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回头望去,正见几个仆役打扮的男子骑着一匹驽马赶了上来,领头一人正一边向他挥手一边呼喊,目标似乎正是自己。
他心下一奇,自己做普通人打扮,怎地还会引来别人注意?他又向后眺望一阵,眼见数里之外似乎有个车队,只是不知这些人与那车队是否有些联系。
再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也只有自己一个是年轻人的打扮相貌,看来那声“小哥”还真是叫的自己。
于是凌展站定了身子,静待那些人追上前来,领头一人奔至近前翻身下马,打躬问道:“这位小哥身背药篓,不知是否行脚的郎中?”
凌展本想说不是,但是不知怎么他心思一转,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问道:“可有什么事么?”
那人吁出一口气,挥手打发另外几人依旧向前赶去,然后自与凌展说道:“这却甚好,我家车队中有个丫鬟得了邪风之症,随行的大夫医治不好,因此派我们向前来寻一寻,不想正碰上你了,还请去帮忙看上一看,若是医得好,我家主人有重金相谢。”
凌展眉头一皱,心知此事必有蹊跷,一个丫鬟病了,怎么会派出这么多人来寻医问药?不过他也不多问,只是抬手道:“重金就不必了,请前面带路吧,我去看看那病人再说。”
他如此行为却是心中自有注意,像天元国这等国家,百姓如果要在各地来往,是要有官府开具的路引的,特别是都城这等地方查得最为严格,他如今不敢轻易暴露修士身份,想要入城还有些麻烦。原本以他的想法是先到城郊寻几个准备入城的人,想办法借其路引一观,然后自用纸张仿造一个出来,想来再辅以法术遮掩,总能蒙混过去。不过如今若是能混入一个车队中,或许还可省去这等麻烦。
那人自报了姓名叫做孙鹏,他也不问凌展,只是头前牵马引着凌展来到车队中,行至一辆马车前停下。孙鹏自上前唤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向凌展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展方才已然听清他说的什么,原来自己猜得不错,那要医治的病人根本不是什么丫鬟,正是这家的小姐。
他也不多言,踱着步子走到车前,撩起衣襟便要上车。
那管家却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说道:“小哥就莫要上车了,这样看便是。”
凌展心知必是那小姐碍于规矩,不便披头露面,便点了点头,道:“那就请病人伸出手腕来,我摸摸脉象。”
管家犹豫了一下,转头向车内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自车帘下伸出一只玉手来,这只手指如葱管、肤如凝玉,只怕许多男子见了定会心动不已。
凌展倒是没有那等念想,只是二指搭上,少顷,他已然明白这位小姐的症结所在,原来她根本不是得了什么邪风,而是被人暗中下手闭了几处关键的穴窍,气血运行不畅。这等情况他将法力略一运转,便替其破开了穴窍中的禁制。
不过如此施为并不会让那小姐立刻好转,还需将养几日待其气血充足方可,因此凌展又回手自背篓中取了几片树叶,将天雷之力运转其上,约过三四息功夫,他将树叶递给那管家,口中道:“此叶以沸水煮过,服其汤水,今日便好。”
原来他虽然用的是天雷之力,但需知天雷既是毁灭之力,也是万物生化之道,若是用的巧妙了,自然可以孕育出大量的天地灵气,这却是凌展今日才摸索出的妙用。
孙鹏眼见他自背篓中取了几片普普通通的树叶出来,心中不由一沉,心想自己怎么请了个疯子回来,几片普通的树叶也能救人?这下可要受管家和小姐的责骂了。
他正心中暗骂凌展,那管家却是个有见识的,他眼见凌展随手取出的几片枯叶眨眼间如同枝头新绿一般,其上散发出林木的清香,便知其中必有异处。他惊讶的看了凌展一眼,不由问道:“这位小哥家居何处?可否将姓名告知老朽?”
