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虽然不是关心穿着,但素来在吃食上很在意,每顿饭最少是四菜一汤,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小梅见淑慧不悦,解释道,“是夫人吩咐的,到了晚上成婚时候,吃的多了不方便,而且那子孙饽饽,若不是趁着饿劲儿,还真咽不下去。”
淑慧听了后,虽然有点郁闷,倒也没有坚持——结婚这档子事,淑慧自己是没有什么经验的,大家都这么说,就这么做好了。
“不过,也备着点莲子糖,免得我倒是饿了。”关键是免得低血糖,万一闹个大婚时候新娘晕倒的事故就不好了。
等到淑慧半饥半饱的吃了一顿饭,小憩了一回后,便要正式给婚礼做准备了。
因为是冬天,亲王世子福晋的吉服用的料子十分厚实,石青色的吉服穿在身上就有几分沉重感了,加上吉服上织绣五爪金龙四团,前胸后背正龙各一团,两肩行龙各一团,看着虽然庄重,穿在身上可未必舒服。
这还罢了,头上顶着那帽子顶镂金三层,饰东珠十,冠顶上衔红宝石,朱纬。上面一圈缀金孔雀五只,饰东珠七个,小珍珠三十九,后面是装饰着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帽子中间一层是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各三,末缀珊瑚。帽子后护领垂金黄绦二,末亦缀珊瑚。青缎为带。
金约,也就是清装剧里的大领子,用的镂金云九,饰东珠各一,间以青金石,红片金里。后系金衔青金石结,贯珠下垂,三行三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二、每具饰东珠珍珠各四,末缀珊瑚。
脖子上还要挂着一串大朝珠,上面还装饰着珠宝美玉琥珀珊瑚一类的东西,淑慧戴上帽子,再戴上朝珠的话,几乎是抬不起头来。
光这一身披挂上身,就足有十几斤,饶是淑慧常锻炼身体,算是健康的,也有点承受不住,暗暗腹诽,难怪新娘子要别人搀扶着走呢。
穿着这么起码二十斤的装备,脚下还踩着跟高跷似得花盆底能走的稳才怪。
因此淑慧试戴了一下,就忙道,“先拿下来吧,临出门前再戴也不迟。”
负责梳洗的全福嬷嬷也道,“姑娘还没梳妆,还是应该先梳妆后再戴这些。”
淑慧平时都是淡扫蛾眉,素颜朝天,今儿是不行了,妆还是要画的,而且因为要压得住石青色的吉服,妆画得还挺浓,胭脂脂粉都上了,嘴上也上了大红色的胭脂,看着美艳成熟了不少。
看着镜子里陡然美艳起来的自己,淑慧自己也有点陌生,拿着镜子上看下看,看来自己还是挺有御姐的潜质的。
看着女儿准备出嫁的样子,那拉太太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原本想摸着淑慧的头发,便摸了摸淑慧的脸。
“你一眨眼也就大了,也该出嫁了。”
淑慧忙笑道,“额娘小心别抹了一手脂粉。”
那拉太太本来还在感伤呢,结果被淑慧一句话给逗笑了,“你这丫头,我看你嫁过去后,还能什么脂粉都不用不?”
“能博取额娘一笑,也是闺女我的孝心了。”淑慧笑眯眯的道,“额娘放心,横竖你闺女我是不会吃苦的。”
“这倒是,你能当世子福晋,也是荣耀,嫁去王府,切记着要孝敬长辈,照顾好世子,友爱亲友,但是也别当软柿子,要是有什么不妥,就派人来给阿玛额娘说,阿玛额娘总是能给你撑腰的。”
其实这些话,那拉太太昨晚上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了,此时又说,也不过是担心女儿的一片慈爱之心,淑慧也认真的听着,又有劝慰法喀夫妻多保重身体的话。
那拉太太先是绷不住了,又哭了一场,淑慧想起来自穿越以来,那拉太太和法喀夫妻俩对自己的维护,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还是旁边的全福嬷嬷提醒淑慧不能哭,不然要重新梳妆,才勉强压抑住眼泪,母女俩又说了一些。过不一会儿,法喀和云林也过来了,一家人又含泪说了半天互相珍重的话,时间便不早了。
康亲王府的人是早就来了,看着吉时快到了,便派人过来提醒,淑慧方才戴上沉得不行的帽子,挂上朝珠,金约领,盖上盖头,由二哥云林背起来,陪嫁丫鬟和内务府和王府的嬷嬷虚扶着,一众亲人们簇拥着往前去。
