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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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慧和椿泰的婚期最终定在了十一月二十六,到了十一月,嫁妆便已经齐备了,那拉太太带着人全部清点了一遍,便开始列单子,准备装箱。

    因十月里,太后福晋赏赐,以及众亲友送来的添妆不少,家里又添购买了不少东西。那拉太太算了算,这些嫁妆算算,也差不多能装个二百抬。因当初的事,那拉太太十分厌恶韵雅格格,便准备让人再置办些盆景古董之类的东西,就算不压过韵雅,也不能比她差了。

    还是淑慧劝住了她,“那到底是王府,我们要强和王府争个上下,纵是争得赢了,外人看在眼里,也是我们的不好。而且阿玛为官一向清廉,我的嫁妆太显眼,也容易招惹闲话。”

    到底还是打消了那拉太太的主意,只是那拉太太还是觉得委屈淑慧了,“咱家那四家卖炸鸡的铺子,其中份子上的红利你一向是拿着一半的,你真的不带在嫁妆里?那几个铺子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按理说你全带走都不为过。”

    淑慧笑道,“我拿了一年多的红利已经是过分了,毕竟按理说,子女没有置私产的道理。”

    “可那毕竟你开起来的啊。”那拉太太心下不安,“说起来,是我和你阿玛沾了你的光,给你带过去才是正理。”

    “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毕竟我是姓那拉氏的,额娘把我当外人了不成?”淑慧浅笑道,“而且也不知道额娘担心的是什么,我嫁过去可是铁帽子亲王世子福晋,还能缺着我的钱花不成?要我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就足以,四福晋的嫁妆就是一百二十八抬。”

    “哪里能一百二十八抬,那都是前年的事情了,如今嫁给贝勒,也要一百抬往上的嫁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你到王府去虽然也不算丢脸,腰板也绝对不算硬,康亲王和世子关系又不好,保不齐也会说什么闲话。”

    淑慧却叹道,“如今的风气也越来越奢靡了。”

    “你别管奢靡不奢靡,总之不能让你丢脸。对了,要不然,铺子的红利,你照旧提一半,或者四间铺子你带两间走。”

    “额娘说的是什么话,真把我当外人了吗?别说本就该算是公中的生意,就是我私人的,我乐意孝敬父母,别人能有什么话?”

    那拉太太原本是准备那四间铺子给淑慧带走两间的,见淑慧执意不从,便打定主意给淑慧的压箱钱更丰厚一些。

    因此等到淑慧的嫁妆单子那拉太太真的拟出来,送给淑慧看的时候,连淑慧自己都吓了一小跳,家具首饰布料什么的且不说,光是淑慧的压箱钱,便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六百六十六两黄金,这就是一万六七千两的数。这是明面上的整数,还不包括钱柜匣子里赛的那些小金银锞子等,也不包括淑慧自己手里的暗钱。

    “额娘这是做什么?”淑慧看了这份嫁妆单子,又去找了那拉太太,“这压箱银子也太多了,我陪嫁的田庄铺面已经足够多了。”

    “也不是我舍得,你不懂。”那拉太太却语重心长的道,“嫁妆多寡关系着你日后的生活,如今椿泰世子看着是好,但是人心总是容易变的,谁也不知道日后如何,这嫁妆便是你日后的保障。而且康亲王和椿泰父子不和,若是日后叫你掌管中馈还好,若是压着你不让你管府里的事务,你的日子也就未必宽裕了。”

    那拉太太说完了又叹了口气,开始教导淑慧为妻之道,“我和你阿玛刚成婚的时候,也是艰难过的,额娘的陪嫁不少,靠着陪嫁很是过了一段日子,不然你阿玛也未必像如今敬重我。日后椿泰若是手头紧了,当妻子的该支持的要支持,别握着嫁妆一点不松手,花了钱也别经常念叨,但也要有底线,那毕竟是你的钱。”

    见那拉太太循循教导,担忧的样子,淑慧眼眶红了。

    “额娘。”

    “好了,你又掉什么泪珠子,快擦擦眼泪,我还有别的事情跟你商量呢。”那拉太太拿帕子帮淑慧擦干净脸上的泪,侧脸也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方才道。

    “额娘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

    “你的嫁妆银子就这样定了,我知道你在经营方面也是有点手腕的,因此日后该买田地做生意的都随你。田庄铺子,你就不要轻易动了,田庄利润虽然不算丰厚,胜在稳定。”那拉太太继续吩咐道,“倒是其他的东西,虽然算算抬数多了些,我是不打算拿下来的,然而你说的也是,太过招摇了,只怕对你阿玛的官声不熬。便叫她们收拾的时候,放的紧密些,原本两匣子两幅头面首饰是一抬的,叫她们装成八个一抬,什么项圈都放在一起,或是放在妆奁妆箱里,衣服被褥都塞到衣柜里好了。”

