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丽叶静静地躺在地铺上,不知是困倦还是意犹未尽。
兰德霍穿好衣裳,吻遍了吉丽叶,给她盖上被子。
吉丽叶说热,踹掉一半,暴露出了一条腿和全部上半身。雪白丰腴的胸脯依然急促起伏着,撒娇道:“我还想要。”
兰德霍没有应答,也没有再留恋那令他**肌体,来到火塘跟前,开始烤肉,整理劈柴,打扫卫生。
吉丽叶侧过身来,看着丈夫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此体谅、勤快,心里暖烘烘的。
“嗨,我想给你生孩子。生一大堆。让你将来做咱们家的首领。”
“不可以那么说。谋权篡位是要掉脑袋的。”
兰德霍终于明白了这个王法。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扪心自问。
侥幸心里没有了,更多的是理性的判断和思想的自新。不断有雷吉特“抓不到凶手誓不做首领”的那句狠话回响在耳畔,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得他身心疲惫,喘不过气来。
他犹如被猎手们包围住的一只毫无逃脱经验的叉角羚,惊恐不已,即使是风刮一下屋子外的茅草,做出声来,他也会担心是否有人抓他来了。
出门在外,总是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加之夫妻生活完美的改善,吉丽叶温柔体贴,他有点儿后悔了。不是因为杀死了费朗特沃,而是杀人带来的后果。
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享受人生快乐呢?为什么要产生极端的野心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激起众怒呢?吉丽叶那座随时需要被征服和融化的、富饶滑美的雪域雪峰还能属于自己多久呢?
贪婪,是作茧自缚,终将贪来恶果。
极端,是将自己推向悬崖,早晚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天色将晚。河谷的微风潮湿寒瑟。
兰德霍告诉吉丽叶,想去母亲那里看看。吉丽叶欣然答应,说她过会去。
环视了屋子一切,仿佛告别一般,依依不舍的闭门离去。
吉丽叶看着被丈夫轻轻闭上的门,脸上绽开了满足的笑容。
来到母亲屋里。妹妹姑丽琪也在。
见哥哥神色不定,不愿多言,若有心事,姑丽琪道:“哥,嫂子怎么没有来?”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兰德霍答非所问。
妹妹过来,揪住哥哥的耳朵:“你在想什么呢?我是问你,嫂子怎么没有来?”
兰德霍镇定过来,不悦地还击道:“瓦西里不是也没有来吗?”
“他呀?”姑丽琪神秘地说,“不知在哪里转了一圈,一回来,就检查武器。我问他干什么去,说是有重要事情,让我别问。”
雪域的手臂,有西北风的助阵,拉开夜幕的速度总是很快。
猛犸河谷的中天,点亮了几颗星星。云从它们底下飘过,仿佛星星在走。
河水,依然在吟哦着原生态的单调。间或有击水的响声,那是亢奋或者受惊跃起的鱼。
蝙蝠在河面上快速盘旋,时而若猛禽捕食,在水面抓一只小鱼,悠然离去。
母亲说:“丽儿,你不能再那么孩子气了,要用成年人的规矩管自己。女人,要拴住男人的心,就要给他多生孩子,给他负担。”
“母亲,快别说了。女儿还小,先侍奉几年你。”
“这孩子,女人的本分即是生儿育女。不会怀孕的恐狼连肉都吃不到,群也入不了,只能独自流浪,可惨哪。还有霍儿,你们也要抓紧时间,没有孩子的屋子,永远也不能叫做家”
兰德霍心烦意乱,能在母亲屋里呆这么久,一来是心中突然产生的莫名留恋,二来是在等吉丽叶到来。现在的他,哪有心事谈论这些。正欲告辞,听见屋外吉丽叶说话。
“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事。你进去吧。”这是雷吉特的声音。
兰德霍听见,顿时魂飞魄散。全身唰的一下,头皮发麻,两条腿在哆嗦中酥软了。
吉丽叶进屋,犹豫了一下,闭上门。
不等吉丽叶向大家问候,兰德霍道:“哥和几个人在外面?”
吉丽叶兴冲冲地说:“好几个呢。你们说话,他们放哨。这多好。”
兰德霍突然间明白了一切,怀着最后一点的侥幸心打开门,见夜幕之中,距离门口五六步处,站着四个人,依稀可见,他们手中都拿着长矛。
雷吉特等见兰德霍开门探望,沉着冷静,没有一个人做声,生怕惊动了老人。
兰德霍没有言语,刚闭上门,就听见一阵吵闹声自远而近。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我要在首领面前控告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
这是莫索夫的声音!他已经被擒了!
兰德霍顿时脸色苍白,本能地环视了一下屋子,恨天无门,狠地无缝。
“噗通”!跪倒在了吉丽叶脚下。
怎么回事?这是干什么?..
屋里所有的人懵住了。
“你怎么了?快起来。”吉丽叶说着,连忙搀扶。
“不。你不答应,我绝不起来。”兰德霍仰头看着吉丽叶,将她的腿抱得更紧了。
姑丽琪被哥哥突然的一跪吓得退向了一边。捂着嘴,看看吉丽叶,又看看哥哥,不知所措。
母亲说:“霍儿,快起来。有天大的事情,母亲替你承担。男人的膝下有尊严啊!”
兰德霍哭了,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哭声里有恐惧,有眷恋,有哀求,有无助,有绝望,也有悔恨。
屋外,一位猎手小声说:“兰德霍好像哭了。首领,我们行动吧。”
雷吉特道:“难得的自省机会。他哭之际,也正是净化灵魂之时。稍安勿躁。”
猎手心想,将死的人了,净化灵魂又有什么用处呢?