轿子是早已经在前院等着的淑慧,淑慧被二哥送上花轿,差不多也快到了吉时了,只略等了一下,便听到礼仪嬷嬷喊了一声,“升舆。”
轿子便被抬起来了,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往康亲王府去了,按照规矩,法喀是不去的,而是淑慧二哥云林则是送嫁,淑慧的大哥云岩因为放了外任,并没有在京里,所以另一边是那拉国公府的一位叫明翰的堂兄,淑慧和他并不很熟悉,不过也见过两面,知道是个和气的人,为人也很稳妥。
从子爵府到康亲王的路程也不算很近,等到了康亲王府,也就是将将赶上吉时。
因是世子娶亲,康亲王府五间正门都打开,9纵7横63枚门钉的正大门也彻底敞开,整个王府张灯结彩,从大门开始,到七间正殿,两侧九间翼楼也都挂着大红的彩锻。
大红灯笼从府门口一路延伸到后院,整个康亲王府灯火通明。花轿在前院停下,椿泰也是一身吉服,早已经等待多时了。按照规矩,应该先朝花轿射三箭,他一向是神射手,然而此时因为激动,差点没拉开弓,惹得兄弟们善意的嘲笑。
淑慧这会儿心里还挺平静的,心道这以前的汉民族王朝都是念什么却扇诗,等到清朝,还得射箭,可见是游猎民族的遗留了。
然而等她被人搀扶着走下花轿,抱着宝瓶,沿着红毡毯上一步步的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也心绪激动了起来。等到手牵着红绫,隐约从盖头下面看到另一面也站了个人的时候,心跳的也快速了起来。
康亲王府的正殿是坐北朝南的,因此淑慧和椿泰一起走了几步后,便按照礼仪喜庆嬷嬷的指导,和椿泰分东西站好,开始行拜礼。
按照规定,,椿泰站西边,淑慧站在东边,行了两次拜礼。然后众人包括新郎新娘都坐吓,内务府嬷嬷用婚礼上专用的白玉合卺杯酌满酒后,口中说着吉祥话,送上来给新郎新娘,淑慧和椿泰皆饮,饮了三杯后,两人又站起来起,仍行两拜礼。
这拜礼是进行完了,便有礼仪官宣布宴席开始,而淑慧和椿泰两人还有揭盖头这事还没完成呢。
淑慧依旧手里拿着绣球红绫,被人搀扶一路上往新房走去,也幸亏椿泰的院子也不很远,路上还铺着红毡毯,不然淑慧还是得受一回罪。
好容易到了新房,淑慧从盖头底下看见了床榻,算是松了口气,可算是能坐下了。
事实上,淑慧想的太美好了,还得等内务府的嬷嬷说了一大堆吉祥话,方才能正式坐在床上。
终于能和椿泰一起肩并肩坐在床上后,淑慧心跳也有些加快了,椿泰就更不用说,论起来用情,他原本就比淑慧更深些。
两个人都心情喜悦激动,洒在身边的什么花生栗子桂圆红桃核桃什么的,就不算是什么事了。
撒完了这些喜果,便有内务府的嬷嬷送上了一柄金镶玉的秤杆来,椿泰拿起来秤杆,深吸了一口气,挑开了盖头,就露出来一张明丽非常的脸庞来,他的心一下子就差点从心口跳出来。
淑慧原本是闭着眼睛的,此时有了光线,也看了过去,就见面前俊美非常的少年专注的看着自己,满脸满眼都是喜悦和激动,不知道为何,也被感染了,心跳脸红,却还是朝着椿泰笑了起来。
她不笑,椿泰都快激动的不行了,何况淑慧还朝椿泰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快飞起来,满脸的幸福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俯身下去,在淑慧的脸庞边轻轻的亲了一下,又在淑慧的耳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承蒙不弃,必将不离。”
前面还好,后面说的自然是当日椿泰在沙漠里出事,人人都说他死定了,淑慧依旧不曾说什么,更因为他的事和安郡王府翻脸。
想起当日的场景,想起来自己都准备去当个在家的居士了,椿泰这一句话说的淑慧的眼眶也红了,亦开口轻轻的道。
“恩爱不疑,自当不离不弃。”
两人说了两句,便有亲友走过来提醒道,“你们还是先把子孙饽饽吃了再说话吧。”
嬷嬷也过来道,“两位新人该吃子孙饽饽了。”
说完,便要拿筷子喂淑慧子孙饽饽,不想却被椿泰给拿了过来,自己咬了一口,然后送到淑慧嘴边。
淑慧有点羞,这可是公然喂饭啊,不过也吃了进去,然后脸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囧字。
怪不得说是难吃呢,根本就是生的,不难吃才怪呢!