    淑慧对此没什么主意的,事实上古人的嫁妆如何准备她也不是很清楚,还是现去问了青柠一回,参考的。此时那拉太太这么说,淑慧便道,“额娘看着安排就好了。”

    嫁妆算是安排好了,几个亲近的朋友又过来走了一趟,如青柠还挺着大肚子来了一回。她仗着安良贝勒和康亲王府的关系密切,知道的内情不少,主要跟淑慧说了一些康亲王府的情况,尤其那些庶福晋以及他们的子女性情如何等等。

    而表姐南莲也过来了好几遭,淑慧都出嫁了,她自退了婚后还没再定亲,淑慧的三舅母有些急了,那拉太太也帮着打听着,但是南莲表姐依旧还是不着急,似乎有点看开的样子。

    除此之外,孙玉琼也来了几趟,虽然怀疑孙玉琼可能目标是四阿哥,但是淑慧也不得不承认,孙玉琼做事干脆不说,也很光明正大,走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这让淑慧对她的为人很难厌恶起来,便隐约的劝了一回孙玉琼,四阿哥也未必是什么良人——四阿哥后院的事情,淑慧事后从七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口中得知了,单纯从女性的角度看,很难觉得四阿哥是个好丈夫。

    然而孙玉琼显然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只是笑笑便拿话岔了过去,淑慧见此,便也不再多说了。

    她们二人如今合作着的生意主要是三种,一方面是海外贸易生意,如今是康熙中期,海外贸易生意虽然十分兴盛,但是还没有那么有名声,正是方兴未艾的时候,另一方面则是一些女性用的东西,如肥皂,服装,这方面淑慧只是稍微投了一些钱,也不管经营,只占两成的分子,还有就是个酒楼,淑慧因为是出了铺面银子,不怎么管经营,也只占了四成的份子。

    当然,不管是淑慧还是孙玉琼,个人手里都还有自己的生意,如今这几样生意,除了外贸生意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为了加深合作,进行互利共惠。

    淑慧算了算手里的帐,倒也觉得心安,除开那份实在是不薄的嫁妆,还有和孙玉琼合作的生意,手里私下里掌握着的几千两银子,一个小庄子两间铺面,也足够她能活的有底气的。

    至少日后若是椿泰真的对不起自己,踢了他后,自己还是可以很活的很舒服的。

    其实椿泰还真没打算纳个妾什么的。

    因为他身边从来都没有伺候的通房或者妾室,康亲王太福晋还有点担心椿泰是不是懂人事,便想给椿泰两个丫头,还道。

    “你媳妇日后要是不喜欢,再打发了就是了。而且淑慧丫头性情温和,想来也不是不能容人的。”

    被椿泰一口给回绝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当日既然说了会对她好,也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情。”

    康亲王太福晋也不是很想当恶人,毕竟婚前长辈赐下来两个通房,日后淑慧进门来,多半是心里发堵的是。

    “可是,你知道如何……”

    椿泰有点怕太福晋继续生事,便道,“怎么不知道,难道还是什么难事不成?”

    太福晋一听,倒也松了口气,想了想道,“还有你三哥四哥呢,我回头让他们去教你。”

    椿泰本来就有些窘迫了,听到太福晋这么说,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哪里还用劳烦着哥哥们。”

    说完了,他就跑了,也不管太福晋心里打着什么盘算了。

    太福晋见孙子这样子,也不好多管了,便忙活起来别的事情。按照常例,在成婚前,王府一般都派几个嬷嬷过去教导未来福晋王府具体的事务规矩等。想想之前派去的那个四个惹事的嬷嬷,康亲王太福晋有些犹豫,再派人过去只怕对方生芥蒂。

    而如果不派人过去的话,很多事情还真没人教导,也不合适,到底亲自选了两个老实稳重的嬷嬷,派过去前还叮嘱了一翻,方才让这两个嬷嬷去了法喀家。虽然她有点担心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事实证明淑慧还是很好相处的人,等成婚前几日回来,两个嬷嬷对淑慧是赞不绝口,人也胖了一圈,气色也不错。

    至此,准备工作也差不多都准备好了,毕竟成婚是一件大事,不论是法喀家还是康亲王府都准备了许久,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时间也很快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二十五,也就是送嫁的日子。

    那拉太太早就让人把嫁妆给准备好了,也不知道她怎么统筹安排的,竟把差不多有两百抬的嫁妆硬生生的压缩到一百二十八抬里面,要知道,光是压箱的银钱,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的银子,那就是多少斤了?

