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练僻问道。
“你已经开口了。”塞巴斯蒂安坐在床上,而练僻则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嗯……”练僻嘟着嘴,不知从哪儿说起好。
“一把年纪了别卖萌,你不说我可要说了。”
“好吧,其实我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从医院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这样。”练僻故意略去了白依的事情,他不觉得塞巴斯蒂安能一下子接受那么奇怪的信息,况且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白依的冒然亮相起到反效果的话不仅大腿抱不成,弄不好连朋友的关系都无法维持。
“哦,是吗。”塞巴斯蒂安苦笑了一下说道。
“你不信?哎,也是。这种事情碰到谁都不会轻易相信的。”练僻叹了口气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不,我信。而且今天这件事情不由得我不信。”塞巴斯蒂安把右拳放在左掌中来回的搓着,“你知道,自从我成为候选人之后面临多大的压力吗?”
“不知道。”练僻愣愣的说道。
“哎……”塞巴斯蒂安一定是想让对方说“知道”,这样至少自己的心理能够好受些。可练僻真的不知道。
“在联邦,无论哪个城市的要员都要经过竞选。看似很公平是吗,其实有人帮你就一定会有人害你。”
“哦……”
“可能是你的对手,可能是那些看你不顺眼的刁民,任何人任何手段都会使用,只要你这个眼中钉能被拔掉,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你的意思是,刚才的事情是人为的?”练僻不禁问道。
“有什么不可能?投毒,暗杀哪一个我没遇到过。”塞巴斯蒂安嗤之以鼻的说道。
“至于吗,为了区区一个市长的位子?”
“至于!”
既然塞巴斯蒂安这么说,练僻也不知怎么辩驳。只是说到人为,突然又让他想到了阿姆斯特朗。恐怕这世上真的有专门从事控制鬼魂之类,或者研究鬼魂之类的组织。而既然有组织就会有开销,既然有开销就会有买卖,如果真的被人雇佣来做什么事,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练僻又问。
“不知道,除了加强安保,或许我该请些得道高人过来相助。”
“恩,如果需要我帮忙,说一声就行了。”
“好,那个……”
“恩?”
“你真的能看见那些东西吗?”
“你丫的还是不信啊!”练僻摇了摇头,这也怪不了塞巴斯蒂安,他起身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好歹无事到天明。练僻估计塞巴斯蒂安夫妇肯定是整夜难以入睡了,反正他是睡的和死猪一样,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吃过饭,他正在打量着汤米的卧室,突然间,一阵喧闹自客厅传来。
练僻探头一看,只见一群保安围着两个和尚、三名道士、以及一个不是神父就是牧师的家伙走了进来。
“喂,你这是干什么?”练僻一把抓住正要走上前去的塞巴斯蒂安。
“我只想解决问题。”
“他们就能解决问题?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嘿,听着。昨晚的事情我都看在了眼里,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但我的家人绝对不允许受到伤害……”
“我知道,但你毕竟是候选人,你这么一弄外界知道了你要如何解释?”
“作为候选人本来就要联合各界群众,这你不用担心……”塞巴斯蒂安拍了拍练僻的肩膀,“我先忙去了。”
“无论怎么样算我一个。”塞巴斯蒂安只来得及点点头,就满脸笑容的迎上了那几个“得道高人”。
开场难免打官腔。先是互相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作为候选人怎么怎么对宗教文化的关注,希望各行宗教都能够互相包容共同发展,等等。大致看去,那几个和尚和道士都是“久经沙场”,似乎见过些大场面,倒是那个不知道是牧师还是神父的家伙腼腆的很。
两个和尚一个叫戒财、一个叫戒色。那个叫戒财的,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生得像长鼻猴一样。在他的言谈中无时无刻不见缝插针的谈条件,讲价格;而另一个肥头大耳、满面红光、脑门崩亮。两个如同桂圆核一样的眼睛不住的往罗瑞尔胸脯上打转。
戒财、戒色?干脆叫劫财,劫色算了。练僻依着旁边的墙壁,讥讽的看着那些个被塞巴斯蒂安恭恭敬敬迎来的高人。至于另外三个道士,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浓重的戾气缠绕,道衣道袍的后面还不知道干着什么样的勾当。眼前的一切,自己能看出来的塞巴斯蒂安也能看出来,而他竟然为达目的容忍这一切,有那么一瞬间练僻开始怀疑这到底是源于他对自己孩子的爱,还是他作为一名政客的本能。
