虫钻到茶老板的肚子里探个究竟。就在吊起众人胃口的当儿,茶老板却吱吱唔唔地把话停了下来。

    “说呀!说呀!怎么个后遗症?”有人追问道。

    “听了个半截话真扫兴,下次都不到你这个茶馆来了。”有个北方人起身要走,茶老板赶紧拉住那人坐下,然后眼望着门外说:“不是我故意卖关子,有些话我实在不敢乱传,弄不好我会吃不了兜着走,好在大家都是过路人,闲话哪儿说哪儿了,不许再传。”

    其他人都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示答应。茶老板这才低声说道:“那个女人只怕守不住,竹溪镇的人都说吴来挨打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李寡妇梦中的相好……”

    听到这里,阿顺帆噙在嘴里的茶一下子喷在桌子上,茶老板还以为他听得激动,因此满脸堆笑的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说:“小兄弟,别激动,好听的还在后头呢。”

    阿顺帆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直了身子暗想:“我看你还能胡诌出什么桃色故事来。”

    接着就听茶老板继续说道:“李寡妇丈夫的死期还不满一年,就弄了个年轻的男人在家里,说是镇宅基,外人谁肯信这个说法?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人打听到那人居然是望夫村的一个光棍,如此以来,要不让人说三道四都难了,想那吴来在时,竹溪镇无风都给他搅起三尺浪,何况明摆着有这档子事情?将来只怕李氏生不如死呢!”

    北方人听到这里摇头说:“我认为不可能,李氏整吴来也算替竹溪镇除一公害,就算有闲言碎语,只要她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大家也会宽容她。”北方人侉声侉语的道出了自己的观点。

    茶老板分辨说:“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此地的风俗,竹溪镇的人虽说恨吴来为非作歹,但对伤风败俗更是嫉恶如仇。”

    在场的当地人听后都直点头,表示茶老板的话句句在理。这时阿顺帆起身丢下茶钱,拎起地上的包袱头也不回的出了茶馆。不过他并没有去李氏的家,而是在一条较为隐蔽的小路上徘徊沉思起来,此时理智清醒地说:“我不能去她家,那样会威胁她的名声,甚至给她带去灾难。”

    **却说:“我非去不可!那里有我梦想的土地,还有我暗地里喜欢的女人。”

    理智说:“想得到某种东西不能不择手段,那样做人太卑鄙;再者,正因为喜欢她,才要替她着想,而不应该伤害。”

    最后理智和**打了个平手,两者握手言和,得出的结论是,他今晚必须到她家里去,但不是为了土地,而是去做一位说客。他要告诉她外面的流言蜚语,让她警惕、谨慎、留心,以防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