凌展犹豫了一下,并未说出本名,只说自己叫做吕阁,至于出身来历更是随口带过。
管家也不多问,“嗯”了一声结果几片树叶,然后唤来下人拿去熬药。
因这一件事,车队便暂时停了下来,待那药熬好,送进车内让那小姐服下,又歇了一阵,车队这才缓缓上路。
管家与孙鹏自然是邀请凌展同行,毕竟小姐的病情还未见彻底好转,总要看看再说。
凌展也不推辞,只要要了匹骡马骑着,傍在那车旁与管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一路上管家自是旁敲侧击的想要打听他的来历,不过都被凌展将话题引开。
凌展原本见那御景城不过百里之遥,以他的脚程半日既至。但因小姐生病未愈,车队行得甚慢,行至日暮时分居然只前进了二十余里,而且时将入夜,车队也要停下休整。他还要借这车队隐藏身份,一时无法也只得随着车队一同休息。
那些先前被孙鹏打发出去继续寻找大夫的仆役也渐渐回到车队中来,一群汉子将所有车子排成一圈,围成个小小的营地,就在这管道旁驻扎下来,仆妇们自然承担起了筹备食物的事情。
凌展自寻了一颗大树坐下,与车队中人距离稍远,他暗自估计,那小姐服了自己的树叶,到这时分应当好得七七八八了。
果然,自那马车中走下两个女子,一个身披大氅面带黑纱,似乎不便让人见了身材相貌,只是露出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正是那小姐,她在管家的指点下向凌展望了几眼,然后自走到女眷中坐下。另一个则头梳丫髻,身穿红袄,做丫鬟打扮的,则在管家的吩咐下取了几样
吃食及一壶酒,向这边款款走来。
那丫鬟很快走到凌展近前,将食物放下后好奇的打量他几眼,脆声说道:“谢谢你啦。”
凌展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了看地上的吃食,却不去取,只是随手拿起那壶酒来,放到唇边啜了一口。
他其实并未喝过酒,在原来的世界里,因为要每日习武,一旦饮酒便会乱了作息,于身体也有不小的害处。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山上修行,更是没有机会喝道凡间的酒。
此时正当他心绪低落的时候,见有人送酒来,脑海中便浮现出“一醉解千愁”这句话来。
那酒劲极为浓烈,方一入口便呛得凌展一声咳嗽。
那丫鬟见了不禁掩口一笑,道:“你这人不能喝酒便不要喝嘛,弄坏了身子可不好。”
凌展此时暗中运法力一转,消解了烈酒的劲力,也不搭话,抬手将大半壶酒一下灌入腹中。
丫鬟见他不听劝告,俏脸一板,劈手便要夺他的酒壶,这一手迅捷异常,竟然是个会家子。
不过方才凌展从她走来的步法中已然看出她身负武功,他自己便是习武出身,如今**力量强横无匹,怎会被一个丫鬟夺去手中之物。
只见他仰头喝酒之势不变,任由那丫鬟抓在壶身另一侧,一只手稳定如常,咕咚几声将壶中酒水喝个涓滴不剩,而后将手一松,道:“这酒很烈,甚好甚好。”
那丫鬟没夺下他的酒壶,目光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又换做一副怒容,道:“你这人不好,虽然医好了人家的病,却又动手欺负人家,我去管家那里告状去。”
凌展一笑,道:“我医的是你家小姐,又不是你。而且方才是你要阻我喝酒,怎么又变成我欺负你了。”
那丫鬟脸上的怒色原本也是装出来的,闻言不禁讶道:“你怎么知道医得是我家小姐?你这人果然有些古怪。”
凌展正在思索如何将这话敷衍过去,管家忽然从一旁缓缓走了过来,口中道:“吕小哥果然不是普通人,不但能医病,身手还这般了得,能轻易让芳丫头吃个瘪,最少是暗劲贯通的高手。”
凌展转过头去,说道:“管家还是莫要夸我了,您自己便是个武功高手,而且这车队中卧虎藏龙,高手可有不少,恐怕你们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吧。”
管家走到他身旁坐下,吩咐那丫鬟再去取些酒来,喟叹道:“唉,老朽如今早已将武功什么的丢在脑后了,就指望着在莫府管家的位置上终老此生,年轻时那些事不提也罢。小哥的来历我也不多打听了,不过我隐约觉得小哥此去御景城是有大事要做,想来总有些独自一人不便完成的事情,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说出来,老朽或有办法。”
凌展心想自己正等着这话,他想要打听御景城里的消息,就必须寻个对此城情况了解的人,这位管家正是个好的选择,他一时间也不在乎管家是否尚有其他意图,只是试探着问道:“不知老管家可熟悉梅春生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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