最低调的要数旁边的那个不知道是牧师还是神父的家伙。整个人算不得难看,高矮胖瘦也正合适,一身黑色的教会服饰显得其胸前的银色十字架格外的耀眼。黄褐色的头发向后梳着,透过鼻梁上的小圆眼镜能看到一双诡桀的,褐的发红的双眸。练僻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从那人的眼神中,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对自己的嘲讽
。
此人和几个道士一样,也没急着做自我介绍。只是塞巴斯蒂安叫他神父,那么姑且就认为他是个神父吧。更奇怪的是,从一开始无论是和尚还是道士,都是练僻讥讽的看着他们。为什么一到这个家伙的身上,他就感到是对方在讥讽的看着自己呢?比起塞巴斯蒂安提出的条件,以及遇到的问题,那人似乎对练僻更感兴趣。
莫非……流汗中……
狮子大开口的会谈结束了,对于塞巴斯蒂安说到的问题(汤米的遭遇),戒财和戒色满口答应下来,而那三个道士也信心满满的说这件事包在他们身上,唯有那个神父只是点了点头。
“好了,这件事就有劳大家了。”塞巴斯蒂安笑道,“这次你们七个人要团结一致精诚合作。”
“七个人?”戒财莫名的说道。他的反应最大,生怕那多出来的人会抢了他的钱财似的。
“那还有一个人呢?”一个道士问道。
“戒财大师,玉清上人,你们不要急。我来介绍下,这是我的朋友,叫练僻。”
“哟~”练僻依旧靠着墙壁,挥了挥手。
“请我们来的时候没说还有这人啊。”戒色说道。
“他是我的人。”塞巴斯蒂安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看来,市长大人对我们还是有所防备的呢。”玉清上人身边的一个道士说道。那个玉清上人猛的瞪了他一眼,“太清,休要胡说。”
“嘿嘿,市长大人,别见怪。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有个您身边的得力助手,自是对我们的照顾……”玉清上人忙打圆场,他一口一个市长大人好像塞巴斯蒂安已经竞选成功了一样。
“当然是对你们的照顾,万一到时市长公子的问题没有解决,而你们自己倒是缺胳膊少腿了,那对谁都不好交代。”练僻这句话一出,对面五个人的脸色唰的一下阴沉了下来。“不要以为这里的钱这么好赚,糊弄糊弄就可以过去了……”
“好了好了,各位大师先上楼,我叫人带你们去看看。”目送着那些“高人”上楼后,塞巴斯蒂安一把拉住练僻,“你想干嘛?”
“什么我想干嘛?你看看你请来的那些人。贪财、贪色、杀人犯,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让你一个人去?”
“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不觉得你有他们专业。而且……”塞巴斯蒂安顿了顿,“你能看到什么我不怀疑,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像他们一样。况且这也可能是你失忆的后遗症。”
“我……”练僻刚想说自己不单单是能看到,而且还有一个鬼魂朋友。可是楼上的喧闹一下子把塞巴斯蒂安召唤了上去。
“这个房间中有大邪!”戒色突然大吼一声。
“恩,你的孩子已经被邪灵缠身要立刻驱邪。”太清上人也装神弄鬼的说道。
“可,那东西是从通风管道里出来的呀。”罗瑞尔说道。
戒色回头,鄙夷的眼神立刻被淫欲所充满。
“恩恩,是的是的,但一切的源头是你的孩子。”戒财说道。
“但这孩子很纯洁。”站在一旁一直注视着通风管道的神父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孩子应该没有问题。”练僻说。
“肉眼凡胎不能领略大千之万恶!”戒色的这句话把他和神父统统骂进去了。练僻倒无所谓,就当是先前挑衅的回击。神父似乎也没什么,反倒是回眸对他微微一笑。
“我去尿尿……”练僻汗津津的走出房门,然后以一千两百迈的速度直奔厕所。
“他可真急啊。”神父站在塞巴斯蒂安身边笑道。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练僻哪有去上厕所,他只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停的咬着手指甲。“为什么那家伙总是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他是弯的?话说,教会里的人好像都有点这种倾向的,不是吗?”
“乓!”白依重重的在其头上锤了一下,然后拎住练僻的脚把他整个人吊了起来,还上下不停的晃。
“好啦,好啦,脑浆都要被你晃出来了!”
白依直接把他摔在地上,练僻刚想发作,突然门被推开了。
“练先生,你搞定了?”推门进来的竟然是那个神父。只见其进门后很熟练的将门反锁上了。
“搞……搞搞……搞定了……”练僻说着慢慢移到了白依的身后。
“啊,对不起,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阿德杰斯,adujs,adujs。你可以叫我阿德杰斯神父。
“嘿嘿,我叫你大爷的神父。”练僻说完立刻又缩回了白依的身后。
“你这样躲在这位女士的身后也不是办法啊。”阿德杰斯神父说着,练僻和白依都是一怔。
“你能看见她?”练僻一下子跳出来问,“你是什么人?”