幸亏不要淑慧把那一碗都给吃进去,只浅尝辄止就好了。
吃完了子孙饽饽,就要开脸了,淑慧也要重新梳妆。椿泰也没有机会继续公然秀恩爱,外面还有客人呢,除了太子,几位年纪大些的皇子都来了,他还得去招待。
椿泰素日里与人为善,性格也好,他的人缘也是极好的,因此就算是大阿哥,在这样的好日子,也是很诚心诚意的祝福了他。
四阿哥更不用说,早就送了很贵重的贺礼不说,又拉着椿泰喝酒,还道,“你是个好的,淑慧也是个好姑娘,人品贵重,对你也不离不弃,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过。”
椿泰重重点头道,“我会的。”
别说四阿哥,就是安良贝勒这样的浑人也道,“你和你福晋都是金童玉女,可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日后可得好好过啊。”
椿泰敬完了皇子和宗室长辈,便往女方亲眷桌上去了,云林是淑慧的亲哥,这时候就看出来了,别看椿泰是亲王世子,照旧道,“你要是日后对我妹妹不好,我一定饶不了你。”
椿泰微笑道,“我要是对淑慧不好,日后任杀任剐。”
他这样的许诺,淑慧这边的亲友自然听了十分高兴,顿时起哄了起来,然而另一边高坐的康亲王就很不痛快了。
自己儿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因为一个女人,就任杀任剐的!
然而看看周围都是一副喜庆的气氛,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是夜,康亲王府是一片欢腾,闹到了小半夜才散去,五十桌客人,几乎是人人高兴回去,也幸亏椿泰的酒量不错,后面一些桌也不用他按桌敬酒了,不然就算是一桌一杯,也非得喝醉不可。
这边椿泰勉强算是没有醉,然而新房里的淑慧却没有那么好的运道了。
首先开脸就是个痛苦的活,用细棉线绞脸上的汗毛,修鬓角,就算是内务府嬷嬷手法好,也得受点罪。
开完脸,重新梳妆后,那大礼帽还是要戴着,沉得要死,压得淑慧脖子酸死了。
沉就沉吧,椿泰的那些庶母,也就是康亲王的那些姬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淑慧呢,也不想当什么软柿子,很是和那几个家伙含沙射影了一番。
幸亏淑慧的嘴皮子利索,嫁妆丰厚,到底还算是占了那么一点上风。
除了一堆庶福晋和格格,淑慧的两个妯娌也有些泛酸的话,毕竟大家都是女人,淑慧出嫁的嫁妆丰厚,嫁的还是王府世子,有点酸意还算正常。
不过这两位妯娌倒都不是坏心人,也幸亏淑慧大哥尼塔哈的老婆那拉氏不在府里,不然的话,想来是没那么和睦的。而且椿泰四哥的老婆鄂卓氏,淑慧的四嫂更是脾气好,还主动给淑慧介绍了一圈。
说实话,除了那些半大不小的小孩子,康亲王的小老婆们,淑慧还是有些稍微的对不上号,毕竟康亲王的姬妾虽然不如简亲王多,那也是一个连的编制,莺莺燕燕的,一时就能把人对上号,也太难为淑慧了。
好容易前面传话说宴席散了,这群女人才散了,淑慧总算是松了口气,喊了陪嫁过来的丫环赶紧的帮着自己梳洗,赶快的把那大礼冠给拿了下来。
因此等椿泰回到新房的时候,淑慧已经另外梳了头发,也把脸上的妆给洗的干干净净的,正准备换衣服。
淑慧看着椿泰一身酒气的进来,便暂时停了手中的动作,问椿泰道,“喝了不少吧?”
“没有办法啊,那些家伙都使劲灌酒。”椿泰自己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有点歉意的道,“酒味是挺重的,难道熏到你了?”
