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原本是这支队伍的主帅,杀了他未必就能立威,反而会令人寒心,况且他并无必死的理由..”
芈丹打断,目中闪着寒光,咬牙道,“她辱我太甚,我非杀他不可!”
我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可以现在就杀了他,也可以带回氐原关后当众数落他的罪状,明正典刑杀了他,也可以..不杀他。”
芈丹哼的一声,“你给我一条不杀他的理由。”
我笑笑,“你并不是一个量小的人,对吗?”
她怒道,“你不用拿话框我,你才认识我多长时间?我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说罢掉头而去,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经过一整夜的急行军,当拂晓降临,到达氐原关前时,这支军马已是人疲马乏。这自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令我惊喜的是,那几名高大民夫的强壮的身体犹如铁打的一般,仍然躯干笔直,目中精神奕奕。
我大喜,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将他们叫过,拍着他们的肩膀温声抚慰几句。
氐原关矗立在两道山梁的最狭窄处,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边的山梁陡峭异常,大部队根本无法绕行,为防范万一,不知哪代的守关将领又在山梁上筑起了翼堡,犹如两只伸出去的强有力手臂,可以配合主关的防守,直接用箭矢将防守范围大大拓展,达到离主关前的百丈开外。
我们到达关前时,除了两座翼堡里有火光闪烁,整个氐原关沉浸在睡眠中。马蹄声很快引来断喝,“什么人?站住!”
“是我。”芈丹催马上前,“叫你们的将军羊单来见我。”
“你是何人?”火光摇曳中,芈丹美不胜收,山梁上的哨兵虽然遥遥望见,也被她的美所震惊,不敢大声叱喝,一边问道,一边已派人去主关请羊单。
不一时左边山梁上的栈道吱呀作响,一群人拥着羊单到来。羊单走出,问道,“何人要见我?”
“是我,羊单叔叔。”芈丹说道。
“你是芈丹吗?”羊单惊道,“你不是在郢都吗?怎么来了此地?你父亲..上大将军他,早已被押赴郢都了。”
“父亲放心不下氐原关,命我前来帮助羊单叔叔。”芈丹道。
“那.。。敢情好。”羊单干笑道,显然是似信非信,“难得上大将军身陷囹圄还.。。”
“你不信?”芈丹微怒,手一掷,一件黑色物件飞出,“这是大宗师的令牌,这下你该信了吧?大王只是命父亲回郢都述职,谁说他已身陷囹圄?”
羊单见那令牌缓缓飞到,仿佛有手臂托着一般,心中一惊,伸手接住,笑道,“早就听说芈丹侄女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哪敢不信,只是身负守关重任,不敢有丝毫差池罢了。贤侄女这支军马也是大宗师请大王下令拨付的吗?”
“侄女正要向羊单叔叔讨个不情之请。”芈丹道,命令将那名骑兵头领带出,将他的恶行说出。
羊单沉吟道,“贤侄女难道是想杀了他?他虽然强拉民夫,也算不得大罪,侄女想必也知道,现在关上兵卒稀少..”
“我要杀他是因为他辱我太甚!”芈丹怒道,俏脸闪过一丝寒气,“说道兵卒,难道侄女的到来抵不得千军万马吗?”
“那是,那是。”羊单干笑,看一眼那惊恐万分的骑兵头领,叫着他的名字道,“你犯下如此大罪,还不知罪吗?”
话中之意骑兵头领岂有听不出?立即从担架上滚下,爬到芈丹马前,痛哭流涕请求赦免。芈丹丝毫不为所动,盯着他半晌,一咬牙,抽出长剑,光寒若雪,向那骑兵头领的头颅削去。我拔剑一架,她喝道,“你干什么?”
我道,“你听我一句话好不好?”她怒道,“我谁也不听!”手上一抖,一股力道传来,我虎口一震,长剑震飞,噗地一声,满腔热血飞溅,那骑兵头领的头颅已是落地骨碌碌滚出丈余远。
静,细针落地可闻其声。
良久,只听羊单愠怒的声音大声道,“开关门,迎接贵客!”厚重的关门扎扎而开。
羊单五十岁出头,身材不高,但极壮实,方脸长眉长目,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分宾主坐下,他声音里的怒意已一丝全无,“不知这次大宗师派贤侄女前来,有何见教?”