    为了压秤好看,那拉太太没给淑慧银票,而是给了现银,也是告诉康亲王府,她们家的姑娘那也是千金之躯,不能怠慢了。

    诸般都准备好了,等到十一月二十五日一早吉时一到,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便从子爵府启程,吹吹打打的一路往康亲王府去了。

    打头的第一抬嫁妆是嫁妆本子,厚厚的放在用大红缎子铺着的盘子里,看着就很是丰厚,第二抬则是田宅铺面,也是一张单子,另用红绸包着土坯三十,彩绸包着新琉璃瓦六块,三十块土坯则是说明陪嫁的三十顷地,瓦片则是指陪嫁了六间宅邸铺面。

    接着,按着规矩是家具,相较于前面陪嫁土地田宅的大方,家具就显得有些暗淡了,不少旁观的人就指指点点的说,陪嫁的起三十顷地,至少也应该陪嫁红酸枝黄花梨等木头的家具才是。不过也有人被家具上精细的花纹给吸引,觉得木材虽然不是顶尖的,做工却是不错。

    大件小件的家具过去,就是大件的摆设,打头是太后赐的山水玉山,然后是太子妃送的粉彩官窑大瓷瓶,然后才是盆景等物,一抬抬过去,都精美异常显示着价值不菲,然后这些摆设里面压后阵的是一人还高的穿衣镜,这个是孙玉琼送的。

    托孙玉琼的福,城里百姓很少又不知道这玻璃穿衣镜的价格的,便是不知道的看着那镜架精美的雕饰,明晃晃反光那么远的镜子,也知道那是个稀罕物件,便都咂舌不已。

    摆设后面跟着的是家伙什儿,那拉太太主要把这些东西压缩了一下,连铺盖衣服等都能塞到柜子里的都塞到柜子里,倒不显得有多少,胭脂水粉什么也塞到妆奁里。因此这几抬主要是各样的布料皮子药材,也都放在匣子箱子里,看着不怎么显眼。

    首饰什么,更是用了专门的多层的匣子箱子专门用来装的,因此看着似乎只有八抬,其实比别人家三十六抬的内容还多,也沉得多。外人看来也不觉得奇怪,听说这位子爵是新贵,像是之前那种摆设什么多上面赏赐下来,或是来往同僚下属送来添妆,真正的金银首饰烧点也很正常。

    不过也有几个精明的,发现这几抬的抬夫都是六人一抬,因为寻常的抬夫都是两人一抬,只有很重的才用六个人,很觉得有些蹊跷,不过提出异议后,很快就被人给打消了疑问。

    “这位子爵府里格格家里若是真是非常有钱,家具还用那等中等偏上的木头做什么?当然要用最好的那几种木头。”

    因此后面十抬也是六人一抬的硬木箱子,也没人说什么了,还有人比较阴险的说,看着这么多,肯定一部分是铜钱,不然不能这么压秤。

    再往后的就是酒啊,点心之类的东西了,这个东西就是寻常了,不过也占了四担嫁妆。

    椿泰大哥尼塔哈的老婆小那拉氏因为被太福晋给分了出来,此时也混在人群中观看淑慧的嫁妆。

    看了后,便觉得有些安慰了,不过是如此罢了!淑慧的嫁妆就摆设什么的好些,听闻这位格格很得太后的喜欢,多次赏下嫁妆来,几位福晋也给添了添妆,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凑足这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呢。

    然而康亲王府的人就不这么觉得了,先头嫁妆送到了,便一一打开,一开始还好,等到开始开首饰匣子,整个王府的人就震惊了。

    但见那一套的头面一层一层的放着,一抬嫁妆里放着十余套,朝珠,项圈,都互相堆叠着放着,饶是如此,也足足装了十二匣子。那些玉镯子,金镯子,银镯子,珍珠翡翠宝石珊瑚沉香的手串,都用檀木小匣子装着,一层就十对,又是三层,成套成对的簪子都用长条形的细长匣子装着,也有二十对,不成套的簪子花钗金钿干脆分类别都放在几个匣子里,又是六匣子。

