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法会已了,此处又有张大人坐镇,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异动。时日不早,贫僧这就携众弟子先行回山了,尹施主多加保重。”
他向着尹素问道别,又朝张少卿微微点头示意,唤了众弟子就要动身返寺。
“唉,大师请留步。天色尚早,何必急于回山呢?”
张少卿先于心澈一步拦在了他面前,嘴上说着“请留步”却没有任何客套行礼的动作,只是双手背身一脸玩味的表情。
“阿弥陀佛,张施主还有何事?”
“大师不必紧张,虽然我这军士们说话是粗野了些,不过在下还是懂得礼数的。留下大师主要是想感谢一下方才于刀下救了内人性命,另外还要向几位师父说声抱歉,手下人不懂规矩让各位见笑了。”
“张施主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我佛有好生之德,方才情势凶险,换了任何一个佛家弟子都会出手相救。至于冒犯一事更无需致歉,佛门中人抱守清净戒贪嗔痴念,自是不会计较。”
“话虽如此,但大师乃是圣上特意请来为万民祈福布道的高人,怎么能平白受了此番折辱。”
张少卿未问及心澈名号却对今日之事了解得很清楚,他的态度看来诚恳恭敬,反倒叫人不好回绝。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下跪认错?!”
方才的兵长本以为经那刺客一闹,自己应该是可以逃过一劫了,却不想原来所作所为早已被张少卿远远看见。自家少主的雷霆手段他们都是知道的,此刻被这么一喊,早已吓愣了的人扑通一声就重重跪在了心澈面前。
“求大师原谅,求小姐原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二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兵长边磕头认错边自扇耳光当作惩罚,狼狈的模样看得周遭人心中一阵唏嘘,心澈和尹素问的心中更不是滋味。行军之人多态度蛮横一些,本不是什么大事现下被张少卿这么一闹,反而不好收场。
“好了少卿,莫要再为难他了。”
方才只觉得张少卿自下马以来说话便颇不顺气,听他当众将自己称作内人亦觉得不太妥当,不过自己也算是允了他婚约的人便也没再计较。可现下,他却偏偏要小题大做为难一个不相干的人,尹素问只得急忙劝阻。
但是张少卿显然没有采纳她的意见,不仅乐见跪着的兵长自扇,更一瞬间从身后黑衣人手中抽出佩剑直接将他的右手斩断,电光火石的速度,毫无征兆又毫不留情。
“我说过,犯了错就要受罚。”
接过身后黑衣人递来的巾帕,张少卿将执剑的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擦拭一番,仿佛是觉得那飞溅出来的血渍太脏,脸上神色依旧平淡。
兵长在瞬间失了一只手,此刻才觉得疼,早已惊惧交加地倒地抽搐不已。而包括尹素问在内的围观者却纷纷噤若寒蝉,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张施主,你真是太过分了!”
目睹一切的心澈已有不悦的神色,在他看来,若说方才斩杀刺客还是事出有因的话,此刻的剁手之举则完全是暴政虐施了。然而,张少卿并不在意,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此举乃是因为此人方才推搡之际右手一直攥着内人的手腕不放,我虽在远处却看得清楚。如此的大不敬断然是不能留他双手的,更何况在下并没有要他性命。此事乃张某人家事,与旁人无关,大师不必放在心上。”
张少卿一句“与旁人无关”直接堵上了心澈未说出口的话,转而又若无其事地朝着尹素问说话。
“素素,这里不安全,我这就派人先送你回去。讲经会的事你不用再担心,皇上已经下了口谕,从此以后云居寺将是重寺,那里的一切所需用度我自会负责。所以,从明日开始你就不要再随意跑出府来了,明白吗?”
他的脸色是温和的,但尹素问心里却并不平静。他的口气并不是劝说而明显是命令,而他方才一连串的所作所为又总让自己莫名心寒。张少卿在仕途官场的公事之上向来出手干脆、当机立断,尹素问却并没有真正见识过生活之中的他竟也有如此冷血的一面。
她心中不满,正想要辩驳些什么却只觉得眼前一黑,突兀的炸裂声之后眼前瞬间被一团黑色烟雾包裹,而颈间则同时感觉一阵冰凉,身体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拖拽着向后急速倒退了数十步之远。
“全部向后退!后退!”
这诡异的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黑雾散尽,众人才看清尹素问已不在众兵士保护的范围之内,反而正被一名手持利刃的刺客挟持着。
刺客穿的是寻常百姓家的衣服但戴了头巾,差不多要将整个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眸子却是绿色的。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走,活。”
此人说着不甚流利的离国语言,示意张少卿若想留尹素问活口就立即放自己离开。
虽然遮了样貌但心澈还是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对方应该是来自边疆的异族人。尹素问成为人质,他不可能见死不救,但此刻的他却没有任何救人的立场,只能将希
望全部寄托于张少卿身上。
“大胆狂徒,劝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不论你是哪国来的刺客乱党,在这上原府之中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张某人从不与敌人谈条件。”
张少卿与来人叫着狠话,心中有一丝慌乱。倘若此时的人质换作其他任何人,他完全可以毫不顾忌地直接出手将刺客斩杀,可此时危在旦夕的人是尹素问,他未过门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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