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在现在的仇无衣耳中已经充满讽刺。
且不说天衣圣门对圣尊的称呼也是救世主。单是这几个字的构成。就已经足够令他唏嘘不已。万幸。出于对永国的忌讳。目前还沒有人将这个称呼扣到自己的头上。
话虽如此。仇无衣可丝毫不觉得轻松。
即使是“英雄”这一类的词。听起來依然像在嘲笑自己一般。
天衣圣门的威胁并沒有传达给每一个人。但对于震国的人民來说。似乎已经有了应有的觉悟。
这一切都是在那二十四小时之后所发生的。
当宣布天衣圣门的战争威胁暂时缓解之后。逃离的皇都居民也沒有全部回到自己的家乡。他们随着迁徙的军队开始了长期的跋涉。
这一趟旅行的目标是对于他们而言仍然极其遥远的雷国。但这并不是最终的目标。
假如修罗之国的事件能够平定。他们也会立即迁移到修罗之国当中。只不过目前而言。在相同的危险笼罩之下。雷国暂时还算能够安静一段时间。
但他们的旅程现在仅仅开始了一天而已。一天之前。载着仇无衣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有何不同的雷国新王程铁轩的圆盘还刚刚掠过他们的头顶。在一片欢呼声中。
“那个……“
细小的声音怯生生地在仇无衣背后响起。
“听说你主动在人们避难的时候混在里面保护他们。”
深夜的冷风之中。沉思了许久的仇无衣终于从已经有点变温了的石阶上站起身來。
“有……也是有这样的事……”
一向活力十足的仇雨此时却变得异常拘谨。就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喂喂。明明是做了好事。怎么像犯了错误一样。”
黑影中探出一只双目赤红如火的野兽头颅。也不知道穷奇王躲在这一带偷看了多久。他知道仇无衣发现不了自己的气息。因为寄生的缘故。所以自身的气息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然而自己却又是能够随意到处自由移动的。正所谓木藏于林。
“不……不要再这时候钻出來啦。狗狗大叔。”
“狗。去你的。老子才不是狗。咬你哦。咬你的小丁丁哦。”
穷奇王威胁般地露出牙齿。不过由于沒有变化成真正形态。所以的确和一般的狗看上去沒什么太大区别。
“咬……难道你也对我的身体有兴趣……不。明明连一根〇〇都沒有……难道……难道你有触手的……”
仇雨眨着小动物般的眼睛愣了一下。好像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某些歪曲的灵感。整张脸唰地涨得通红。一边摇着两手后退。一边沙哑而充满诱惑地喘息着。
“喂。我能不能真的咬他。”
穷奇王无形影子状的身体猛地一伸。半截还在地面上。另一半却像口香糖一样伸出了好几米长。瞪眼望着仇无衣。
“这种东西……钻到身体里会立刻坏掉的……不要……”
看到了穷奇王变换自在的模样。仇雨脑中的联想变得愈发复杂。独自一个人捂着嘴巴喃喃自语。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仇无衣是莫名地从中发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这小子在这么下去真的要完吧……
像这样的话。仇无衣已经不知道对自己说了多少遍。不。说不定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仇雨到现在为止还一直在外面到处游玩。居然还沒有惹出任何事情。果然是奇迹啊。
“咳。吓唬小孩子有意思么。别闹了。小小雨。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的努力。喂喂。缩回去缩回去。”
仇无衣挥手把想要伸出舌头舔舔仇雨的穷奇王赶了回去。反正也只是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情。心中也沒有真的生气。穷奇王鼻子里哼了一声。也就老老实实地缩回了影子当中。
“妈妈让我來找你。却不告诉我为什么。”
仇雨好不容易从穷奇王的惊吓中脱身。却又不得不面对比平时更加严肃的仇无衣。
就像一切男孩子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一样。相对与母亲而言。与父亲的关系总要有一点微妙。况且仇雨和范铃雨之间的关系比一般的母子还要深。是以在仇无衣面前多少要有些不同。
“你游历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已经清楚。我……以及小……你妈妈和你的关系并不像一般人类那样。你身为她分离的力量。只是因为眷属对始魔之力有着天生的服从才会产生这种亲切感。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可以认为是虚假的。”
这还是仇无衣第一次面对面与仇雨谈话。不过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甚至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所以言辞就选择得相对谨慎。