    还有玉佩,指环,耳环都小件,都是用小小的匣子盒子装着,然后放在大箱子里的,看着不显眼,此时一打开,说文雅点流光溢彩,说通俗点,差点闪瞎了人的眼。

    另还有没镶嵌的宝石,珍珠也是两大匣子,还有素面的金银簪子,玉钗等又是四盒。

    珠宝首饰已经足以让康亲王府的人震惊了,等到后面那十抬不知道装的什么的硬木箱子一打开,黄的白的一下子全放光,金银诱人的色彩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连康亲王太福晋都没招架住,喃喃道。

    “这到底是多少金银啊。”

    椿泰的三嫂和四嫂也觉得自行惭愧了,她们家里出身也不坏,能准备一百多抬的嫁妆,但是绝对是不会陪嫁给她们整整十箱子金银的。

    那拉太太这会儿正在家里得意,给淑慧的舅母道,“我就打算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瞧瞧,我的女儿也是千金之躯,别想欺负她。”

    淑慧的舅母也不得不承认那拉太太实在舍得,“你给淑慧备嫁,到底用了多少银子?”

    那拉太太笑笑道,“我给我自己唯一的女儿备嫁,自然尽了全力,实话给嫂子说吧,家里现在帐面上可真没有多少银子,不过好在铺子日日都进银子,也不愁花销就是了。”

    淑慧正好走在窗外,闻言又红了眼眶,暗自下决定,一定要把那拉太太和法喀当亲生父母对待,又遗憾嫁了人不能侍奉在两人膝下,眼眶又红了一回,调整了一下才进屋。

    待进了屋,那拉太太便笑道,“也不知道康亲王府的人现在如何了,反正日后你嫁过去也不要怕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拿钱砸过去。”

    那边康亲王府的人还真是被那拉太太的大手笔给震住了,从上到下,没有不议论的。毕竟当日里都传说,这位未来的世子福晋家里贫寒,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康亲王还因为这件事,不太情愿这桩指婚,还是几个庶福晋跟他劝说的。

    那几个庶福晋本来劝说康亲王接受这桩婚事的时候本来是不怀好意,并不希望世子娶个家世过好的妻子,当时的淑慧,家庭条件比较中庸,论家境就更寻常了。

    谁知道指了婚,法喀竟是官运亨通,没两年就升了从一品,爵位也从轻车都尉升到了子爵?而且家里还卖吃食做生意,又得了好几回赏赐,还发了几回横财,虽然是爆发,到底是发了家。

    而且这法喀给女儿陪嫁也极舍得,光真金白银就陪嫁了一万多两,日后这王府里,谁还能小看了她?而且就冲着这郑重的陪嫁,太福晋也不可能不把日后府中中馈交给新进门的世子福晋啊。

    几个听着嫁妆唱名的庶福晋十分后悔,过来的看着的淑慧的三舅母,也是心里得意,她和那拉太太性格挺像,都觉得扬眉吐气了一把。

    等到念完了嫁妆单子,时候便也不早了,又停放了一回让来观看的亲友看的清楚后,便把家具等物摆放到椿泰住的院子——长青堂。

    等嫁妆里的家具等物摆放完了,金银等也收到专门腾出来的库里,康亲王府的大总管便照例给送假装来的抬夫放了赏钱,康亲王府长史和内务府的官员也跟着去了子爵府谢妆。

    法喀这时候也回来了,和是体面的接待了康亲王府长史等人,沐浴在这些人敬佩惊讶的眼光里,法喀感觉到了空前的得意。

    然而等到晚上,淑慧和法喀那拉太太以及二哥云林说话的时候,法喀第一个先破了功,哭的稀里哗啦的,引得淑慧也泣不成声了。

    她感谢那拉家给予自己的温暖和厚待,也想念大概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的前世的亲生父母,心里不知道多少情绪引上来,根本抑制不住眼泪。

    那拉太太本来还好些,还说这是大喜事,法喀掉眼泪扫兴,见淑慧哭的泣不成声,她后来也撑不住了,也落了泪。

    云林想起来和妹妹相处的时光,又被家里人的情绪感慨,也红了眼眶。

    家里人抱头痛哭了一回,到了快半夜才止住。那拉太太本来还想当晚上给淑慧好好说说夫妻房中之事,然而实在是没那个情绪,便简单的说了一下,横竖康亲王府的人肯定会教导椿泰,只要打消淑慧的顾虑就好,她也不用太上心了。

    那拉太太完全不知道,因为椿泰伪称自己什么都知道,康亲王府压根没人真正教导过他。

    幸亏,淑慧前世看过日本爱情动作片!58xs8.com