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考官我们谈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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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定县的财力丰厚,搭置的考棚自然是清爽舒适,只见上方搭着根脚整齐的草棚,里头是清一色的红木桌椅,砚墨整整齐齐搁在左上角。

    要是放在那些偏僻的县里头,连些像样的桌椅都没有,需考生自备。你说翻山越岭考个试还得抗条小板凳也就算了,要是遇上没钱盖棚顶的县城,艳阳天晕几个,下雨天还病几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说,幸不幸福,还真是要对比出来的。

    孟南微循着卷子找到了座号,第三排第六个,三六为九,不错。

    她刚刚落座,外头还在一个个唱保,索性打量起答卷来了。卷子有红线横直道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还发两张素纸以供起稿。

    等考生一一坐好,天已经大亮,正适合考试。

    永定知县是个面白发福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色朝服,头带二梁朝冠,腰配银带,颇为端正威严。他巡视了场内一圈,嘴边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容,只是掠过方家神童时,多了几分犹豫,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往贴板上写下题目。

    孟南微坐在前排,对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心道,要出大事了。

    果然,当衙役提着考题贴板巡回展示时,孟南微听到了一阵清晰的抽气声。

    当她一看题目,只觉双眼都被亮瞎了。我靠,居然是最为变态的截搭题

    县试的考题一般都是时文两篇,试帖诗一首,而永定知县则要求是一篇时文跟一首试帖诗,看起来任务是少了,但你瞅瞅他出的什么题目

    以杖叩其胫。阙党童子。

    这出自论语宪问中原壤夷俟章的末句和阙党童子将命的首句,两者的意思可以说是一个天涯一个海角都老死不相往来了,还怎么能相爱

    这种截搭题是将经书语句截断牵搭作为题目之意,对于那些只会读死书的人来讲,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坑。

    于是孟南微默默看了眼永定知县,大人,你这么寸,就不怕被臭鸡蛋砸死吗

    与孟南微有相同念头的考生显然不是一两个,一时间,被怨念包围着的永定知县默默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他轻咳几声,眼睛转到另一边。

    但不管心里把知县的祖宗十八代默默问候了多少遍,该考的始终逃脱不掉的。孟南微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寻找破题方法。半响后,她提起了笔。

    天色沉下来的时候,考生一个个考完交卷,分批从龙门出去。很默契的是,每人出去之前,都默默注视了知县一眼。几个下来,知县已经木成雕像。

    难道,他真的将这帮小虐得生无可恋了知县不住反省着。

    看一个大男人背着手内疚脚尖打圈,孟南微也就不打算对他进行“深情注目”了。

    沈安见她出来,就像只大犬立马扑过来,孟南微则是嫌弃躲到另一边。自从用蛋蛋砸了他脑袋后,此人一直就处于发春状态,孟南微很想离他远些。

    刚考完肚子也瘪了,沈安很爽快将三人带到了一家色香味俱全的酒楼,很是大快朵颐了一顿。

    不得不说,虽然沈安脑子有点不正常,但对于吃这方面倒是很有研究,所以三人一致决定以后就由他来找吃的。

    吃饱喝足后,沈安“游手好闲”的旧病又复发了,一边用木签挑着牙缝里的碎末,吊儿郎当地说,“要不我们去赌坊玩玩吧听说那边开赌了,小神童的赔率很高啊咱们也去押一下吧”

    “哐当”

    孟南微的勺子滑到了汤碗里边。

    她抬起头,脸色凝重盯着沈安,黑眸沉沉得看不见底,“刚考完就要去赌坊玩”

    “”

    好像很恐怖的样子。

    李墨悄悄放回了手中的点心,饭桌上只剩下季惧狼吞虎咽的声音。他翘着兰花指,恨铁不成钢戳了一下对方。

    城门都快着火了,你这条小鱼还在吃不要命啦

    满面都是饭粒的茫然抬起头来,只见沈安做一副鹌鹑状,恨不得整个人缩到桌子脚里。

    察觉事态严重的他立马干净了脸上的饭粒,绷直了腰板坐好,对沈安投过来的求救视线视而不见。死道友不死贫道,哥们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咕噜。”

    孤立无援的沈安咽了咽口水,还是硬着头皮打破僵局,弱弱地说,“我只是说笑而已。”

    “啪”

    这下连筷子都被生生折断。

    沈安已看傻。

    我擦我擦我擦,那筷子是上好的木头做成的,还敢不敢再脆弱一点

    “你再说一遍”孟南微很不高兴皱着眉,摆明他不给出满意的答复,他的命运可能跟筷子没什么两样。

    沈安流泪满面,为什么他结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凶猛李墨那个大块头就不说了,那是他一时失足,扼腕也没用。

    以为好不容易瞅上一个温文尔雅的正常人,自己还能欺负一下,没想到还是个大变态

    “”

    “我错了”他果断抱大腿求饶,“是我思想觉悟过于浅薄,不能理解老大的用心良苦您放心,等回去后,我一定把头发吊在悬梁上好好用功,一旦困了还用刀子扎屁股从今以后,我会深刻认识到万般皆下品,

    ,惟有读书高的真道理”这话够掏心掏肺了吧大哥,看着我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就放过我吧

    孟南微盯了他半晌,缓缓说,“做人要实诚,你刚才可不是这样想的。”

    “那是我一时嘴贱,原谅我。”沈安可怜兮兮。

    “你嘴贱很多回了。”她挑眉。

    “”

    沈安痛苦闭上眼。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赢,莫非此生他注定只能被压多么痛的领悟

    孟南微不明白这孩子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她轻咳几声,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赌坊还是不要等了,吃完饭就出发吧喔,玩骰子还是牌九那个,选仙我也很拿手的”

    她察觉气氛有点诡异,几个人均是木木看着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长花了对了,要不咱们还是玩打马”

    一谈起各种玩法,孟南微就觉得很兴奋,一一给众人罗列起来了,那熟练的模样无疑昭显其赌中好手的身份。

    听着孟南微滔滔不绝的介绍,沈安快哭了,最后,他真哭了。

    “老大,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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