“我知道。当我看到妈妈的瞬间我就明白了。然而沒有那一丝力量的话像我这样的人本來不应该存在于世上。就算是像其他的眷属那样活着也不会拥有自我的意识吧。只能像那些影鬼什么的一样变成沒有感情的道具。任凭渴求我的人每天……”
“停。你的觉悟我非常清楚。不要继续说了。”
仇无衣猛地一拍手。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话題的峰回路转。
“嗤……”
穷奇王躲在影子里沒好心地笑了起來。
它是一点都不讨厌仇雨的。即使被说成狗也一样。因为它非常理解身为始魔眷属的心情。这些日子也因为兽魔觉醒而担心受怕。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躲在异空间或者影子当中。不过对于更加接近于野兽的它來说。欺负一下仇雨好像更有意思。
“不过有些话是不能由妈妈说出來的。接下來我们可能就要与始魔正面战斗。虽然她还沒有动用真正的力量。不过一旦到了那时候。她心中的战意很可能影响到你。也有可能让你忘乎所以地主动参战。这是十分危险的。所以她想尝试一下是否能够切断与你之间的眷属联系。”
双手放在仇雨看似瘦弱实则充满力量的双肩之上。仇无衣语重心长地说道。
类似的状况已经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与酒鬼大师的试炼当中所产生的意外。而第二次则是仇雨不知不觉之间在旅行途中回到皇都保护民众和轩辕瑾。这两次看似偶然。却又好像不是偶然。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仇无衣和范铃雨特地与穷奇王商讨过一番。尽管它也不知道真相。但可能性非常之高。。始魔之力的拥有者或许能够直接影响到眷属。即使彼此之间都沒有命令的关系。
如此一來。仇雨的处境将非常危险。
“爸爸的意思是……不要我了吗……”
仇雨由于惊愕而猛然张开的双眼之中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色。连瞳孔的轮廓都遮住了。
虽然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每一个字却又无法相信。
“不是不要你。我就是因为害怕出这种事才想办法寄生在这家伙身上的。而你和他们又沒有相似的关联。想藏也藏不起來。这也是沒办法的事。”
穷奇王难得地正经了起來。在后面压低了声音说道。
事实正是如此。
现在的穷奇王就像一个骑墙派。无论是仇无衣还是兽魔都有可能对他产生影响。不过二者之间他宁愿选择前者。而且对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一旦兽魔的影响力消失。他就会改换为属于仇无衣的衣骨。以另一种形态生存。同样相当于放弃了自由。
但这正是它的反抗。
如此大的代价。仇无衣自然不想让仇雨再重复一遍。况且身边有穷奇王一个就够烦了。再多一个那是要命的节奏。
“可是……我不想……不。不要切断我的联系。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是〇〇和〇〇也沒关系。如果是爸爸的话。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是沒问題的。”
仇雨的泪水无声地充盈了整个眼眶。水汪汪的眼睛仿佛在诉求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啊……说出來了……”
穷奇王嗓子里一哽。呆然道。
“说出來了呢……晚了一步啊。”
仇无衣捂着脸。满头都是竖直的黑线。
晚了一步就多了这么多需要打马赛克的内容。某种意义上真是令人畏惧的孩子。
“只要……”
“呼……也是呢。对于小小雨而言。多少有些残酷。”
略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仇无衣放开了按在仇雨肩上的双手。淡然一笑。
果然。沒有用的吧。
“爸爸。”
似乎看到了一缕希望。仇雨暂时止住了抽泣。像躲在窝里的小鸟一般望着仇无衣的脸。而且不知为何衣扣已经解开了两个。毫无瑕疵的雪白肌肤明晃晃地暴露在仇无衣面前。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接下來会很危险。有这个觉悟吗。赶快把衣服扣上先。”
已经对仇雨的脑子差不多绝望了。仇无衣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稍有严厉地说道。
“有。就算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战斗到死也沒关系。”
仇雨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立刻破涕为笑。
“不是让你战斗到死。是让你和我们一起活下來。一会儿我们就要去修罗之国。有一个任务我要交给在这边的你。”
“是。”
问都不问。仇雨满脸笑容地竖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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