淑慧笑道,“没事,这算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先去喝完解酒汤吧,那边有准备的。”
椿泰闻言就笑了,“我日后也是有人照顾的了。”
一句话说的淑慧又有些心疼了,微红眼眶,“只要你不对不起我,我会尽力对你好的。”
“我是那没有信用的人吗?我屋子里通房丫环是一个没有的。”椿泰笑道,“说实话,一开始岳父说起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不太甘愿,如今,我是心甘情愿的不能再心甘情愿了。”
淑慧脸红了,然而让她说再多的甜言蜜语,还真是说不出来,只好起身推着椿泰,“你去喝完解酒汤再说吧。”
椿泰也点着头,笑嘻嘻的走了,“我也去外间换一下衣服,你也换了身上的大衣服吧。”
淑慧早就嫌弃身上这套大礼服了,因此趁着椿泰出去的空儿,换了一身大红缂丝金银丝刺绣的缎子中衣,换完了又觉得有些羞窘——和除了亲爹之外的男人睡在一个屋子里,这个还是头一回。
椿泰不多一会儿也回来了,看见的就是雪肤花貌,大红缎子衣衫更衬得肌肤晶莹如雪的妻子,不由也有些羞窘。
两人正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面,屋里的温度却在升高,屋外的丫环却送了两盘子点心进来,“张嬷嬷说了,福晋之前都没吃多少东西,此时肯定饿了,叫奴婢送了点心过来,请福晋用些。”
淑慧本来心情激动,还真没有觉得饿这回事,然而闻到了点心的香气,顿时觉得自己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椿泰看着她看着点心眼睛放光,不再看自己,有些沮丧又有些甜,“没想到在你眼睛里,点心都比我好看啊。”
淑慧给了他一个白眼,“点心能吃,你能吗?”
淑慧本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然而椿泰想到他三哥给他讲的某些房中术,脸瞬间爆红。
淑慧不知道椿泰已经开始污了,有些纳闷的道,“你脸红什么?难道是刚刚喝的酒上头了?快过来吃点东西。”
椿泰:“……”
不过他还是红着脸过来吃完了点心,不用怀疑,虽然是咸点心,这点心还是让两人吃出来了甜腻腻的味道。
等吃完了点心,喝了茶,又洗过手,便有嬷嬷提示两人,“该安寝了……”
这么具有暗示性的话,这回脸红的不仅是椿泰了,还有淑慧。
淑慧上辈子也是个纯情的姑娘,除了大学时候谈了场为期一个月的恋爱,现在连前男友的脸都记不清了,基本上可以说除了椿泰,连男孩的手都没牵过。
这辈子就更别说了,别人穿越女,哪个不谈几场恋爱,虽然没看过某部大火的清穿电视剧,但是也还是有点印象的,那位女主角可以说是追求者甚众,光阿哥就好几个。
唯独她这个穿越不读档的,魅力实在是一般,就被人正式告白了一次,还不是自己要嫁的。
淑慧是这个情况,那边椿泰也是个纯情的好少年,他身边别说通房丫头,连寻常的大丫头都没几个,一方面是因为他讲究,另一方面之前某几位庶福晋很想通过女色拉拢腐化他,还有主动爬床的,让他直接给赶出去了,之后就不怎么用丫环了。
除了龙凤红烛之外的烛火都给熄灭了,淑慧和椿泰两个也带着紧张激动还有一点小期待躺在床上了。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躺了,淑慧心道,总不能让我主动吧,椿泰也心道,自己不是很清楚,还是等等吧。
大眼对大眼有那么一刻钟,淑慧觉得不能这么着继续下去,便轻轻的附在椿泰耳边道,“你是不是不会……”
“你难道会不成?”椿泰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淑慧。
淑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想起来眼下的昏暗情况,椿泰是看不见自己的怒视,索性上了牙口,咬了他肩膀一下。
“我额娘好歹要讲一点吧。”
当然,主要是当年某位室友的教导,生活在某个时代,没见过猪跑,总是见过猪肉的,虽然日本的爱情动作片一点都不好看,但是人都有好奇心很重的时候嘛。
因此淑慧想了想,还是自己来当老师吧,好歹是见过猪肉的啊。
……洞房花烛夜,大家懂得。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淑慧是真的真的不想起床了,腰酸背痛腿抽筋,两眼泪汪汪。
别人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自己是教会徒弟累死师父!自己充什么能啊,新婚之夜没圆房又如何?这不是反而折腾自己呢!
几乎一夜没睡,椿泰的心情却是极好的,一面亲亲摸摸自己的妻子,一面道。
“淑慧别赖床了,起来了,还要給父王和太福晋请安呢,也还要给哥哥嫂子敬茶。”
“我起不来!”这句话可不是赌气,淑慧是真的起不来床了。
然后下一刻,她就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椿泰不辜负了一身勇武,把她抱了起来。
“乖乖的哦,去沐浴,回来咱们再睡。”
淑慧对椿泰怒目而视,“你叫谁乖乖的啊!”姐心理年龄可比你大多了!
“好好,不叫乖乖,叫娇娇?”
我去!淑慧抓过枕头打在椿泰背上,“说,甜言蜜语跟谁学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