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阿顺帆健壮得像喜马拉雅山上的牦牛,望夫村的人没出过远门,没有人去过喜马拉雅山,自然没有谁见过牦牛。
但有几户人家喂着驴子,据说驴是直肠子,如果用一块黑布蒙上那双驴眼,驴就会一条道走到黑。
望夫村的人们暗地里都说阿顺帆就是一头直肠子的犟驴,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有时直得让人替他脸红。
就拿他给柳嫂干活来说吧,从来就不知道偷懒;还有,村里不管谁叫帮忙他都去,再重的活,最后只用一顿饭便打发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谁都不能和他开玩笑,谁要敢说一句‘阿顺帆!**的’,他准会让那人下不了台,不管你是长辈还是晚辈。不过人人都承认阿顺帆为人热情、善良,没有坏心眼。
阿顺帆的确长大了,高大的身材敦实而彪悍,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泽,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嵌着一双聪慧清澈的眸子,一副淡淡的剑眉,乍看给人一种机智勇猛的印象。
但在他说话的时候,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似露非露,又给人一种稳重稳妥的感觉。然而只要有人稍加留意,便会察觉,在他那双黑亮而又清澈的眸子里,分明隐藏着一股犟劲和蛮劲。
近来好心的柳嫂到处给他张罗亲事,但每次都因为他是外县他乡人而告吹。
那种年月,望夫村一带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至于男人的长相,只要一个头上有七个窟窿,两条腿走路平衡就算无可挑剔了。
这正应了一句俗话: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
在这种条件下,像阿顺帆这种来路不明的主儿,要讨个原装原配的老婆,休想!那就找个寡妇吧,可是那时的寡妇改嫁比蹬天还难。不像现在,哪怕你今天结明天离,消息的传播也不过昙花一现,谁也不会喋喋不休地说长道短。因为现代的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惜阿顺帆错误的出生在那种年代,想娶个寡妇的心愿也成了白日梦。
这一天,望夫村的一个寡妇生了病,阿顺帆知道后,给她挑了几桶水。于是有人背后嚼舌头说:“人家阿顺帆是非寡妇不娶。”吓得居住在咸渔坊附近的一个寡妇天不黑就关院门,生怕摸到自己家里来。
门是关上了,但却没上锁。其实她是脸上怕,心里笑,半夜盼只盼阿顺帆来敲自家的院门。在她眼里,阿顺帆是个比死鬼强一百倍的男人呢。
然而阿顺帆心里想的却是他的土地梦,这几天他常常不由自主地沉思:“若干年前,也不知道老祖宗脖子上搭错了哪根筋,非得把望族人的家园建在大海上,无根无基的漂来漂去不说,岂不知若干年后,望族变成了败族。帆船爷爷说得对,我必须离开大海,把望族的根扎到土壤里去。”
一想到这些,他便眉头紧锁、暗暗发愁。
“我这样一日三餐只够填饱肚子,何年何月我才能买到梦寐以求的土地呢?”为了实现心中的土地梦,他开始不停地走出望夫村,企图找到一条新的生活出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