人,是在经历一生。如同阿依达远行,喜怒哀乐,威惧惜怜,爬山涉水,穿林越壁,狼虫虎豹,善恶孽咎,始终因果..在经历中成长,在成长中完善自己。
从广意讲,一个人的成功,并不是用功名地位和财产金钱去衡量的,而是看他是否履行了应该的义务。行孝,将老人养老送终。教育好了儿女,帮助他们完成了终身大事。如果这些做到了,就等于成功了。如果这些没有做好,纵是功名显赫,家产万贯,我也要说,他们不是真正的成功者。
像兰德霍这样人性扭曲之人,永远走不上成功之路。因为,他不给别人留生路,也就等于断送了自己生命之路。
万物都是交替发展、不间断更新的。人生虽然没有轮回,因果报应还是很常见的。咎由自取之说,是千百年来的精华总结,是有它一定逻辑的。
吉丽叶蹲下,替兰德霍试着泪水:“别哭。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德霍道:“求求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在你哥面前替我说几句话。只要让我不死,我保证做他的绝对拥护者,义无反顾。”
母亲一听,急了。赤足来到兰德霍跟前,道:“霍儿,别瞒着母亲,你做错什么了?”
兰德霍放开吉丽叶,抱住母亲,泣不成声,道:“母亲,我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了。孩儿不孝啊。”
姑丽琪也过来,大家鼓励兰德霍说出真情,共同想方设法,渡过难关。
事到如今,隐瞒已无济于事。兰德霍说:“是我一时糊涂,杀死了老特沃。”
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振,全部愕然。
吉丽叶和姑丽琪向后退去。
母亲推开兰德霍道:“你这个逆子,老特沃曾经救过你父亲的命哪。”
“我知道。”兰德霍哭道,“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能让老特沃复活吗?”母亲退到吉丽叶面前,战战兢兢给她跪下说,“吉丽叶,我们对不起你啊。你是个好孩子,孝顺媳妇。求你在首领面前为你丈夫求情,留我儿子一条活命,老妪我在有生之年,一定像奴隶一样侍奉你。”
吉丽叶扶着婆婆的双臂,哭着说:“你快起来,我这就去向哥哥求情。他很疼我,一定会替我着想的。”
吉丽叶出屋,来到雷吉特面前。
猎手们退向一边,看着兄妹俩。
吉丽叶连叫了两声哥哥,雷吉特都没有应答。
吉丽叶噗通跪倒在雷吉特面前,哭道:“哥,我知道你是很疼我的,不愿意让我年轻守寡,过孤苦伶仃的生活,也不愿意让父亲和母亲替我操心难过。兰德霍已经后悔了,他决心重新做人,做你的忠实拥护者。放他一条生路,让他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
母亲和姑丽琪也出来了,她们都给雷吉特跪下,苦苦求情。
屋里,兰德霍依然跪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其实,他的心,已经被恐惧吞噬得麻木了。
雷吉特一言不发,数星星似的扬高脑袋,看着头顶的天。
吉丽叶急了,说:“哥,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说着,向河边跑去。
三位猎手将吉丽叶抓住,劝说着。
吉丽叶哭喊着,拼命挣扎。
吵闹声惊动了附近屋子的人们。他们闻声赶来,远远的站着。窃窃私语,喋喋不休。
提可多也来了。全副武装,手持长矛。说:“嘿,首领,你怎么可以让自己的亲戚给你下跪呢?做首领也不能不顾亲情呀。”
雷吉特没有理睬,下令道:“捆上。把她送我母亲那里去。”
三位猎手犹豫了一下,捆住吉丽叶送走了。
母亲见首领不徇私情,扑过去抱住雷吉特的腿向屋里喊:“霍儿,快跑。”
提可多趁机来到雷吉特跟前,随时准备帮忙兰德霍母亲。
听见母亲叫喊,兰德霍如梦方醒,爬到门口,见母亲正抱着雷吉特的腿,站起来欲逃。
“放开我。不然我现在就杀掉你儿子。”雷吉特挣扎着,不敢用力,恐伤及老人。
提可多向兰德霍摆脑袋示意,让他快逃。
兰德霍双腿发软,刚一出门,就被早已守候在暗中的林柯和另一位猎手抓住了。
提可多见势不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首领,这,这是怎么回事?”
雷吉特大声警告道:“提可多,我们是在执行公事。离远点,休得作乱,否则,律法不饶。”
“哦哦。兰德霍是你的妹夫,你们是亲戚,爱怎么怎么去,与我无关。”提可多说着,退向一旁。
姑丽琪是明理之人,起身对雷吉特说了声“希望查明实情,不要冤枉了我哥”,劝说母亲去了。
母亲见林柯和一位猎手扭住了儿子,又扑向林柯。
兰德霍一声接一声“母亲母亲”地叫着,不是不舍得离开老人家,而是希望母亲能为他进一步求情。
雷吉特过去,搀扶起母亲,叫到一旁说:“你放心吧,只要兰德霍没有杀人,我会还给你一个汗毛不伤的儿子。”
母亲哭道:“首领,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雷吉特道:“会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苍鹰部落人们一个准确交代的。”
提可多焦急得踱着步子。维琴科的音容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
兰德霍被带走了。
母亲撕心裂肺地叫着儿子的**名,跌倒在地上。
姑丽琪扶不起瘫软的母亲,跪在旁边,哭作一团。
雪域的夜是寒冷的。有人觉得是刺骨之寒。有人觉得是刺心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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