芈丹单刀直入,“请羊叔叔将兵权交我。”
羊单一愣,随即笑道,“贤侄女真会开玩笑,若要我交出兵权,倒也不难,有大王的手谕,或者大宗师向大王请得换兵之符,我绝不迟疑。”
芈丹道,“这个自然会有。你可先将兵权交我,我保证不出五日,换兵之符就会交到你的手上。”说着看我一眼。我立即明白,她是想让我骑快马去郢都一趟,但却对这想法大不以为然。
羊单干笑一声,“既然如此,贤侄女也不必急于一时,等换兵符到了再说吧。”
芈丹哼道,“白起大军不日即到,那时已迟。”
羊单冷冷道,“到了又如何?难道这座氐原关是豆腐渣做的吗?贤侄女一路劳累,且先歇息,有事明日再谈如何?”
我向芈丹使个眼色,示意她不可逼得羊单太急。芈丹哼一声,站起身来。
各自歇下。不一时,芈丹派人将我叫去,“你现在就骑一匹快马,带着我的信物去郢都见大宗师,将这里的情势告诉他,让他帮忙求得大王手谕,然后立刻回来见我。”
我冷冷一笑,并不应允。她脸色一变,冷笑道,“怎么,你不是想当上大将军吗?事到临头,又畏首畏尾了?”
我反问道,“假如你取得兵权,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她哼的一声,“我就不信那白起有三头六臂,能攻得破这座铁一般的城池。”
我冷笑道,“恐怕这城池也未必像铁桶一般。”
她怒道,“你什么意思?有话说明白!”
我道,“你一到就雷厉风行夺了羊单的兵权,你想他是否会服气你?将帅若离心,这座铁关便是能守,也未必守得长远。”
芈丹冷笑道,“他到时要是敢不听我的,我绝饶不了他..我父亲要是不败,这座雄关岂会轮得到他来守?”
我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你父亲为何会败?”
芈丹怒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道,“刚刚从关上下来,我仔细观察过,所有的布置都井然有条,粮水充足,武器精良,关隘险要防守森严,虽然刚刚经历新败,但士卒士气并不见得如何低落。你父亲离开未久,这些想必都是他在时的防守状态。你想过没有,以你父亲坚毅谨慎的为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会弃铁关不守,而是带兵出去迎战白起这样的悍将?”
芈丹一惊,说道,“正是!我也隐隐觉得父亲败得蹊跷,可惜我现在内伤未愈,不然去羊单的住处稍作探听,便可明白到底跟他有无关系。”
我笑道,“这倒不急,你我大闹鄢都城的消息想必不日便可传到氐原关来,到时去听听他们说话,羊单的立场便可一清二楚了。”
芈丹点头道,“正是。既然如此,你回你的房中去吧,我要睡了。”
我笑问,“那么我不用骑一匹快马去郢都了?”她哼的一声,白我一眼,那风姿令我心头直跳,赶忙走出门来。
一连两日,白起的兵马据说早已驻扎在十里之外,但并无大的动静。羊单见我们并未遣人去郢都请楚王手谕或换兵之符,对我们敌意大消,每日好好款待。除了那六名高大民夫做了我和芈丹的护卫,原来那支队伍已被他重新编入建制。关上关下走了几遍,我和芈丹对整个氐原关的情况已大致摸清。
第三日暮色降临,一匹快马悄然入关。一人翻身下马,被接入羊单的府邸。我和芈丹在关上对视一眼,立刻回到住处,换上早已备好的夜行衣,轻车熟路翻过几重屋脊,来到羊单府邸之上。
揭开瓦片看进去,羊单身着常服,跪坐几前,那人斜坐对面,似乎已经叙述完要报告的事情。羊单沉吟道,“你们大人敢确定那名假扮大宗师者就是芈丹?”
那人点头道,“错不了,城尹大人身边的谋士公良臣敢打包票那人是名女子,而据郢都的线报,上大将军芈烈之女芈丹突然失去了踪迹。”
羊单凝视那人,问道,“郢都的线报?谁的线报?向谁负责的线报?”那人一笑,“羊单大人怎么自家人不认得自己人,自然是莫敖大人的线报,不然还有谁的?”
羊单冷笑一声,“谁跟你是自家人?”那人又是一笑,说道,“小的离开鄢都时,公良先生嘱咐小的,羊将军要是太过谨慎,不敢信任小人,可以一事相告。”羊单哼道,“你说,能有何事让我相信你?”
那人靠近一些,轻声道,“公良先生说,芈烈之败,莫敖记着羊将军的功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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