“恩?我不是说了吗,我叫阿德杰斯,来自圣安德鲁修道院。”他笑了笑,“我应该比那些人更专业点。”
“你不是普通人。”
“你也不是啊。”阿德杰斯神父说着慢慢踱到了窗边,“那个孩子没有问题。”他又重复道。
“问题来自
自通风管,但我不知道源头是哪儿。”练僻说。
“看来我们还得问你朋友几个问题。”说着阿德杰斯神父笑着走出了房间。
外面依旧喧闹的很,两人才离开一会儿,汤米的卧室就已经被各种符咒贴满。
“这是些什么?画的和菊花一样?”练僻在塞巴斯蒂安的身边问道。
他没有说话,但看的出他也十分厌恶这样的做法。罗瑞尔在客厅抱着汤米,那三个道士已经开始在花园里着手摆放祭台。
“这种情景要是被媒体捕捉到,你会很麻烦的。”练僻说。
“我在外面安排了足够的安保人员。”塞巴斯蒂安完全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来,我和神父有事要和你谈谈。”练僻说着,塞巴斯蒂安回头看了看阿德杰斯神父,对方只是和善的点了点头。
三人捡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人见先生,你儿子遇到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阿德杰斯神父问道。
“大概半个月前,只是最近越来越频繁。”
“半个月前你有带他去过哪里吗?”
“那时我在市南演讲,整个市南几乎都走了一遍。怎么了?”塞巴斯蒂安问。
“我们只是猜测那东西可能在先前的某一个特定的环境下就盯上了汤米,然后随着汤米的回家。那东西以通风管道作为媒介来继续找他。”练僻说道。
“但就算这样市南很大,通风管道又四通八达,还是不知道源头在哪儿啊。”塞巴斯蒂安有点急了。
“你别急,一会儿你和罗瑞尔说说,看看她记得点什么。对了,让你老婆离那些和尚、道士远点。”
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就在这时,罗瑞尔从远处跑来,说那些道士要给汤米做法。
“一个孩子不该这么折腾。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练僻一步站在塞巴斯蒂安的面前说道。
“什么办法都试试吧。”说完他竟然就这么径直的离开了。
当练僻和阿德杰斯神父来到花园的时候,汤米已经被架在了祭台上,身上穿着不知道是寿衣还是什么的衣服,裹的像个人参果一样。脸上被红色的朱砂画的到处都是,三个道士如同疯魔一般绕着汤米又跳又喊。一边的罗瑞尔只是焦急的攥着自己丈夫的手,而塞巴斯蒂安也只是一心希望事情可以解决,简直就是急病乱投医。
如果这件事一旦被外部的媒体,或者是政敌知道,那么其影响绝对是很大的。就算不大,对方也会试着搞大。哪怕是普通人也会觉得作为一市之长的候选人,这么做也太荒诞无稽了。他们是没有塞巴斯蒂安的经历,如果那些人也像他一样看到一团黑色物体在和自己的孩子玩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法事做了一个下午,而在屋子里那两个和尚也在汤米的卧室折腾了大半天。什么符啊,佛经啊,铃铛啊到处都是。
“好了,这下贵公子当保没事。”戒色笑道,用他那宽大的袖管摸着满脑袋的汗水。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轮番守夜比较好。”练僻说道。
“啊呀,守什么夜啊。我们做了一天的法事,包管没事。”玉清上人说道。干了一天的活他们还想晚上出去找找乐子呢,谁真愿意在这孩子身上花这么大的经历。练僻甚至觉得他们都没有把塞巴斯蒂安的话当作一回事,可能在他们心中这只是上流社会的有钱人心里疾病的表现。做做法,贴贴符,弄个心理安慰就行了。主要是做给当事人看,他们才不相信有什么鬼怪,报应一说呢。
“恩,我相信各位大师的能力。况且汤米也不喜欢有人在他的房间里,所以守夜就免了吧。但是,如果今晚出现什么情况,我答应你们的事就当作废。”
“放心,不会有什么情况的。”五个人虽然异口同声的这么说,恐怕心里早就开始咒骂开了。
没办法,最后虽然不用轮番守夜,但是所有人都在房间的走道外候着,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冲进去。
老实说,原先练僻对今天的情况很不放心甚至都不敢走开一步。幸好一锅老鼠屎当中还有一粒粥,阿德杰斯神父应该可以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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